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回了京城后,還和以往一樣,每天都兩點一線的去湯炳那里學習。
眼看就要鄉試了,你現在就算是讓玉柱到處去玩耍,他也是不肯的。
辛苦了好些年的寒窗苦讀,就為了兩個多月后的順天府鄉試,以及明年春天的禮部會試,玉柱是個傻,才會架鷹溜狗的到處亂竄。
經過細致的整理和分析,玉柱發現,何子昌和秦本初所給的考試秘訣,正好互補,缺一不可。
尤其是秦本初給的考試心得,洋洋大觀,講透了諸多科場不傳之謎。
有這么厲害的先生,也難怪江南省總是出狀元了。
比如說,陜西、甘肅、廣西、云南和貴州等省,曾經十多年都不出一名進士,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師資力量薄弱,二是生源質量不行,再一個,沒有人持續性的總結科舉規律。
這就好比,三流高中的升學率,都是以考上三本的人數來吹牛。而國家級重點中學,不僅強調重本的升學率,還要對外大肆宣傳c2的錄取率。
有了何子昌和秦本初的不傳之秘,再加上湯炳這位名師的悉心教導,玉柱對于鄉試的理解,又深了好幾層。
歲考列一、二等的秀才們,才有資格參加科試。通過了科試的秀才,才能參加八月的鄉試。
和別的省不同,順天府的地位十分特殊,為了充分照顧權貴們的子弟,順天府送鄉試的科試,照例在六月底舉行。
六月底,玉柱和兩千多名生員一起,通過了提學御史主持的科試。
湯府的內書房里。
湯炳拈須輕聲笑道:“院試案首,歲考一等第一名,科考又是第一名。嘿嘿,鄉試的主副考官和同考官們,都不好意思不給你解元公的名頭了。”
玉柱明白湯炳的意思,說白了,大家都想拍康熙的馬屁,沾著祥瑞的光,才好升官發財。
自從康熙四十年之后,康熙對于祥瑞的癡迷,日益瘋魔化。
以康熙的精明,豈能不知道,下邊的督撫其實是故意在報假祥瑞?
但是,督撫們報上來的祥瑞,照例都得到了康熙的夸獎。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由于康熙的公開鼓勵,下邊假造祥瑞的風氣,已經愈演愈烈了。
在祥瑞正確的壓力之下,有多少官員,敢于堅持原則呢?
反正吧,到目前為止,都察院的言官們,沒一個敢說真話的。六科給事中,本有封駁之權,卻都裝聾作啞,對祥瑞之風視若無睹。
科道的言官們不發聲了,翰詹的清流們,也集體變成了近視眼。滿朝文武大臣,都只敢捧著康熙說好聽的話,沒人敢忤逆君父對祥瑞的喜好。
歷史上,在位時間越久的皇帝,晚年越容易出昏招。
其核心問題是,皇帝掌權的時間越久,朝里的重要官職都由他的人掌握著。
絕對權勢的威嚴之下,大家都只敢大力吹捧頌圣,而不敢說真話。
在這種背景之下,玉柱也跟著沾了大光。因為,考官們都心照不宣的想人為制造一個令人驚喜的祥瑞,大大的討好康熙一把。
沒人收錢,更沒人送賄賂,但是,在祥瑞正確之下,每個經手的官員都心領神會的對玉柱大開方便之門。
“還是年輕好啊,十五歲的滿洲進士,不得了呀。若是十五歲的滿洲狀元,嘖嘖,國朝史無前例的大祥瑞吶。”湯炳感嘆好了好一陣子,既感酸澀,又覺欣慰。
二十年前的今上,可不是今天的這副樣子。那個時候的康熙,英明神武,洞察機先,不愧是一代明君。
現在,別的且不說了,朝令夕改,好大喜功,花錢如流水,寬仁過度,導致國勢日衰。
好好的太子,其實啥都沒干,硬是被神神叨叨的康熙,也逼得發了神經。
這話,湯炳只敢在心里發牢騷,絕不敢說出口的。
朝里的漢臣們,其實呢,絕大部分都支持太子礽。
礽既是中宮嫡子,又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子,按照漢儒的禮法,正是最合適的帝國繼承人。
客觀的說,礽以前完全不像現在這么貪財好色,胡作非為。
自從,康熙疑心索額圖想逼宮,找了個很蹩腳的借口,把索額圖和他的兒子們都給弄死了之后,太子礽不僅實力大減,而且性情也跟著大變了。
但是,漢臣們的手里,只拿著筆,既無刀,又無錢。他們再支持礽,也無濟于事,屬于爭奪皇位中,可以忽略不計的范疇。
畢竟,朝廷的人事、財政和兵權,都掌握在滿洲大貴族們的手里。
不過,玉柱若是能中滿洲進士,湯炳的名望和地位,必定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假如說,玉柱真的因緣巧合,成了大清立國以來的第一個滿洲狀元的話。嘿嘿,湯炳肯定會跟著升官大發橫財的。
這年頭,別說狀元之師了,就算是解元之師,每年授課的收入,也絕不可能少于三千兩銀子。
因為,順天府解元之師的公道價,每年五百兩束脩,不可能再低了。
而解元之師,往往要收五到十名弟子,免得鄉試的時候顆粒無收,面子上掛不住,影響后續的財源。
漢人想做官,就必須參加科舉,必須延請名師。
讀書,必須從娃娃抓起的道理,只要是中過舉或是做過官的家長,就沒有不懂的。
客觀的說,越是嘗過做官甜頭的書香大家族,越重視子弟們的讀書教育,越舍得砸大錢請名師來授徒。
玉柱成了異常金貴的滿洲狀元,再怎么說,隆科多都要提攜湯炳的官位,更上好幾層樓。
錢名雙收,快何如哉?
湯炳想到得意之處,不由拈須一笑,說:“此次江南之行,收獲頗豐吧?”
“是啊,多謝恩師大人的提攜。學生大漲見識,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也不是坐井之蛙。”玉柱說的是真心話。
不管是秦本初,還是何子昌,不僅都是進士,還是江南頂兒尖的科考大牛。
他們歸納提煉的科考秘要,不是真正的自己人,哪怕砸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買得到。
眼看著快到李四兒三十五歲的小生辰了,玉柱拿出親手做的一只布兔子,獻給李四兒當作是壽禮。
李四兒的兜里裝著幾百萬兩銀子,隆科多又是位高權重的九門提督,她啥都不缺,就缺真心誠意。
布兔子,做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顯然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李四兒眼圈猛的一紅,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抱玉柱。
玉柱早料到了李四兒會來這么一手,上身不動,腳下后退,堪堪躲過了李四兒的魔爪。
“嗨,你這孩子,讓額涅抱一抱,不行么?”李四兒在隆科多的寵溺之下,在家里稱王稱霸多年,早就把禮教忘得一干二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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