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張榮方和姐姐道別后,出門回家休息。
他住的地方距離商事府不算遠。走路散步也能回去。
夜晚中。
巫山府的街面上不時有一隊隊官差匆匆經過。
帶隊之人多是孔武有力之人。
路過一處湯圓鋪子時,張榮方看著一碗碗雪白滑嫩的糯米團子,索性也坐下,叫了一份等著。
雖然才吃完飯,但偶爾吃點零嘴也算不錯。
剛坐下,前面街面上,酒坊里便沖出兩人。
一人頭戴斗笠,身穿黑衣,手持開山刀,唰的指向另一人。
另一人衣袍寬大,大袖飄飄,但一只手明顯是斷臂,只單手提著一根鞭子。
仔細看去,那鞭子似乎還摻了金絲。
兩人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你來我往,鞭子抽得周圍店鋪墻面上到處痕跡。
開山刀也砍得周圍圍觀人離得遠遠的。
不過讓張榮方注意的是,這兩人交手明顯都控制了范圍,而不是隨便亂沖。
他們碰到的店鋪攤子,都是小號的,那些門庭豪華的,都沒有觸碰靠近。
“又開始了.....這徐家酒坊看來是不行了,三天兩頭就有人過來找事。”一旁的桌邊有食客低聲閑聊。
“徐琛就算只有一只手,也硬生生扛了三天。也算了不得了。”
“可惜,若非他惹上了黃家,在和巫山府,也不至于如此寸步難行。”
幾人小聲說著話。
張榮方靜靜聽著,看著那兩人交手。
他注意到,周圍人群里,隱隱也有不少習武之人。
其中好些人眼里毫無懼意。
這兩人交手的速度招數破綻,在張榮方看來,頂多就是三四品的層次。
但在周圍人眼里,已經算很厲害了。
普通人看去,根本看不清他們交手招數。
“客官,您的湯圓來了,豬肉白菜三個,豆沙三個,五福圓子六個。”
老板掛著一條汗巾,端著一個腦袋大小的大碗過來。
“多謝。”張榮方點頭,看著放到自己面前的湯圓,正準備吃。
他在想蕩山虎的事,清素來這里時,便是遇到這伙盜匪,如今姐夫這邊也遇到了。
姐夫管轄的是商事,也就是說,只有蕩山虎這一伙人已經影響了整個巫山府的商務,才會驚動他。
原本他是打算自己出手試試這個蕩山虎的實力。
現在有整個巫山府出手,正好看看這地方的底蘊高手如何。
這邊他靜靜思索著,另一邊卻是打得越發激烈。
那使鞭子的徐琛此時正隱隱占據上風,一根鞭子使得呼嘯生風,地面也好,墻壁也好,被抽到就是一條如刀一樣的深深劃痕,厲害非常。
眼看那使刀的就要落敗,忽然酒坊大門嘭的一下被撞開。
一個宛如黑熊的高大黑人,手里抓著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少年,大步走出來。
“徐琛,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哈哈哈哈!!”黑人用著口音怪異的大靈話大聲道。
“靜兒!!”獨臂徐琛眼神一瞟,頓時面色焦急起來。
“爹!”那少年瘋狂試圖掙扎,眼神兇狠,但奈何力氣太弱,根本不是黑人對手,只能徒勞的張牙舞爪,拍打黑人手臂。
“爹別管我!打死他們!給娘親報仇!!”少年大叫著。
“徐琛!看這里!”那黑人獰笑一聲,一巴掌狠狠打向少年面部。
徐琛頓時轉身想去救人,卻不料被使刀的刀客狠狠一刀砍在后背。
若非他及時閃避,這一刀鐵定能要了他的命。
“你硬啊!?現在怎么不嘴硬了?!”刀客哈哈大笑起來。“打了黃家小姐,還想安然無事,回來繼續開你的酒坊。可笑!真以為這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以為人家吃了虧就會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太天真了!”
徐琛后背一下被血染紅,他強撐著,繼續和刀客交手幾招,便朝黑人撲去。
“爹爹!哥哥!”酒坊里此時又跑出來一個藍裙少女,死死抱住黑人大腿,一口咬上去。
啊!!
黑人痛哼一聲,一腳將女孩甩出去。
女孩撞在墻壁上,滾在地面,渾身劇痛,一時間爬不起來。
“真是作孽啊....”湯圓攤子上,有食客忍不住低下頭不忍再看。
張榮方眉頭微蹙。
這就是地方豪強的實力勢力,當街行兇,居然這么久還沒人出面處理。
官府的人呢?捕快官差城衛呢?
該到時不到,這便是世道的規矩?
他低頭繼續吃著自己的湯圓。
在沒有弄清真相時,他不會輕易出手管閑事。
這個世上不平事太多,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管不過來。
況且,這事里誰對誰錯,不明實情的人也不知道。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豈能做出這等惡事!欺負兩個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旁圍觀之人中,一名絡腮胡大漢提著粗長棍走了出來。
二話不說,他提棍便沖上去打向那黑人。
只是沒等他沖到一半,不遠處街面上,有一隊青衣勁裝武人,手持圓盾鐵棍,身著黑牛皮背心,快步朝這邊趕來。
這隊人都戴著黑帽,上邊正中繡著大大的黃字。
接下來的事便沒了懸念。
仗義出手的絡腮胡見狀,轉身便逃。
獨臂的徐琛瘋狂拼殺,擊退刀客,沖向自己兒女。
“放肆!”
