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午。
秦禹坐上察猛的汽車,輕聲沖他說道:“去土渣街。”
“好。”察猛動作利落的掛上檔,開車就離開了警司大院。
車上,秦禹扭頭看向察猛,笑著問了一句:“怎么樣,傷全好利索了吧?”
“不礙事兒,好利索了。”察猛大咧咧的回了一句。
“在警司里干司機,能適應嗎?”秦禹又問。
“有吃有喝的,挺好的。”察猛齜牙應道:“平時除了接你也沒啥事兒,自由空間比較多,咋地也比之前強,哈哈!”
齊麟當初怕奉北的槍擊事件再次發生,心里擔憂秦禹的安全,所以就把察猛留在了松江。而秦禹也花了點錢,幫他弄了個長期居留的身份,正式介紹他進了警司當臨時雇員。
這種身份對于在待規劃區呼風喚雨的察猛來說,確實有點低,但好在他性格很好,也從來沒有說過埋怨的話。
秦禹看著察猛,斟酌半晌后說道:“慢慢來,回頭我給你弄個永久居留權,你要有興趣,我再給你跟警司里買個職位。”
“得得。”察猛立馬擺手:“我就現在這樣挺好的,不想在體制內混,呵呵。”
秦禹知道察猛在待規劃區已經自由散漫慣了,心里根本對體制內沒興趣,所以也沒有再勸:“嗯,回頭先給你弄個永久居留吧。”
“這倒行。”察猛齜牙回道:“你再幫我娶幾個媳婦,讓我沒事兒玩玩,那就更快樂了。”
“哈哈,妥!”秦禹笑著應道。
二人在車里扯著閑話,很快就來到了土渣街。
秦禹坐在車內特意換掉了警員外套,穿著便裝,領著察猛就進了馬家倉庫。
幾分鐘后,二樓內。
馬老二拉著秦禹的胳膊,笑吟吟的介紹道:“這是平道區的張亮,我的好哥們。”
“你好,秦禹。”
“你好,你好。”小張跟秦禹握了一下手,笑吟吟的說道:“今年我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你的。兄弟,你這是在松江徹底火起來了。”
“我是坐火堆上了。”秦禹啞然一笑,擺手招呼道:“來來來,坐下吧!”
話說完,眾人紛紛落座,秦禹主動伸手給張亮倒了杯茶后,才笑著問道:“怎么樣,張老板,你跟老二合作上還有啥困難沒?”
“我來就是說這個事兒。”張亮倒也沒客氣,蹺二郎腿直言說道:“合作的事兒才剛起了個頭,這困難就來了。”
秦禹斟酌半晌問道:“怎么了?”
“前幾天小虎讓詹偉過來找我,說不讓我碰藥線的事兒。”張亮非常直接的敘述道:“那我就問他啊,我不碰藥線可以,但我賺不到的錢,他們是不是能給我報了。呵呵,然后詹偉有點急了,拿話還威脅了我一下。”
“威脅你什么?”
“就說,小虎他們那個圈子看上的東西,我不能碰唄。”張亮喝了口茶,低頭敘述道:“昨天晚上,城衛那邊的一個司長約我,說有事兒要談。今天早上我過去了一趟,他跟我說,城衛要暫停跟我公司續約。”
秦禹愣住。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干的這個活兒。”張亮抬頭解釋道:“清雪承包,是年底立項,然后對外招標,但簽約時間是按照季度來的。不過如果沒有啥意外,那年底只要你中標了,基本這一年的活兒,都會交給你干……可現在這剛年初過了一個季度,那邊就要不跟我續約了,這明顯是有人打過招呼要整我。”
“小虎是三公子那個圈子里的人?”秦禹沖馬老二問道。
“對。”馬老二點頭。
秦禹聽完后,直皺眉頭。
“兄弟,我有什么說什么哈。”張亮插著雙手,面無表情的看著秦禹說道:“老二找我合作,肯定是一件好事兒,宗旨也是想讓我賺點錢。但我來之前就聽說了,市里小三他們也看上了這一行……不過,我沒當回事兒,也不知道你們鬧的這么僵。”
秦禹沉默。
“現在事情很明顯的卡在我這兒了,咱要繼續合作,那小虎,小三他們就會找我麻煩。”張亮沉吟半晌,話語赤果果的說道:“我說點實話,你們也別嫌難聽。咱沒合作之前,小三他們要整的只是你們,可現在咱合作了,那他們就開始針對我了,等于是我把矛盾點吸到了自己身上,這話沒毛病吧?”
