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八點半。
吳天時隔十二年多,再次簽下了拘捕通知書,隨即被戴上手銬,押解出了開元區警司。
室外,天空陰暗,又飄起了小雪,吳天站在臺階上,扭頭掃向四周,卻只看見堂哥站在路邊,正在跟警員溝通著,想給他帶點生活用品,在監獄里用。
“哥,回去吧。”吳天笑著喊了一聲。
堂哥抬頭,看見吳天一愣后回道:“不是你干的,咱跟他們打官司。”
吳天臉上掛著淤青,眼圈通紅的笑著,只點了點頭,就匆忙鉆進了押送車內。
數秒后,警笛聲音響起,專用押送車載著四個警員,就奔著特一監的方向趕去。
吳天坐在車內,目光呆滯,內心充滿了絕望。他非常清楚,只要徐薇已經跑了,短時間內抓不到,那他一定脫不了罪,也說不清了。
車內,副駕駛上的警員回頭看了吳天一眼,立馬出聲呵斥道:“低頭,別可哪兒看!”
吳天沒有搭理他,心里也沒有任何想反抗的想法,只愣愣的坐著。
“我踏馬讓你低頭,你沒聽見啊?你抬頭想干什么,想跑啊?!”警員回過身,動作粗暴的按了一下吳天的腦袋。
吳天被摁的低下了頭,依舊沒有回話。他腦中回憶著自己之前在監獄待的那十二年光景,整個人莫名散發著一股死氣,就跟躺在棺材里的尸體一樣,讓任何人看了都不舒服。
車內,幾個警員閑著沒事兒扯起了閑諞,聊起了關于小虎的各種八卦。
很快,車輛穿過小街道,進入了區議會所在的主干路。
“臥槽,這么多人?!”司機突然減速,目光驚愕的看著前方道路罵了一聲。
眾人聞聲紛紛抬頭,順著風擋玻璃看見,前方街道上有著大量民眾在游行。
“這幫人又他媽鬧事兒。”副駕駛的警員罵了一聲后,扭頭沖司機催促道:“你按按喇叭,從道邊走。”
司機猶豫了一下回道:“媽的,這得有上千人,我看不行繞道走吧?”
“別的地方也一樣。”后面摁著吳天肩膀的警員說道:“剛才我就聽對講機里喊,左側汾陽路也有游行的,你根本繞不開。”
司機稍稍停頓了一下,一邊按著喇叭,一邊罵道:“這市里倒是想個辦法啊,不然事兒越鬧越大了。”
“你這么操心,明天讓你去當副市長吧,你管這事兒。”副駕駛的警員嘲諷了一句。
“呵呵,艸,我要管說不定還真能管好呢。”司機撇嘴一笑,再次按了喇叭。
前面,被汽車喇叭催促的民眾,都回過了頭,其中有一人高聲喊道:“催雞毛啊!沒看見前面也有人啊,我怎么讓?”
司機聞聲降下車窗,皺眉回了一句:“你給我個縫,我過去。這執行公務呢,看不見吶?”
“你執行公務跟我有啥關系?前面有人,我能怎么辦?牛B你就把他們全壓死。”胳膊上系著白布條的游行群眾語氣也挺橫。
“行行,你們是大爺,我惹不起。”司機也不敢跟這么多民眾發生沖突,所以只能放緩速度,跟在人群后面往前走。
大約五分鐘后,押送車行駛到岔路口,司機一看前面的路還沒通,就立馬向右側掄動方向盤,準備駛入小道,抄個近路。
“亢!”
就在這時,一聲極為沉悶的聲響泛起。
“我艸!”
副駕駛的警員被嚇的打了個激靈,本能摸向腰間,坐直身體喊道:“前面開槍了?”
“亢亢亢……!”
又是幾聲槍響泛起,緊跟著車內眾人就見到大量游行群眾在街上不規則的跑動了起來。
“防爆大隊的車開來了。”
“他媽的,跟他們干。”
“子D就往自己人身上打是不是?”
“前面開槍了嗎?打到人了嗎?”
幾乎一瞬間,岔路口附近的游行群眾,全部爆發出了喊聲,喝問聲。
“媽的,快走,快走,別在這兒待著。”警員掏出配槍,表情也有些慌亂的喊道:“把車往旁邊拽,卡在人群里就麻煩了。”
話音剛落,槍聲再次不停歇的響起,游行群眾中間有人拿著武器,竟然沖剛剛聚攏的防爆大隊摟了火。
這一干,絕大部分的游行人員也被點燃了。有人戴著口罩,拿著一米多長的鐵棍,木棍,就四處打砸了起來。
“翁!”
押送車迅速駛入岔路口,剛往前開了不到一百米,街對面再次跑過來上百人。其中領頭人員,全部戴著口罩,鴨舌帽,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手持各種五花八門的武器,沖了過來。
車內警員頭皮發麻,副駕駛的警員立即吩咐道:“靠邊,靠邊停車,別動,千萬別動……。”
“警員又來抓人了,干他們。”
“這幫狗,沒一個好東西。”
幾個領頭的游行人員,一見到警用押送車瞬間就瘋了。他們仗著自己這邊人多,揚起手中的武器,突然就沖面包車打砸了過來。
“別動,別動,我們是負責押送罪犯的人員,不是抓人的,你們靠后。”副駕駛的警員立馬坐在車內支起了槍。
車輛中排座椅上,一臉死氣的吳天,雙眼之中突然恢復了神采。他慢慢抬起頭,目光陰冷的盯在了左側的警員身上,而后者也掏出了槍,正在沖著車外的游行群眾喊話。
上帝無數次給吳天關上了往前行的大門,卻在最后時刻,給他又開了一條,不知道通往何處的人生小路……
副駕駛內,警員滿頭是汗的吼著:“往后退,不然我開槍了。”
這幫游行人員手里沒槍,雖然死死的圍住了面包車,可一時間卻不敢沖上來,只拎著武器與車內這幾個人對峙著。
“嘭!”
就在這時,吳天猛然抬頭,一肘擊直接砸在了左側警員的腦袋上。
“咕咚!”
警員猝不及防,身體側翻著撞在了車門上。
“刷!”
吳天猛然低頭, 用戴著銬子的雙手,一把搶過警員手里的槍,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路過的都抓我,不反抗沒法活了!”
話音落,吳天雙手別扭的攥著槍,目光猩紅的對準了警員的腦袋。
“亢亢亢!”
數聲槍響泛起,車內鮮血迸濺,吳天人生的下半場就從這兒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