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都不知道,你都這么老了,你可真敢下手,我還是個孩子啊!”
長明府,陸北仰頭唏噓:“我記得清清楚楚,八嬸說你二十出頭,我信了,只是沒想到,你出了這么多頭。”
朱齊瀾扭頭看向一旁,世上沒有后悔藥,現在說這些沒用,已經晚了。
陸北嗓門更大,直呼幼小的心靈有被污染到,老朱家用心險惡,不僅騙,還組團來騙。他一小年輕,涉世未深,純的跟白紙一樣,稀里湖涂就交代了。
“別說了,陸宗主要真覺得受了委屈,年底的時候隨我去趟京師,我找皇弟給你介紹幾個年輕的公主。”
見陸北越說越來勁,彷佛受了天大委屈,朱齊瀾冷哼道:“我有幾個侄女,年芳十六,碧玉年華,個個都是知書達禮的好女子,你意下如何?”
“聽起來不錯,那就麻煩表姐了,事成之后,我請你來參加婚禮。”
朱齊瀾更怒,暗道死人為什么不是個啞巴,不在身邊的時候,煩,在身邊的時候,更煩。
陸北嘿嘿兩聲,也不管惱羞成怒的朱齊瀾,抓住旁邊虞管家的小手,表示在這個充滿謊言的長明府,只有虞姐身上尚有幾絲溫暖。
虞管家捂嘴嬌笑,陪嫁丫鬟仗著老爺撐腰,跟著一起擠兌女主人,兩人說說笑笑,氣得朱齊瀾一陣咬牙。
“白虞身上能有什么溫暖,你嫌我老,她也沒比我小多少,今年都……”
“啊呀呀———”
虞管家驚呼聲打岔:“時間不早,兩位爺趕緊出發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此去人族圣地,一是博取名望,二是為國爭光,沒有帶仆人隨從的道理,虞管家羨慕兩人如影隨形,自己卻沒法同行。
些許失落,陸北敏銳察覺,小顆粒成性,當即一陣噓寒問暖,表示回來的時候會準備一堆紀念品。
“老爺真好。”
“全靠隊友襯托,你家殿下成天冷著一張臉,相較之下,老爺我自然人美心善。”
說完,兩人齊齊一樂。
朱齊瀾實在坐不住了,甩袖離開長院,縱身朝獻州方向飛去。
陸北起身跟上,臨走前被虞管家拽住衣袖,咬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他嗯嗯點頭,拍著胸脯立下承諾,不會讓虞管家等太久,這趟高低整點新花樣,把矯情的長公主拿下。
“又是西王府,我要是在這開個售票處,鐵定血賺。”
陸北隨朱齊瀾抵達集合地點,落地后看到皇室一方的四位朱家子弟,他雖然不認識,但還是禮貌寒暄了幾句。
因為個人濾鏡嚴重,四位耄耋之年的新秀在陸北眼中全無亮點,一眼掃過,感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眾臉。
實力境界也都一般,從煉虛境大圓滿到合體初期,或許身懷獨門絕技,但也厲害不到哪去,此去人族圣地只能混個陪跑。
朱家子弟小心翼翼打量著陸北,嘴上不說,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憧憬。論年齡,他們大了陸北四倍有余,論實力,陸北是長輩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他們獨屬于長腦袋只為顯身高,一個個愚不可及。
尤其是北君山之戰,陸北連敗三位大長老,打得皇極宗顏面盡失,這段故事,他們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每次長輩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面提耳命,拉著他們當面數落。
臺詞都一樣,你看看人家陸北,還是個孩子,都能打皇極宗大長老了,你再看看你……你還真好意思照鏡子,快滾去修煉。
好在痛苦的日子并不長,陸北強闖不老山,奪天劍峰搬去岳州之后,他們的長輩就很少拿陸北說事了。
沒有可比性,說了只會給晚輩增加壓力。
四位朱家弟子滿滿欽佩,一個跳出來挑釁的都沒有,這讓陸北非常失望。他還指望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草叢里蹦出兩個刺頭要踩他一戰成名,結果一個個比他都老成。
沒意思,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氣盛。
正嘆氣,突然在熟悉的墻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手勢。
顯然,墻后有一個熟悉的人。
陸北眼角抽抽,拍了拍朱齊瀾的肩膀,讓她留在此地不要走動,自己去見一個朋友。
“為什么又是你,西王一脈被請去京師養老,地盤和房產歸你了?”陸北蹲在墻角,熟練勾肩搭背,很是無語吐槽道。
“什么話,人族圣地遠在昆侖山脈,武周出了這么多年輕后生,自然要派一個實力出眾的長輩看著。”朱修石解釋道。
人族圣地之行,雖是各國爭相參與的大事件,沒人敢從中作梗,但也保不齊哪家想不開,半路上截殺鄰國的后起之秀,一名實力強大的保鏢不可或缺。
此行,她負責保護新秀們的安全,順便在比賽的時候出謀劃策,給小輩們分析對手的實力和弱點,有效執行各項戰術。
翻譯翻譯,女教師的后輩指導。
上一個十年,指導后輩的是朱穆,現在皇室權勢威望更大,就輪到了她出場。
“原來如此。”
陸北點點頭,樂呵道:“朱先生有禮了,若是陸某遇到打不過的敵人,還請務必來我房中連夜輔導。”
“呸,你還真敢說!”
