正午冬日的陽光沒什么溫度。
張榮方就這么盤膝坐在蒲團上,靜靜感悟調整自己的身體。
觀虛功的元嬰期,其實際的感覺,就是像丹田部位有了什么東西一般,會自動呼吸體內氣血,就像有一個活的嬰兒。
所以顧名思義,元嬰期。
這是虛一道人的分享,張榮方此時只是感覺氣血在丹田處凝聚出了一個血團。
不多時,他站起身,緩緩打了一套炎帝符。
自從習得炎帝符后,他便格外中意這套符法。
炎帝符出手暴烈,招式果決,立意鮮明,毫不拖泥帶水。
完全符合他如今心意。
一套炎帝符打完。
張榮方感覺全身氣血通暢,目光落在院落邊,立著的一根根堅硬木樁上。
這些木樁外面包了厚實的牛皮,里面中心釘了金屬柱子。一根三米長,露在地面的只有一米多。
其余大部分,都埋在地下,方便固定。
這是專門供人練功的樁子。
每一根都有人頭粗細,顯然是考慮到張榮方身為靈級的強悍身手,特意弄的加強版。
張榮方走到一根木樁面前,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表面褐色的質地。
他回想起之前,在和黑十教特使蛇王交手的時候,自己疊加五次重山,最終爆發出恐怖力量速度,瞬間殺死重傷的蛇王。
‘既然五次重山后,我會受創,那么減少疊加次數,能不能提升威力,又不傷身?’
當即,他心頭蠢蠢欲動起來。
若是能成,他的底牌威力將大幅度提高。
想畢,張榮方退后一步。
他全身肌肉充血,膨脹,鼓起,雙臂格外明顯。
一記重山迅速引爆。
重山這個破限技,本質上是因符法修行,改造身體,最后練成的特殊爆發技巧。
爆發以心法呼吸引動,身體肌肉骨骼經絡配合,能形成約莫一秒左右的持續爆發狀態。
而張榮方要嘗試的,便是疊加這個爆發態。
“理論上,九品極限態,便是將各個破限技的爆發態,加在一起,想法延長,從而形成。”
“別人是破限技互補,相互抵消,從而搭建起一個損傷最低的持續狀態。
我現在沒法搭建這個體系,就只能靠生命高硬抗。”
這也是他最初眼界不高,選擇錯誤所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否則只修符法,直到七品,他早就能達成大道教的極限態。
而不是像眼前這樣,被其他武功占據位置,只練了五品符法。
如今張榮方經過天女潼章的教導,對武學上的很多高深東西,也理解很透了。
可以說,天女潼章的那一個月教導,給了他巨大的綜合提升。
如果說,之前他是零零散散,四處學一些武功的普通高手。
那么那一月后,他已然變成了對很多武學都有認識,對自身有清晰認知、規劃,的大家子弟。
以后也不大可能再犯初學武學時的錯誤。
當下,張榮方毫不遲疑,再度激發重山。
嘶!!
又是一股氣血伴隨呼吸心臟爆炸,讓他全身肌肉再度微微鼓得更高。
一絲絲刺痛從皮膚表面傳遞回來。
嘭!!
張榮方當即一掌,將全部的力量發泄到木樁表面。
木樁狠狠凹陷,多出一個一指節深的清晰掌印。
長吐一口氣,他感受身體變化。
“沒有損傷!果然可行!”
兩倍疊加重山,對他的身體已經不構成負擔了。完全可以作為常態使用。
張榮方心中一喜。
當然,兩倍重山,不是代表他的爆發力量就是之前的兩倍。
兩倍的速度和力量增幅,差不多是一倍時的10。
但就是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到了九品,大家體質相差其實并不太大。
蛇王身為超品,速度和力量其實仔細想想,也就是他使用破限技時的層次。
品級越往上走,越接近人體本身這個種族的天生極限。
而絕大部分人,先天極限其實都相差不大。
張榮方眼神閃爍,再度嘗試第二次使用雙倍重山。
但才開了一倍,便感覺內臟微微刺痛,他立馬停下,明白,自己無傷只能使用一次雙倍重山。
“不急不急時間還長,我慢慢休養積攢外功什么的,等準備好工具,先練起來再說。”
城衛府。
寬大的石板場正中,一具渾身暗紅的尸體,正蓋著白布,只露出頭部,躺在擔架上。
尸體面容僵硬,驚愕,正是之前在樂樓里,和張榮方發生沖突的方文軒。
此時方家的人幾乎都回來,聚到了這里。
烏泱泱的在周圍站了一圈。
家主方早已年過五十,方文軒是他第五個孩子。雖然是小妾所生,雖然整日就知道吃喝嫖賭,可那終究是他的親生血脈!
