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部大營內,銅鍋沸騰的冒著熱氣,肥瘦相間的羊肉過一遍湯水就熟透了,沾著滿是辣子麻醬的調料,咬到嘴里滿口留香,再配上辛辣的白酒,吃的眾人是連呼過癮。
陳鋒是南滬人,不管是從相貌上,還是行事作風上來看,都不像北方軍官那樣性格外放,瞧著更內斂一些,說話時邏輯嚴謹,溫文爾雅,很有一副儒將派頭。
由于秦禹跟陳俊關系很好,所以他在酒桌上也沒有客氣,有不懂的地方,一直都是在虛心請教。
“小峰,說實話,一到這個地方,我是哪兒哪兒都不適應。”秦禹主動給陳鋒倒酒,眉頭輕皺地說道:“也不光全是因為士兵遇襲這個事兒,我就感覺……這地方有點排外,不那么好打開局面啊。”
“呵呵。”陳鋒一笑,扭頭看著秦禹說道:“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你說。”秦禹點頭。
“待規劃區呆著舒服,還是城區呆著舒服?”陳鋒問。
“那還用想,肯定是城區呆著舒服啊,環境穩定,工作機會多,安全性有保證,再不濟也有政府救濟啊。”秦禹笑著回道。
“任何年代都在喊著人人平等,可任何年代它也平等不了。”陳鋒面色紅潤,侃侃而談:“紀元年前的階級是看不著的,但又是真實存在的,大家生活在一個社會環境中,中間卻隔著一道你看不見的屏障,終其一生,普通人都難實現階層的突破。”
“這話對。”齊麟點頭。
“紀元年后,屏障沒了,為什么?因為階級關系已經藏不住了,資源有限,誰也管不了所有人,那有錢有關系的想盡一切辦法進區,社會各行業精英人士不用說話,都會被特招,而剩下的人找不到城區的大門,就只能留在外面,所以這里叫待規劃區。”陳鋒抿了一口白酒,扭頭看向了秦禹:“同樣是人,卻分三六九等!你說人家排外,那在他們心里,你又拿人家當自己人了嗎?”
“通透!”歷戰贊同著點了點頭。
“越遠的地方,人越對城區,部隊,現有政府沒有歸屬感。為什么?因為他們沒有得到過什么幫助,新紀元二十多年都過去了,誰又曾往里多看過一眼呢?”陳鋒手指輕敲著桌面說道:“你發展壯大了,想要逐漸收回土地,民眾。可你想想啊,這么多年過去了,人家早都適應了這種環境,習慣了自己做主,自己找生存空間,你又想過來重新立規矩,收失地,收人心,那會容易嗎?”
秦禹聞聲緩緩點頭。
“這就是為什么我哥不建議你開火的原因,老百姓心里有怨氣,本來就對穿制服的沒有好感,在加上索家,何家這些勢力在暗中煽風點火,那你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把矛盾轉嫁到了自己和民眾身上,到那時上層也不會支持你啊,對嗎?”陳鋒問。
“現在的問題,不是我要和他們對著干,是他們在挖空一切心思,在對抗我,對抗部隊。”秦禹也也很上火地說道:“我只是被動接招啊。”
“我收到消息,川府地區的四大家族,兩大公司,起碼有一半是收了五區的錢的。”陳鋒低聲說道:“他們搞部隊,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啊。”
“這幫人也真不怕死啊。”齊麟心里厭惡地罵道:“西北線上打的這么激烈,三大區的部隊總共死了一萬多人,損失如此慘重,他們卻干這勾當!可恨啊。”
“不,你要想融入川府,就要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陳鋒搖了搖頭回道:“在這些本土勢力的眼里,五區的是外人,咱們同樣是外人。我說了,新紀元二十多年過去,這里的人經歷的苦難,是我們沒有辦法想象的。從特區墻建起來的那一天開始,隔斷的就是歸屬感,親情感,越遠的距離,這一點提現的越為明顯!”
陳鋒說的非常客觀,桌上的軍官都陷入了沉思。
“那這四大家族,兩大公司,就沒有考慮過,有一天失地收了,歸屬感找回來了,他們的下場會是啥樣嗎?!”齊麟問。
“有啥下場可言啊?呵呵!”陳鋒端起酒杯,搖頭一笑:“先不說這一天多少年后能來,就哪怕真的提前到了,川府地區留下的也是子彈殼,和需要安置的普通老百姓!他們?他們到那時候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明說吧,很多人暗中可能都已經拿了其他大區的居留權了,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齊麟無語。
“那你看,短時間內的困境怎么解決?”秦禹問。
“還是要融入啊,可以有對手,但不能四面皆敵,不然就是你要對抗全體的局面。”陳鋒喝了口酒,笑呵呵的看著秦禹說道:“為啥讓你來這兒啊?因為搞軍事,你的素質可能一般,但在搞地面政治上,你是讓我哥都稱贊的人啊!”
秦禹聽到這話,眼神一亮。
“把你的長處發揮出來,不要到這里反而不會了。”陳鋒一語點醒夢中人:“我聽說,你殺那個索三是找了本地的人領路?”
“是!”秦禹點頭。
“你看,這不就是融合嗎?有人排外,也有人愿意幫你,這就說明,川府地區也不是鐵板一塊啊!”陳鋒話語平淡地說道:“具體怎么做,你自己想辦法,如果需要我幫忙,我可以牽頭找找朋友,讓他們在這里,給你介紹一些朋友!”
秦禹緩緩舉起杯,非常感激地說道:“謝了!”
“咱們倆,咱們兩個單位,都要多走動!”陳鋒一句點題,跟秦禹撞杯后,一飲而盡。
談到這里,秦禹心里豁亮了不少,也對自己在川府地區的發展,有了模糊的規劃。
次日。
索爺抵達遠山鎮,坐在聯防隊的辦公樓內,面無表情地說道:“何五在他們手里?”
“是的。”對方點頭。
索爺搓了搓手里的珠子,思考半晌后說道:“鬧一鬧,然后上山跟這個秦長官盤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