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
佘儇倚靠窗邊,抬手捂臉,唏噓短嘆了好一會兒。
丟人!
憶起自己獲得機緣后的種種表現,佘儇直感沒臉見人,和上次被陸北上藥換衣服不一樣,那時她深受重傷手腳不能動彈,雖有尷尬但情有可原,而且主動的一方不是她。
這一次……
她都不知道自己騷起來能這么不要臉。
“唉,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陸北在背后偷笑的賤樣,佘儇改作雙手捂臉,恨不得現在就搬出武周。
“屎,什么屎?”
陸北推門而入,見佘儇愛答不理轉身背對自己,好心勸道:“佘姐,女人要有涵養,飽經歲月風霜的女人更應如此,別整天把屎啊尿啊的掛嘴邊,你不嫌臭,我還嫌臭呢!”
什么叫飽經風霜的女人,分明是成熟知性的姐姐!
佘儇大為不爽,熟知陸北的把柄,果斷回懟道:“說到歲月風霜,我立馬想到了你的白師姐,如料不差,她吹的風可比我多多了,你覺得呢?”
陸北:“……”
意料之中的沉默,佘儇心頭暗爽,正要再說些什么,猛地嗅了嗅鼻子,轉身質疑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味道?!”
陸北疑惑皺眉,抬手聞了聞袖口,無奈道:“紅袖閣的脂粉味,這里姑娘太熱情了,每次我路過走廊,總會有幾雙手突然出現,生拉硬拽要我進屋給她們看病,還說免費不要錢。”
“沒得逞吧?”
“那還用說,我是誰,她們不要錢,我還想收錢呢,能給她們白嫖的機會?”
陸北驕傲揚起頭,得意道:“當場回絕了她們,看病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獸醫。”
佘儇:“……”
不愧是你,美色站在門外,張張嘴就在門上貼了封條。
“佘姐,找我什么事?”
陸北好奇問道,指了指佘儇身上的衣服:“如果是問誰幫你換的衣服,不用想,肯定是我。我知道你臉皮薄,和這里的姑娘家不熟,醒來后肯定會不好意思,我不一樣,我熟,索性直接動手了。”
“麻煩你了。”
“客氣什么,下次我還敢。”
佘儇聞言翻翻白眼,這幾天她雖陷入休眠狀態,但對外界仍有感應,一旦危機出現,隨時都能醒來。陸北來取她身上玄陰司的青衛服,為避嫌招來了香姨,老老實實杵在屋外就沒進來過。
這男人……
要是啞巴該多好。
“有兩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佘儇直言道:“蛇神廢除了我原本的血脈之源,新的血脈之源潛力極大,回三清峰后,我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來熟悉新的血脈,如果你手頭上有事處理,不用留下來等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嘖,運氣真好!”
陸北酸溜溜出聲,一點也不羨慕。
“第二件事也和血脈之源有關……”
佘儇嘴角勾起,亮出手背放在陸北面前:“記得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拿血脈之源做籌碼,讓我立下血誓為你賣命十年,若有反抗必遭血脈反噬而死。”
“所,所以呢?”
陸北咕嘟一聲咽了口唾沫,望著眼前雪白干凈的小手,大致猜到了什么。
問題不大,可能是他想多了。
“因為更換了新的血脈之源,我們交易的那一份蕩然無存,血誓成立的基礎不在,血咒隨之消失,換言之,我現在自由了。”
望著陸北漸漸扭曲的面孔,佘儇直呼痛快,摸著空無一物的手背,煽風點火道:“真好看,沒了令人作嘔的丑陋血咒,我第一時間就想著喊你過來,和我一起分享喜悅。”
“欺人太甚!”
陸北在心里將蛇神一頓臭罵,這條死蛇,黑了他的機緣不說,還把他任勞任怨從不要草的牛馬放了。
什么仇,什么怨,大家素不相識,為什么要這么坑他!
“你覺得呢,好看嗎?”佘儇揮手在陸北面前晃了晃,強行嚴肅,眼角仍有止不住的笑意。
“一般般,我覺得你沒穿衣服的時候更好看。”
陸北惡狠狠回復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懷好意打量起佘儇:“當時你拿血脈立誓,我拿人品擔保,十年內咱倆只是上下從屬關系,我絕不會主動對你的人身造成傷害,現在你的誓言沒了,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嗯嗯嗯了?”
說到這,他雙目放光,搓著手朝佘儇大步走去。
“你……你干什么?”
