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小時后,第三師指揮部內,耿立山接待了沙家部隊的旅長,沙勇的叔叔,沙利文。
二人都是老交情了,見面也沒啥廢話,直接談起了松江的事兒。
“老沙啊,都不是我發牢騷,你就說這次總參部的處理方式有沒有問題?!你給我調來了,死活說要打,可走到一半,又整個什么酌情處理,那你讓我怎么辦啊?幾個團全在這兒罰站,進不了,也退不了,這不誠心難為人嗎?”耿立山很上火地說道:“原本沈寅在這兒,我還能好受一點,起碼他是老爺子的親兒子,有點啥事兒,可以擋一下。但我剛接到簡訊,他就被叫走了,你……你不是拿我當灶臺了,硬往里塞一口大鍋嘛!”
沙利文這個人雖然看著面向有點斯文,但做事兒還是非常講究的,他沉吟半晌回道:“這個事兒呢,多少也有我們這邊的責任。如果小軒不瞎搞,鉆了對方的套,可能事情就沒有這么被動。老耿啊,你讓我出主意,我現在其實也不知道咋辦,但你說怎么干,我們都跟著就完了。”
耿立山聽到這話很受用,嘆息一聲回道:“有你這句話,我能舒服不少啊。”
沙利文沒有吭聲。
“剛才我想了一下,咱們要想把這事兒處理好,就得充分揣摩總參部的意圖。而現在他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根本不想打,不然局勢可能會失控。”耿立山的政治智慧如果很小白的話,他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所以心里也有了一定對策:“但是,你要就這么撤軍了,一戰區肯定也是臉面無光,并且會在松江的問題上敗得很慘。之前擬定好的利益分配方式,肯定也得被推翻,而這一點,我估計也是總參部很難接受的。”
“是,你說的有道理。”沙利文點頭。
“你看這樣處理行不行?大部隊不進松江,我們一人派兩個機動團,配備重火力,用最快的速度繞路進入松江,對天成安保公司進行管制。”耿立山皺眉說道:“我們可以接受他們不繳械,但必須把他們全部堵在新元區內。同時,對天成藥業公司,天成建筑公司那邊,也要進行控制。如果他們敢開火,北風口的情況也脫離了掌控,那我們就抓人。這時候不是講道理的時候,你只能讓他們有所顧忌,這事兒才能有緩兒。”
“兩個團夠用嗎?”沙利文有些擔憂:“沙軒的兩個營,可一點水花都沒激起就被收拾了。如果場面控制不住,雙方一旦交火了怎么辦呢?只要區內一打起來,肯定會引起連鎖反應,北風口,區外,都得開火,到時候咱們倆……。”
“我賭秦禹不敢開火。”耿立山思考半晌回道。
“老耿,我覺得你這話有點武斷。之前還沒人認為秦禹敢這么鬧呢,他不一樣鬧起來了嗎?”沙利文搖頭:“這小子是野路子出身,但又很懂政治,咱不一定能摸準他的脈。”
“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秦禹只是為了出氣,那他在松江干完了,為啥不走呢?北風口那邊聚集了一萬多人,他為啥沒有主動摟火呢?”耿立山問。
沙利文沉默。
“我覺得,如果你把秦禹逼得太死,他肯定是敢開火的。可如果事情還有緩和的余地,我們也能讓出一部分小利益,他肯定是想談的。”耿立山再次分析道:“很明顯,松江是他的根,不到萬不得已,他能放棄這里嗎?”
“我還是擔心……。”
“老沙,如果情況真失控了,那我豁出去臉不要了,主動去找秦禹求和,你看怎么樣?”耿立山做出了決定。
沙利文怔住。
“反正都是背鍋嘛,我認了!”耿立山背著手,在屋內走著說道:“先讓情況陷入僵持,在松江控制住秦禹這點人,讓北風口那邊的一萬多人也投鼠忌器,然后再展開談判。這樣既能解決一戰區面子問題,又能把事情往坐下來談的方向推。”
沙利文緩緩起身:“那你都這樣說了,我也沒啥更好的提議,就這么辦吧。如果情況真失控了,我和你一塊承擔責任。”
“老沙,你是個厚道人啊!”耿立山重重地點了點頭。
暗中調動兩個團進入松江,是耿立山沒有辦法的辦法,他自己根本不想進區內“興風作浪”。可上面又給他發了一個酌情處理的簡訊,他不得不做出反應,最后只能想出這樣一個風險性很高的辦法。
下午一點鐘。
第三師和沙利文的那個旅,相隔不到五公里,同時開伙,吃中午飯。
晚間五點多鐘。
兩個作戰團,配備最強的機動性車載裝備,在北關口的斜上方秘密集合。
耿立山和沙利文,對此事兒都非常看重,不放心讓下級軍官處理,所以親自到場指揮。
指揮部帳篷內,耿立山背手發表講話:“這次事件的敏感性,大家也清楚了。但既然任務落到了咱們第三師上,咱們就一定把它做好。諸位,我給大家的時間是五個小時,晚上11點前,徹底結束這次沖突。我想聽一下,你們有沒有決心?!”
“必勝!”
團長立正地帶頭吼道。
“必勝!”
各級軍官嗓門洪亮地回應著。
“全體參戰人員,立即上車,出發!”耿立山大手一揮,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兩個團,三千多人,迅速集結上車后,向松江進發,重火力車隊跟在后面,殺氣騰騰,氣勢非凡。
耿立山坐在車上,下定決心的沖沙利文說道:“兵一進松江,咱們就處在了破釜沉舟的境地,所以一定得拿下天成。”
“是的。”沙利文也是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二人神情肅穆,在經過無數次思想斗爭后,終于決定伸手接下黑鍋。
但就在車隊距離松江城區,已經不足三十公里之時,前方機動車隊突然停滯,作戰團團長拿著對講機喊了一聲:“報告師座,前方有車輛攔路,馮玉年來了。”
耿立山聽到這話,頓時懵了:“啥意思呢?這幫人到底是啥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