方家的根基,是遠在大路總管府的老家主方知新。
老家主擔任總管府推官。
所謂推官,便是掌量刑裁斷,在大靈相當于法院大法官。
如此職務,自然位高權重。是司法體系里相當重要的一環。
所以就算方家在巫山府根基不牢,實力勢力不強,是靠著黃家生意過活。
可各家也依舊愿意給足他們面子,無人愿招惹。
但如今 如今自家人居然在鬧市中,當眾被打死!?
方手握拐杖,面色鐵青。
他在意的不是兒子的死,而是有人居然敢當眾在他方家頭上撒野!
“秦野!”他目光一掃,落在右側低頭看著尸首的強壯男子身上。
此人名為秦野,是方家最為依仗的大護院,武功高強,心計周全。是他的左膀右臂,負責見不得光的部分產業。
“老爺。”秦野身材魁梧,一身黑色勁裝,雙臂露出袖子,隱隱能見青色狼型紋身。
他和方無咎,是方家武力最強的兩人。一個管外一個管內,涇渭分明,各司其職。
“你去一趟出事的那個樂樓,把全部過程問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都弄清楚,人證物證都收集好。”方吩咐。
“好。”秦野點頭,快步離開院落,點了一隊家丁,朝著外面趕去。
“化生,你陪我去一趟商事府,他速達合奇的人殺了我兒子,就算是木赤家的,也要給我一個足夠的答復!”
“是。”方化生是和秦野同級的,專門管理方家對外白面上的事務總管。
“其他人都散了!準備靈堂葬禮去!”
方面色厲然。
這趟去商事府,若是速達合奇不交出殺人兇手,就別怪他下手狠辣!
一個才來不到半年的商事,還輪不到他在方家頭上作威作福!
很快,眾方家的人紛紛散去,沒有誰在意方文軒,這家伙娘親死后,人品也爛,在家里人緣本就極差。
如今死,不少人甚至心里還暗暗爽快。
“家主。”
等人散去后,一旁的方化生忽然出聲。
“出手殺人者,據抓回來的護衛說,是速達合奇如今正妻張榮瑜的親弟。
此人才來巫山府,年紀也不過十八,真有能力在兩個護衛面前,讓人都反應不過來,就殺了文軒?”
“你是說有人設局?”方皺眉。
“不排除這個可能。只是感覺,這個局面和兩年前那個案子,手法有些相似。”方化生淡淡道。
“如此干脆把那張榮瑜親弟抓來審問一番,就能真相大白。”方回道。“就算木赤家會有不滿,但我不過是動一個妻家外戚,量問題也不大。”
“也是。”方化生點頭。他對方文軒沒什么好感,但這事干系到整個方家的臉面問題,所以沒得洗。
商事府和方家必然要有一個認輸。
忽地一只小紅鳥從遠處天空筆直飛落,落在方手背上。
他眉頭微蹙,輕輕摸了摸小紅鳥,取下腳上綁著的竹管。
一旁的方化生見狀,抱拳告辭,主動避讓。
他在府裡不只一次見過這紅鳥,知道家主必然還有另外的隱藏。
轉過身,方化生快步朝著院門走去。
“等等!”
忽然,身后傳來家主的叫喝。
方化生轉身站定,看向家主。
只是這一看,他卻是在家主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神色。
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將手里的紙條搓成一團。
他緩緩走到方文軒尸體身前。
“是我檢查錯了。文軒,不是死于他殺。”
他伸出手,輕輕按在尸體胸口。
“是死于心發惡疾。和那人無關。”
方化生猛地心頭一跳,看著家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家主來頭很大么?”
他沉默了一下,才擠出這句話。
方收回手。
“沒事,我會處理好。”
他抬頭望向天空,冬日的陽光明媚燦爛,卻仿佛也因那人的到來,感覺冰寒刺骨。
他之前便聽說了有新任靈級來巫山府,可萬萬沒想到,會是譚陽那邊那位新晉。
譚陽那人,光明里暗里,因此人而死的,便超過上千人。
金翅樓中,所有新晉靈級里,論血腥程度,唯此人為最。
那位心狠手辣程度,他怕自己真要敢動手,今晚可能就整個方家無了。
“這可是那位最器重之人”
“天鵬拂曉,金翅永恒,或許,這未必不是一個機會”方心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
方文軒這種惹禍精,死了也好,省得日后給家里招惹麻煩。
正好可以備上厚禮,前去感謝對方為方家除害 不對!
那位既然不想暴露,那便不宜太過張揚。
來日方長,只要知道了線頭,日后慢慢聯系也好。
方心頭閃爍著種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