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北市區,距離駐訓場大約五公里左右的無名道路上,數臺汽車停滯,七八個人正在圍著一棵小樹挖掘著。
一鍬鍬泥土被揚在深坑兩側,眾人繼續奮力挖掘一小會,坑內才露出凍的硬邦邦的軍綠色大衣。
眾人楞了一下,其中一名壯漢跳進坑內,伸手掀了一下衣物,頓時眉頭緊皺,強忍著胃部的翻騰感,扭頭說道:“抬出來吧,告訴邢先生……找到了。”
兩分鐘后,眾人將軍大衣內裹著的尸體抬出,放在了坑邊。
路邊,汽車車門彈開,邢胖子領著二兒子邁步走過來,臉色煞白的指著地上的尸體說道:“我……我看看臉。”
壯漢再次彎腰,伸手掀開了軍大衣。
一張紫青且凍的凹陷的臉頰出現在眾人面前,渾身鮮血成冰,腹部內臟外流,再加上室外氣溫寒冷,尸體雖然沒有腐爛,可流出的臟器卻凍的粘連,全部掛在了衣服上,看著模樣極慘。
邢胖子饒是經過大風大浪,可此刻也是雙腿發軟,身體打晃。
二兒子立馬上前扶住老爹,臉上風云變幻,悲痛欲絕的哭著喊道:“子豪!你咋就不聽爸的話呢……!”
邢胖子此刻哭不出來,也半晌說不出話,只呆愣愣的看著兒子,任由冷風將他的發絲吹亂。
緩了足足兩三分鐘,邢胖子推開老二,顫顫巍巍的給尸體蓋上軍大衣,閉著眼睛說了一句:“先……先別告訴子豪媽媽……!”
“我特么現在就去斃了那個老B養的!”邢老二怒目圓瞪,滿臉淚痕的就要沖向汽車。
周遭幾個剛才挖尸體的男子,立馬沖上前伸手阻攔,并且勸說道:“小二,你聽刑總安排!”
“別沖動,人已經在駐軍哪兒了,就是讓他償命也得合法合理。”
“聽我的,別動!”
眾人越勸邢老二就越來勁,站在路邊就跟這幫人撕扯了起來,最后毫無形象的跌倒在地,嚎啕大哭。
邢胖子呆愣愣的站在尸體旁,捂著胸口說道:“我兒子死的冤!我不殺他,我……我要判死他。”
話音落,一輛汽車停在路邊,一位穿著西服的青年快步走過來,站在尸體右側說道:“刑總,當天跟子豪一塊追他們的人找到了,被反鎖在駐訓場地下室了!”
“說了嗎?”
“說了,確實是老馬開槍打的子豪。”青年很抵觸地上的尸體,雙眼故意不看那側。
邢胖子攥了攥拳頭:“駐訓場部隊有人在幫他們?跟著子豪去的那幾個人清楚嗎?”
“他們不知情。”青年搖頭應道:“這事兒很難扣到部隊的頭上!老馬只要咬死是自己進去躲藏的,咱們又不知道具體是誰幫他,那最后肯定不了了之。不然他們也不會走之前,把咱們的人鎖在地下室。”
“死一個老馬肯定不行。”邢胖子目光陰沉的說道:“讓駐軍單位先取口供。老馬不是有個侄子嗎?把案子重點往他身上引!”
“好,我給駐軍那邊打電話。”
青年附和一聲,走到旁邊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但只聊了一小會,他就面色鐵青的走回來說道:“刑總,警署的人去駐軍哪兒了,要領走老馬和那個叫關琦的。”
邢胖子轉頭,雙眼猙獰的看著青年,一言不發。
青年硬著頭皮又補充了一句:“警署的人說,九區紀念廣場工地的槍案跟老馬他們有關,依照相關規定,這倆人得交給他們。”
邢胖子閉著眼,攥著拳,額頭青筋冒起:“是松江那個小司長搞的鬼,他在奉北搭上高層的馬車了。喪子之仇都給我使絆子,行,咱們慢慢玩……!”
待規劃區的醫院內。
一位職稱不大的二級警長,領著八個人,話語客氣的說道:“這倆人我們追了很久了,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就得領走。”
“他們在待規劃區犯案了,目前稽查組還在核實,他們跟我內部倒運軍需物資的案件有沒有關系,所以人可能暫時交不到你們這兒。”一位軍士面無表情的回應著。
“這就不好辦了。”
“是啊,不好辦。”
“那等吧,我給警署打個電話,讓上層直接聯系你們總區稽查最高部門協調,看看倒運物質的事兒,到底是個啥情況。”二級警長絲毫不慌,只伸手說道:“我去車里吧。”
軍士聞聲臉色鐵青,雙眼盯著警長看了數秒,隨即低聲應道:“不然你先等一會,我問問上層。”
“呵呵,也行,麻煩了。”二級警長笑著點頭。
半小時左右。
老馬躺在病床上,胸口,腰部,雙腿三處被纏了鐵鐐子后,才讓警署的人推出大樓,直接塞進了巡防車內。
又過一小會,關琦也被四名警員帶出,上了第二輛車。
“麻煩了。”二級警長沖著軍士等人敬禮后,立馬關上車門招呼道:“用最快的速度進奉北!”
沿途的路上,關琦面色蒼白的看了一眼旁邊警員,聲音沙啞的問道:“能……能給我點水喝嗎?”
警員拿起瓶裝水,低頭擰開蓋子,一邊喂著關琦,邊低聲囑咐道:“你來奉北的目的,是要偵破前段時間的假藥案,本想抓小曲,但卻碰到了刑子豪滅口,但他的死跟你沒關系,是老馬自己做的。在案子接近尾聲時,你,老貓,秦禹負責保護證人永東離開奉北,再次遭遇了不明人士襲擊……然后你就被送到部隊了。至于老貓和秦禹去哪兒了,你不知情。”
關琦一愣后點頭:“明白。”
“除了我跟你說的,其他人不管怎么問你,你都說不知道。”警員扭頭看了一眼四周,趴在關琦耳邊說道:“能往老馬身上推的,就全往他身上推。一會下車前,我會給個紙條,上面有事件過程的具體細節,你仔細看看。”
關琦一愣:“那馬叔……!”
“他不怕多抗一些事兒了。”警員面無表情的回應著。
松江警司辦公室內。
老李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敲著桌面,沉默半晌后,突然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李司。”
“你馬上做一份案件指派偵破報告,以及假藥案細節的卷宗,和兩份小型案件研討會的報告。”李司不緊不慢的囑咐道:“時間是一周前,指派人是老貓,關琦,秦禹!做完后,自己看三遍,力求真實。”
“明白了。”對方點頭。
待規劃區的食宿店內。
秦禹依舊在被搶救,毫無蘇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