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受賄又太傷害名聲了,玉柱并不想那么干。
所以,利用林家做白手套,通過經商聚集大量的財富,還都擺到康熙的眼皮子底下去,就會皆大歡喜了。。
事實上,和中堂就是這么干的。只是,他掌權的時間長達二十年之久,財富越滾越多,最終成了超級大肥羊,白白便宜了嘉慶帝那個庸人罷了。
自古以來的權臣,只有兩個結果,死或篡,無一例外。
死,分兩種,皇帝賜死,自己老死。但是,兩種都是家族不保。
霍光和張居正,剛死不久,全族都被皇帝清算了。
教訓異常之深刻也!
孫承運帶著林武來的時候,整個伽藍閆胡同里,幾乎全是人。
“嘿,老林啊,怎么這么多人?”孫承運扭頭問林武。
孫承運是穿著便服來的,又沒坐額附的馬車,只能下了車,徒步往里走。
林武是林燕兒的親爹,現任林家的家主,他哈著腰,陪著笑臉說:“不瞞您說,小人已經認出了十好幾個很熟悉的老東家了。小人這么跟您說吧,玉老爺看這些人里頭的誰不順眼了,他的生意立馬少掉八成以上,那就全完了。”
還真別說,林武的人品不怎么樣,做生意的眼光,卻還是頗有道行的。
一語道破了天機!
人,聚集的越多,生意越大,乃是亙古不變的經濟規律。
比如說,整個東京都地區,人口才三千萬而已,gdp卻占了整個倭國的一半以上。
也就是說,剩下那一億人口所創造的gdp,不僅不如這三千萬人,差距還越拉越大。
如今的四九城內外,聚集了一百多萬人口,乃是整個全球的第一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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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官方的統計,整個四九城的內城和外城,僅有七十幾萬人。
嘿,玉柱僅用腳去思考,也知道,怎么可能這么少呢?
別的且不說了,單單是,內城的旗人,就有三十幾萬了。
再一個,以這個時代異常落后的人口統計手段,又沒有實行攤丁入畝,海量的隱匿流動人口,壓根就是無法統計的一筆爛帳。
所以,玉柱的保守估計,城里的居民,大約八十多萬。算上城外的居民和流動人口,至少超過了一百二十萬。
嘿嘿,守著這么大的聚寶盆,一年才收幾萬兩銀子的稅,崇文門監督衙門里的這幫孫子們,該有多貪婪?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武跟在孫承運的身后,堂而皇之的進了隆府。
吳江正往外頭走呢,猛然瞧見了孫承運,便笑嘻嘻的湊過去,打千行了禮。
“小的請額附爺大安。”
隆科多收了孫承運為干兒子后,孫承運在隆府的待遇,直線上升,可以徑直穿堂入室,直達玉柱的內書房。
這且罷了,就在隆府的外院里,還有專門留給孫承運的客房。喝多了,只管往那邊一躺,簡直是舒服之極也。
“你這是要去哪?”孫承運見吳江走得很匆忙,便好奇的問他。
吳江哈著腰,畢恭畢敬的說:“咱們二爺發了話,今兒個不見外客,命小的去叫外頭的那些人,都散了。”
孫承運重重的點了點頭,說:“確實,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把整個胡同都堵死了。傳出去,事兒鬧大了,要吃彈章的。不過,你出去說的時候兒,語氣盡量要婉轉一些,別叫人家有借口說嘴。”
“是。”孫承運在玉柱心目中的地位很重,他的吩咐,就算是吳江也得乖乖的聽著。
聽說孫承運來了,剛從李四兒那邊回院子的玉柱,就在秀云和杏蕊的一起侍奉下,換了身便服,過去見客。
林武就站在內書房的臺階下,見玉柱來了,他趕緊跪下了,重重的叩頭,畢恭畢敬的說:“小人林武叩見玉大老爺。”
玉柱點點頭,淡淡的說:“罷了。”揚長而去,沒理會林武。
林武起身后,只得乖乖的仍舊站在臺階下,等候玉柱的召喚。
此前,玉柱沒見過林武。不過,孫承運方才叫人來稟的時候,玉柱也知道了,林武被他領了進來的事兒。
不用問,必是孫承運,收了林武的重金賄賂。不然的話,以老孫的性子,才不可能白白的替他人作嫁衣呢。
果然,孫承運一見了玉柱,便笑瞇瞇的說:“老林給了這個數,你哥哥我哪里受得了這個啊?便領了他進來。嗯,你怎么處置他,全憑你的心意,我只負責領了他進來便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玉柱微微一笑,一根指頭,代表了一千兩也。
孫承運和玉柱之間,從不藏著掖著,他收了錢辦事,都一律會提前說得一清二楚。
玉柱能說啥呢?
