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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妖蛾子

  玉柱的婚事,一直由慶泰親自操持著,瓜爾佳·清琳從旁協助。

  曹家打好了家什之后,玉柱也完成了請期之禮。

  迎親的前一天,曹家送來了嫁妝。曹春的嫁妝,剛好鋪滿整個婚院,不多不少。

  清琳帶著玉煙,

  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后,得出了結論:曹家明顯偏心的于曹頤,而慢待了曹春。

  女方送嫁妝過來鋪新房,除了壓箱底的銀子之外,清琳啥都看全了。

  “玉煙啊,你的這位堂嫂,

  嫁得可真夠寒酸的。哼,完全配不上你哥哥呀。”清琳按捺住心里的不悅,故意調侃起了玉煙。

  曹春屬于慶泰這邊的兒媳婦,

  玉煙是隆科多的親女兒,兩人隔了房。

  按照禮法,玉煙哪怕是玉柱的親妹妹,她管曹春也只能喊作是堂嫂,而不能是嫂子。

  玉煙的親嫂子,

  只能是秀云,

  而不可能是曹春。

  “窩克(嬸母),我哥哥有的是銀子,并不在乎堂嫂的嫁妝多少。。”

  玉煙也有十三歲了,就算曹春名義上是堂嫂,其實還是她的親嫂子,胳膊肘總不能往外拐吧?

  清琳微微一笑,玉煙原本是個野丫頭。

  玉煙在她的跟前,被出宮的幾個精奇嬤嬤夾磨了好幾年之后,

  也變得成熟多了。

  提及銀子之后,清琳馬上就想起了,

  玉柱送來的價值幾十萬兩銀子的金幣。

  羅剎國那邊,不流行使用銅錢和銀子,

  他們要么是銅幣或銀幣,要么就是金幣了。

  女人嘛,喜歡錢是天性。

  玉柱主動孝敬過來的大把金幣,令清琳芳心大悅,隨之愈加喜愛玉柱了。

  與此同時,慶泰和玉柱坐在書房里,品茗長談。

  “玔卿啊,你現在既是領班帶刀一等蝦,又管著隸屬于護軍營的武衛營,三哥他又是九門提督,你們兩個遲早有一個要轉任的。”慶泰是現任的吏部左侍郎,對于官缺的敏感性,可謂是爛熟于胸。

  “當初,我任副都統的時候,皇上要用你阿瑪為步軍統領,就把我調出了京城,轉任江寧八旗副都統。”慶泰擔心玉柱正受寵,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便把話說透了。

  玉柱笑了笑,說:“不瞞阿瑪您說,魏珠給兒子透了點口風,皇上很可能是打算讓武衛營駐扎去通州。”

  “哦,通州啊?”慶泰秒懂了,不由拈須一笑,“通州甚好。”

  通州乃是京城漕運的根本,派武衛營駐扎過去,等于是扼住了豐臺大營的咽喉。

  豐臺大營里,有上萬的八旗精兵。駐于通州的武衛營人數少,但戰力驚人,正好彼此牽制著,誰都不敢妄動。

  慶泰和玉柱,都是明白人。

  按照慣例,應該是玉柱出外任職才對。

  因為,廢太子礽的死黨托合齊,擔任九門提督的時間過長了,還必須要隆科多的坐鎮。

  怎么說呢,皇帝再信任玉柱,也不可能現在就把步軍統領衙門的三萬兵馬,交給玉柱節制。

  問題是,值此風云變幻之際,多疑的康熙,身邊又需要玉柱的護駕。

  皇帝的身邊,永遠都需要可靠的干臟活的心腹。

  于是,武衛營就順理成章的要被調動去通州了。

  父子倆關起門來說話,可以百無禁忌。

  慶泰四下里巡視了一遍,又關緊了門窗,這才小聲問玉柱:“你覺得,皇上打算會立誰為太子?”

  玉柱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就同樣小聲的說:“阿瑪,我是您親兒子,絕對不可能害您的。不管誰和您說什么,您都只管上折子,保舉他為太子。”

  玉柱伸出的幾根手指頭,慶泰看的很清楚,他不由笑罵道:“哈哈,小機靈鬼,阿瑪沒有白疼你呀。”

  自古以來,凡是能成大事者,都格外的注意保密工作。

  玉柱伸出幾根手指頭的時候,故意背對著門窗,僅有慶泰一人可見而已。

  嘿嘿,因為嘴巴不嚴,導致滅門慘案的先例,不知凡幾!