趕到的那隊黃家武人中,最前面的帶隊之人,是個面色兇悍,額頭有著刀疤的中年壯漢。
他二話不說,上前便和徐琛交手起來。
只是三招。
長棍打飛長鞭,然后點在徐琛胸前,將其狠狠頂得后退數步。
身后刀客適時出手,背后一刀刺入。
“爹!!”徐琛的兩個兒女慘叫著哭著。
“吵死了!!”那黑人一手抓起一個小孩,狠狠往墻上砸去。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懲治元兇已足夠了,又何必再造殺孽?”
一個老道士從一旁酒樓里走出,嘆息勸道。
砰砰!
兩聲悶響后,兩個孩子身體滾落在地,大口大口嘔著血,眼神絕望。
顯然一切已經晚了。
“艸!”張榮方聽到身后桌邊有壓抑的罵聲。
但沒用,沒有一個人敢出面。
那老道士也壓根沒人理會。
黃家的人殺完人,四處掃視了一遍周圍,帶隊之人和那刀客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開。
老道士快步走到兩個孩子身前,蹲下給他們檢查傷勢。
他們沒死,只是受了重傷,在這樣的世道,這樣的醫療水平下,內出血和內臟移位之類的內傷,只能等死。
張榮方輕嘆一聲,吃完最后一個湯圓。站起身。
他不清楚那徐琛犯了什么事,因為什么惹到了黃家。
但那兩個孩子....
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下要不要救人,一切便已經晚了。
最后看了眼那老道和兩個孩子,張榮方付了錢,轉身離開。
還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后老道低聲念誦起太上救苦經。
聲音低沉,透著絲絲無奈壓抑。
張榮方回頭看了眼,那兩孩子也沒了,眼睛睜得很大,胸膛沒了起伏,一動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在巫山府見識黃家。
回到自己小院。
清素已經在打掃院落落葉。
暫時沒找到事情做,她也偽裝成這里的護院留在這里。
“公子。您終于回來了。”忽地另一個嬌柔的聲音從里屋傳出。
一個留著麻花辮的白皙女孩,穿著深藍色小白花棉襖,一雙眼睛又大又圓。
“微鯉?”張榮方略微詫異,不過馬上也反應過來。
微鯉既然是自己的貼身女衛,現在跟來也屬正常。
“什么時候來的?”他進門,脫掉外套交給清素掛上。
“今天剛到,路上也差點被蕩山虎劫持了,真是太可怕了....”微鯉拍著胸口一副膽怯模樣。
“又是這蕩山虎?”張榮方微微蹙眉。
“是啊,最近不少商隊鏢局都被他們打劫,錢貨少了,就殺人搶人。人少的就全抓走,非常兇殘。”
“巫山府有什么應對?”張榮方走到院中,緩緩吐氣,開始慢打符法,繼續磨礪武藝。
這武功一道,一日不練,便會慢慢生疏。
就算他有屬性欄幫助,能完全掌握所有武藝,可時間久了,反應也會下跌。
應對速度慢了,很多時候在生死之戰中就是天地之別。
微鯉看了眼一旁有些緊張的清素,笑了笑。
“已經有些線索了,根據巫山表面的情報來看,蕩山虎之前經歷過了好幾次圍剿,但都逃脫了。
這次應該是報復性還擊。
而巫山府內部的三大家族和官府衙門,都有各自派系紛爭,一旦有人出力絞殺,反而因此受損嚴重。
受損勢力在府里的內部斗爭時,就會落入下風。
這也是蕩山虎到現在沒被剿滅,反而越來越強的關鍵。”
“連衙門官兵都沒剿滅成功?這蕩山虎這么強?”張榮方詫異道。
靈軍有多強,他是知曉的。
連他們居然都無能為力,失敗兩次,看來...這劫匪實力不弱啊...
“是的,對了大人,奴婢來這里后,還發現,這地方的黑鷹白鷹,似乎都不是以我們金翅樓為主業。
他們本身就和三大家關系緊密。平時很多時候都是利用樓里的情報,為自己牟利。”微鯉微笑道。
“很正常,你既然來了,便和清素一起,先前往斷谷那邊一起,接管死士那邊力量。”
張榮方平靜吩咐道。
他在發現斷谷不怎么服氣后,便知道,這里的死士體系已經不是純粹的字面意義上的死士了。
與其說他們是死士,不如說他們是一群純粹的武力軍隊。
而今日街上之事,也讓他明白,必須掌握足夠的自己的力量。
否則...單靠自己一個人,就算是超品,上去也只有被高手圍死的一條路。
更何況他如今還有姐姐姐夫一家牽掛。輕易不能用表面身份動手。
“是!”兩人齊聲應道。
“去吧。”張榮方此時也感覺到,金翅樓體系龐大,各地結構很可能不同。
這里的雙鷹表面尊敬,但實則到底如何看他,還真說不清。
就如死士斷谷一樣。
這群死士在他來之前,便和黃家發生了數次沖突。那么他們是怎么發生沖突?因為什么而沖突的?
都不清楚。
所以清素和微鯉,需要給他查清這些東西,然后一一將這些應該屬于他的力量掌握起來。
兩女應下后,帶上兵符出門離開。
張榮方習練了一會兒符法,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屬性欄上。
這些天,他又得了一點屬性。
但對于如今才三轉結丹境界的觀虛功來說,一點頂多提升一轉而已。
休息了一陣后,他沒什么遲疑,直接將這點屬性,點在觀虛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