佘儇臉色大變,心跳不受控制加速起來,全然忘了自己是個先天境高手,好似柔弱無力的女子遭遇不懷好意的淫賊,連連后退,直到后背緊貼墻壁,退無可退才堪堪停下。
陸北單手按在墻上,居高臨下的視線在佘儇身上來回掃過,后者不堪沉重壓力,呼吸短促,無處安放的雙手壓在胸口,死死攥住了衣襟。
“佘姐,你嘴上說得好聽,結果呢,還不是一試就試出來了,咱們之間從來都是你不相信我,而非我不信任你。”
陸北冷笑三聲,見壓迫效果拔群,收起‘鷹眼’技能,接著說道:“事實擺在眼前,你對我的信賴建立在血誓之上,現在血咒沒了,你心里很慌,很沒安全感……對不對?”
“是有,有一點……”
佘儇沉沉低下頭,長發垂下,遮擋發燙的耳根,不想被陸北看穿窘迫背后的意義。
“有就對了。”
陸北暗道孺子可教,欣慰道:“不要怕,我給你指條明路,為了以后大家見面時你不會提心吊膽,更不用每天防賊似的防著我,我委屈點,你用現在的血脈再發一次誓。”
佘儇:(_)
瞬間冷靜,心跳都停了那么一下。
她面若冰霜抬起頭,甩手推開擋路的惡狗,冷漠道:“我想斛郬她們了,馬上起程回三清峰,你有什么要對她們說的,快點放出來。”
“呃,是有句話,但和她們沒關系,想對你說。”陸北訕訕道。
“說吧。”
佘儇心下一軟,駐足等待陸北彌補之前的失誤。
“佘姐,你要是覺得賣命十年太長,咱們還可以再商量……喂,別走啊,五年也行的!走就走吧,記得回去看著點丹房,若有誰偷懶不好好修煉,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其逐出山門。”
望著跳窗飛走的背影,陸北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精光閃爍:“剛剛氣氛有點不對,她心跳聲好快,是錯覺嗎,她似乎喜歡我?”
人生三大錯覺。
手機在響、有人敲門、我能反殺、床下有人、她喜歡我……
陸北尋思了片刻,感覺應該不是錯覺,優秀如他再加一點小壞,招富婆喜歡很正常。
師姐這樣,佘儇也這樣,合情合理沒毛病。
不過以防萬一,還得確認一下,免得自作多情當場社死。
兩日后,狐三火急火燎趕回,踏入廊霧縣地頭便直奔紅袖閣。
“老哥,以你這張漂亮臉蛋,什么男人找不到,至于這么著急嗎?”陸北伸出手,讓狐三趕緊把他的獎勵拿出來。
“的確有急事,跟我飛,天上再說。”狐三摸出乾坤袋遞在陸北手中,不給他驗貨時間,拽著人就往渡口方向趕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陸北好奇道。
“我手頭上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自家兄弟,你肯定不會拒絕我,我就不問你同不同意了。”
剛離開紅袖閣,狐三突然發現少了點什么,回頭等了會兒,疑惑道:“奇了,我弟妹呢?怎么人沒了?”
“有事,前兩天回三清峰了。”
“啊,她不是和你形影不離整天黏在一塊嗎,怎么舍得把你一個人丟下,還是紅袖閣這種地方?”
狐三愁眉苦臉,責怪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夜不歸宿,當場被弟妹在隔壁房間抓奸成功了?”
“老哥褲襠放燒烤架,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老弟糊涂啊!”
狐三恨鐵不成鋼道:“弟妹那么一個大美人兒,論容貌只比老哥差點,論身材,也就咱娘穩穩壓住她。你放著佳人不管不問,去找些庸脂俗粉尋歡作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帶動經濟持續發展,錢,放屋里只是一張紙,流通了才能大家都賺。”
陸北點評一句,而后沒好氣道:“老哥,到底什么事,你要再不說,我可也回三清峰了。”
“還不是陷龍陣的事情鬧的……”
狐三解釋起來,鐵劍盟勢力龐大,在武周根深蒂固,論影響力只比皇極宗差一些。
前段時間,狐三將陷龍陣的情報如實上報,關乎國運龍脈,茲事體大,以防風聲泄露,僅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陷龍陣引靈脈塌陷,可以帶來遺跡、秘境暴露的天大好處,但這并不影響上面人開始針對鐵劍盟布局。
好處要撈,反賊也必須除掉,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欲制鴻鵠,必先去其羽翼。
在這條大方針下,鏟除鐵劍盟明面上的官方勢力,順理成章被率先提上了議程。
狐三手上有一份名單,上面是鐵劍盟花大力氣扶持起來的官員,京師的暫且不管,地方上的,一個不留,全部以貪贓枉法的罪名下獄。
來找陸北只有一個意思,缺打手。
陸北身邊常備佘儇,買一個抱丹境的小白臉,搭一個先天境富婆,這門生意賠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