“寒霜,你去喚林燕兒來,讓她接待一下林武。”玉柱想了想,索性讓林燕兒父女見見面,看看林武有何想法?
寒霜出去后,孫承運還沒說話,門房來報,大興知縣趙東河在門口請見。
“嘿嘿,趙東河八成是聞到了肉味,趕過來拜你這尊大金佛。”孫承運嘆了口氣,小聲說,“你這差事,很容易得罪了王公貴族,可想好了怎么應對?”
玉柱微微一笑,說:“山人自有妙計,勿須過于擔心。”故意賣了個關子。
很快,趙東河到了,剛一見面,他便滿面堆笑的說:“恭喜師弟,成了四九城里最大的財神爺。”
趙東河的人品很一般,眼力卻很精準。
玉柱如今的差事,看似不起眼,實際上,整個四九城內外的商人,不管多么的豪橫,都必須仰他的鼻息過日子。
當年,和紳擔任了此職之后,迅速的暴富了,就是因為掌握了壟斷城門的絕對權力。
玉柱笑了笑,說:“是個苦差事,收稅的壓力很大。”
趙東河一聽就懂了,他笑道:“別人可能不清楚,我是明白的,老崇文門上的這幫家伙,實在是太貪了,雁過要拔毛。”
幾個人剛落座不久,外面又來報,欽天監監副劉瞰求見。
因劉瞰已經拜入了玉柱的門下,見面后,劉瞰畢恭畢敬的行禮喚道:“門下恭賀柱公,掌握了四九城的財運。”
這話就說得很有些意思了,可見,明白人還真是不少。
玉柱首次獨當一面之后,凡是和他有點關系的人,都各有小心思了。
趙東河,任大興知縣已經滿三年了,他四處鉆營之后,前途卻一片渺茫。
說實話,正六品升為從五品的出路,確實很窄。
要么,升任各部院的員外郎。要么,出任散州的知州,或是鹽運副使。
知州,分兩種。下面管著縣的知州,由各省布政司或兩京府直管,為正五品直隸州知州,品秩略低于知府,職權相同。
不管縣的知州,則為散州知州,秩與縣同,通稱州縣。
各個部院的員外郎,除了戶部之外,都屬于那種事多錢少權小的范疇。
趙東河擔任過肥得流油的大興知縣之后,就不肯再屈就了。
按照趙東河的本意,瞄準的是,通州知州的寶座 目前,通州,下管三河、武清和寶坻三縣,屬于順天府的直隸州。
到雍正朝的時候,這三縣收歸順天府直轄,通州的地位跟著一落千丈,變成了縣一級的散州。
眾所周知,天下漕運,聚于通州。
和大興知縣相比,通州知州的油水,肯定是更勝數籌。
但是,通州知州為正五品,趙東河不夠資格。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先署理,再正式就任。
劉瞰和玉柱的淵源不深,又是剛投入門下不久,他是盯上了崇文門副監督的缺。
不管多牛的人,手底下總要有人,幫著搖旗吶喊。
劉瞰看得很長遠,他想當副監督,并不是去撈錢的。劉瞰很想離開欽天監那個鬼地方,同時,扎扎實實的替玉柱出力,盡心竭力的辦實事。
玉柱身上的優勢和光環,實在是太多了,完全不需要贅述。
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大趨勢的,就純屬于不適合混官場的傻蛋了。
只是,等劉瞰說出了他的心思之后,趙東河頓悟了,通州知州豈能與副監督相提并論呢?
凡事就怕比較。通州的油水再足,焉能與天天和玉柱在一起,相提并論?
孫承運看著彼此相爭的劉瞰和趙東河,不由微微一笑,這兩個家伙倒是頗有些眼力啊。
實際上,孫承運此來,也是看上了副監督的寶座。
他和玉柱,比親兄弟還要親,他不幫玉柱出死力,誰來幫?
玉柱見三個人爭得面紅耳赤,不由笑了,便說:“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初次獨當一面,還真的需要哥哥們的拔刀相助。要不這么著吧,晌午,我進宮陪萬歲爺下棋的時候,就保舉你們三個,皆任副監督或委員,可好?”
這話一出口,三個人立時皆不言語了。
玉柱雖然不是每日去南書房當值了,可是,他每天中午還是要進宮,陪皇帝下棋。
天天陪皇帝下棋,意味著啥?
誰不懂,誰就是貨真價實的蠢蛋,就應該被官場淘汰掉了。
午膳后,玉柱出門進宮,孫承運代替主人家的角色,替他陪著劉瞰和趙東河繼續飲宴。
進了乾清門后,玉柱隔著老遠,就見梁九功在臺階上,轉圈圈。
“哎,等你老半天了,你再不來,我就要派人去找你了。”梁九功望見玉柱來了,快步跑下臺階,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快,快進去吧,萬歲爺已經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