“沒有。”秦禹如實點頭。
“再說白點,我挺住了,可能其他要跟你們合作的人,都會表態加盟。可我要挺不住,那其他人基本上都不會再摻和這個藥線的事兒,對嗎?”張亮沖著秦禹問。
秦禹插著手掌,沒有吭聲。
“但咱們不管是從交情上來講也好,還是從公司利潤上來考量,都達不到什么同生共死的關系。”張亮瞧著秦禹,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如果我跟小虎叫板,或者是干脆翻臉,那我損失的利益,又該由誰來彌補呢?”
“你敢翻臉嗎?”秦禹見張亮說的這么直白,就同樣也用很赤果的方式問道。
張亮稍稍思考一下應道:“那得看,我能在你們這兒得到啥了。”
“你只要敢帶頭翻臉,以后平道區不管有誰給我開出多高的價格,我都只認你這一個,”秦禹毫不猶豫的回應道:“不會再給第二個人放貨。”
“呵呵,這不夠。”張亮搖頭:“你說的是挺過去的事兒,而我說的是翻臉的過程中,我公司產生的損失誰來彌補。”
秦禹沉默。
“我來說吧。”張亮很強勢的看向秦禹,豎起一根手指說道:“如果這事兒繼續往下干,你得壓在我這兒一批,價值一百萬左右的貨。如果我的損失大了,這批貨就當做賠償,白送我……如果我的損失沒有那么大,事后這批貨我先賣著,等全出手了,我按照進貨價給你結算。”
秦禹皺眉拿起煙盒,抬頭看著張亮說道:“一百萬太多了,我拿不起。”
“別扯淡了。”張亮撇嘴回道:“你們干這么長時間,一百萬都掏出不來,誰信吶?”
“我沒騙你。”秦禹臉色認真的說道:“藥線開開停停折騰了很多次,而且之前我們還在區外被劫了一批貨,損失不小……所以我現在手里的資金,比你想的少多了。”
張亮聞聲皺起眉頭。
“老二,我們現在手頭能抽出來的貨,大概有多少?”秦禹直接看向馬老二問道。
馬老二斟酌半晌:“算上南陽的,還有五十多萬的貨吧。”
秦禹聞聲看向張亮:“我能給你的,就這么多。”
張亮皺眉沒有回話。
“高風險,高回報。”秦禹站起身,臉色嚴肅的看著張亮說道:“如果沒有三公子非要來摘果子,你覺得我會叫其他人進來分藥線的紅利嗎?你們不需要管理進貨,不需要考慮到運輸風險,更不需要打點上層關系,就只單純的拿貨賣錢,最后還只分給我們兩成利潤,你覺得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兒嗎?”
張亮沉默。
“正因為我很難,所以我才開出豐厚的條件,拉著大家進場一塊取暖。”秦禹站起身,低聲說道:“老話說的好,大的機遇,往往伴隨著高的風險,怎么選,還看你張老板的個人意思。你要覺得不值,那我們就只交個朋友也好。”
張亮摸了摸頭,正在猶豫。
“滴玲玲!”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張亮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起身走了很遠后,才接了起來:“怎么了?”
“稅務和反貪署那邊都過來人了,突然要查我們,把電腦都搬走了,你快回來吧。”電話里的男子語氣急促的說道。
張亮聞聲后,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
“你說話啊!”
“我知道了。”張亮掛斷手機,扭頭看向秦禹,突然說了一句:“你把貨開進平道吧,我和你們一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