朱修石輕啐一口,轉頭往身后看了看,傳音道:“你小子別太過分了,每次見面,你身邊都換一個美人,三次下來,愣是一個重樣的都沒有。”
第一次是趙施然,第二次是白錦,第三次還算有良心,可算記住了她老朱家的公主。
涉及人品,陸北決定狡辯一下:“朱先生誤我,別看本宗主每次都換一位紅顏知己,其實是個非常念舊的人,不信你捋捋,有哪回把你漏下了?”
“還真是,朱某謝過陸宗主賞識。”
朱修石陰陽怪氣道了聲謝,讓他別成天口花花,單獨輔導是沒可能了,陸北遇到打不過的敵人,她上了也白給,可能還會增加陸北取勝的難度。
而且,在朱修石看來,人族圣地大會十年一度,雖匯聚了全天下年輕人中的佼佼者,但沒人能對陸北造成威脅。
說來慚愧,聽說人族圣地那邊搞有獎競猜,她決定把全部身家都壓在陸北身上,爭取一夜之間富可敵國。
“對了,本宗主的法寶呢,帶來了沒有,快給我!”
察覺身后有人躡手躡腳靠近,陸北一秒切換嚴肅臉,也不和朱修石口花花了,攤開雪白干凈的小白手,索要以物換物的寶貝。
“別急,普通的貨色你看不上,我還沒準備好。”朱修石按住陸北的手,將五根手指頭一一合起,讓他再等一段時間。
兩個月之后,陸北要什么,她給什么。
沒有就買,不差錢。
朱齊瀾輕手輕腳來到墻邊,探頭一看,發現陸北正和家中長輩勾肩搭背,眉頭凝成一個川字,一言不發退了回去。
兩人交頭接耳,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齊瀾只聽到了‘快給我’、‘別急’、‘我還沒準備好’之類引人深思的話語,她默默無語立在長亭處,仰頭望天,困惑的眼眸中寫滿了對人生的質疑。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
她男人不近女色,家中長輩冰清玉潔,兩人之間絕無可能,應該是她聽漏了什么。
沒錯,就是這樣。
出于對長輩的尊重,朱齊瀾沒有刻意散開神念,只當一個誤會,大度如她,轉身就給忘了。
才怪!
待會兒必須問個清楚。
片刻后,步子師到來,同行的還有朱悼和朱世翰。
朱世翰煉虛境中期修為放眼全場墊底,但他生得好,身具朱雀命格,四神湖秘境得朱雀遺寶。此次人族圣地大會,皇極宗將珍貴的名額分了他一個,讓其開開眼界,莫要被武周這口井耽誤了遠大前程。
朱悼沒什么好說的,明年就過了年輕俊杰的百歲保質期,不論實力還是境界,都是七位朱中實力最能打的,皇極宗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和上次一樣名列前茅。
步子師沒看見陸北身影,正疑惑人去哪了,突然墻角邊伸出一只熟悉的手,她不做多想,讓眾人稍作休息,落日時分即刻啟程。
步子師來到墻后,見新生陸北和輔導學員們的朱老師勾肩搭背,沒覺得哪里不對,熟練蹲在陸北身邊。
陸北抬手一搭,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本應很有問題的一幕,三人卻都覺得很正常。
朱齊瀾例外,她疑神疑鬼靠近,貼著墻邊偷瞄,入眼三人一排蹲著,陸北左擁右抱,再次陷入對人生的質疑。
有一說一,純當事人,被摟著的不該是她嗎?
為了避免誤會,她決定偷聽。
“步姐細嗦,什么叫路上還有人族圣地的考官,不是直接去昆侖山脈嗎?”
“以防魚目混珠,圣地派遣專人考核,在半路上刪除一批,他們可以跟著前往圣地,但失去了參賽資格。”步子師解釋道。
“以前也這樣?”
“別看我,我第一次,之前都是皇極宗在處理。”
“以前也有,只不過這次抽到了武周。”
步子師澹定回復,區區考核,對陸北而言也就走個過場,讓他收斂一點,別把考官打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