  實際上,就算是慶泰保舉了老八,因為法不責眾的緣故,康熙也不會把他怎么著的。

  別的且不說了,馬齊上躥下跳的保舉老八,也只是被貶了幾年而已。

  后來,康熙手頭無人可用,擅長理財的馬齊,就又被重新啟用為滿洲首席大學士了。

  玉柱迎親的當天,孫承運依舊帶著地痞流氓們,背著梯子,打算爬墻開門。

  誰曾想,曹府老宅這邊,根本無人為難他們,大門竟然洞開,讓他們如入無人之境的長驅直入。

  接了新娘子上花轎后,玉柱就領著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府。

  玉柱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整個過程自然是駕輕就熟的。

  拜過了慶泰和瓜爾佳氏,玉柱便把新娘子,用紅綢帶牽入了洞房。

  挑起蓋頭后,呈現在玉柱面前的是,一張宜嗔宜喜的芙蓉俏面。

  玉柱放心了,曹春雖然不如秀云那么美,眉眼間卻是英氣十足,別有一番妙景。

  行過結發禮,喝過合巹酒后,孫承運還是和上次一樣,叫來了老五和老七,把打算鬧洞房的楞頭小子們,全都攆走了。

  玉柱心里明白,他娶的其實是紅樓夢里的賈探春。

  書里的探春,是嫁去了塞外。

  實際上,若不是皇帝陰差陽錯的指了婚,曹春也應該嫁給一位科爾沁的郡王。

  現在,曹春已經成了玉柱的老婆,木已成舟,好好的過日子也就是了。

  只是,玉柱做夢都沒有料到,他剛要離開洞房,去外頭敬酒。

  卻聽見,曹春嬌柔的喚他:“夫君請留步,妾有話說。”

  嗨,新娘子好大的膽子呀,玉柱心說,我喜歡。

  隨著玉柱的一聲吩咐下來,洞房里的下人們全都退出了出去。

  只是,令玉柱感到驚訝的是,惟獨有個錦衣的老嬤嬤就站在門邊,并未聽命離開。

  因那老嬤嬤是曹春的人,玉柱總不能新娘子還沒有破瓜的時候,就趕了老嬤嬤走人,下了曹春的面子吧?

  但是,令玉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曹春緩步走到那個錦衣老嬤嬤的跟前,冷笑道:“鄭好時家的,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時候啊?”

  哪怕玉柱已經見多識廣了,依舊傻了眼,這是要鬧哪樣啊?

  “哼,鄭好時家的,你奉李氏之命,處處刁難于我,甚至在我的藥里下了毒,害我差點就死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今日么?”曹春這么一說,玉柱大致明白了。

  曹寅的前妻死后,續弦的夫人乃是蘇州織造李煦的庶妹,李氏。

  這位李氏,實際上,便是紅樓夢里,王夫人的原型。

  玉柱精讀過紅樓夢,他自然明白,李氏有四大陪房,分別是周瑞,吳興,鄭華和鄭好時。

  這么一對上號,玉柱也就全明白了,曹春迫不及待發了難,只怕是恨眼前這個鄭好時家的,已經入了骨吧?

  “夫君,此婦異常之歹毒,萬萬不能多留。”曹春沖著玉柱盈盈下拜,一雙美眸中,閃現出希冀的光芒。

  鄭好時家的,也不是個傻子,她趕忙跪下了,哭道:“姑娘,我的好姑娘啊,您可真的冤枉死老奴了呀。”

  曹春一言不發,只是癡癡的望著玉柱。

  玉柱哪能不明白呢,他老婆已經對鄭好時家的,起了殺心。

  “來人,先把這個賤婦關到柴房里去,回頭再聽候我的發落。”

  今天是新婚之日,并不適合打殺了送五道口。等過了這些日子,問清楚情況之后,再斷然處置了,也不遲。

  隨著玉柱的一聲吩咐,吳江隨即帶人進來,把鄭好時家的堵了嘴,倒著拖了出去。

  不管是哪個時代,謀害主人,都是死罪。

  既然曹春敢在入洞房之初,就對鄭好時的發難,這就說明,忍之久矣!

  處置了刁奴之后,曹春露出俏皮的笑容,竟然調戲了玉柱。

  “夫君,妾在房中等著您,早點回來哦。”

  玉柱哈哈一笑,如此潑辣的老婆,嗯,撿到寶了,他很喜歡。

  外頭,早就坐滿了貴賓們。

  這一次,佟國維沒和慶泰鬧,他老人家也不需要派人去請,徑直就過來吃酒了。

  隆科多被親爹鬧騰,那是因為,他頗有圣寵,明顯是下代一等公的當然人選。

  慶泰雖然也手握實權,卻不可能是老佟家的下一代家主,佟國維和他鬧翻了,失大于得!

  老五和老七,陪著佟國維坐一席,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喜酒。

  剛剛開席不久,魏珠帶著恩旨來了,當眾冊封曹春為一等男爵夫人。

  照例,一等男爵夫人,正二品,乃是三軸誥命,可向上封贈三代。并且,冊封的詞匯,起始六句話,結尾六句話,中間描述功勞政績則為十四句話,以示尊榮之意。

  佟國維瞇起兩眼,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能太過厚此薄彼也。

  隆科多勢大,所以,秀云被冊封的是四品淑人。

  現在,曹春居然成了一等男爵夫人。很顯然,這是康熙偏疼于曹家,而故意打壓了富察家的結果。

  甘蔗沒有兩頭甜,有得必有失!

  還是老規矩,魏珠帶著兩千兩銀票,高高興興的回宮復命去了。

  玉柱則在孫承運的陪同下,開始輪桌敬酒。

  就在這個時候,門房忽然來通稟,老八、老九、老十和老十四,親自登門來道賀了。

  事務反常即為妖,老八他們幾個的突然來到,立時打破了整個婚宴現場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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