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魚憋住一口血，仿佛沒有聽到寧帆的話。
“我這魚鉤，等下肯定上大貨！你們等著看好了！”
“不對，東西有點重。”
寧帆手上發力，還是沒能帶起魚鉤，甚至感覺有些要掙脫。
“來幫忙！”
其他人見狀也過來幫忙拿魚抄。
“不要那個，長桿，探下去看看，不對勁。”
黃昊英聽到聲音迅速接上根十米長的魚竿朝水下探去。
“有東西，不是魚。”
觸感反饋回來，黃昊英皺起眉頭。
再感受一圈，更加篤定。
“寧大師，下面好像是個箱子，四周有壁，中間是空的，剪線吧。”
“我來我來。”
王多魚拿著剪刀上來就要動手。
“等等。”
寧帆叫停王多魚的動作，目光瞥過黃昊英收回的魚竿，竿頭金屬銹跡十分清晰。
唐代青銅器殘銹，取自唐代仿西周青銅龍象，整器表層錯金銀有防銹鍍層，象身部分有少量殘銹。
寧帆拿過魚竿，上手，銅銹味和土腥味一起鉆入鼻腔。
是真的。
黃昊英看到寧帆手上的顏色變了臉色：“有東西？還是青銅器？我下水看看！”
說完，不等寧帆說什么直接回去換好衣服，一個猛子扎進水中。
不多時，魚線扯動，冒出個人頭。
“是青銅器！好幾個！”黃昊英吐掉氧氣管高叫著。
邊上，王多魚徹底傻了。
“完了，輸了……這是真的輸了，釣魚都能上青銅器，這是什么鬼運氣啊！”
說著話哭喪著上前詢問下面有多少東西。
“看不清，摸著有十幾個，這魚線不行，得找打撈船過來。”
“好。”
王多魚撥通電話，很快就有人送來條內河用的打撈船。
“一噸以下的東西隨便撈，下面應該問題不大吧？”
“不好說。”
黃昊英沒有說話，眉頭緊皺。
“怎么了？”王多魚問道。
“下面的東西，如果銹蝕嚴重，需要帶水保護一起撈上來，否則可能會在拖拉過程中斷裂，深水打撈往往是這樣出事的。”寧帆道。
“下面，不會很大吧？”王多魚試探道。
“不算小，起碼有一件鼎是這么大的。”
看到黃昊英的臂展，王多魚咽下口水沒有再說話。
“邊長半米的青銅方鼎？難怪。”
寧帆的眼神看不出在想什么。
“要不我再下去一趟，需要保護裝置的話……”黃昊英準備繼續下去。
“不用，直接撈吧。”寧帆看向水下，目光深邃，“不會有事的。”
半小時后。
打撈船甲板上擺著十幾件帶水的青銅器，果然和寧帆說的一樣沒有任何問題。
“神了！”
王多魚幾人看著東西感慨道。
“嘩啦！”黃昊英再次從水下冒頭：“沒有了，附近已經清理干凈了，沒有其它的東西出來，我先上來了。”
等黃昊英換好衣服出來，這些東西已經初步整理了一遍。
“都是唐代的。”王多魚充當介紹，“寧大師說這些是唐代仿西周的東西，而且還都是珍品。”
“我知道是真的，這不是擺著么，能是假的？”
黃昊英笑道。
王多魚搖搖頭：“不是你說的真的，是珍品，珍貴的珍，這上面有鍍層，和吳勾踐劍一樣的鍍層。”
“什么？”
這下黃昊英坐……站不住，撲上前常看起東西。
上手就是青銅龍象。
渾身是青銅特有的青色，身上隱隱還有金銀的斑點，整體造型格外特殊。
黃昊英瞇瞇眼：“這個東西，不像是國內的吧？”
“有孔雀國那邊的特征，主體還是國內的，但是象鼻部分還有象首的冠帽不對，還有四腿和象鼻有龍紋，這個造型的器物國內是第一次見到。”
寧帆看著別的東西，隨意瞥了一眼。
“這樣啊，倒是個新玩意，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了。”
黃昊英看了一圈，眉頭皺起：“對了，這些東西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附近也沒有什么唐代的墓葬吧？”
“不是墓葬。”
寧帆笑了笑。
黃昊英的猜測算是比較正常的方向，青銅器和湖底，非要說還真的是像墓葬的陪葬品，只是這批東西是佛寺地宮里面的東西。
系統顯示信息很齊全。
這里原本是沒有水庫的，更早的時候，其實是一座寺廟。
后來，廟沒了四周也加高，這里就變成了水庫。
這些東西原本是放在地宮中的物品。
鼎？或者說是寶函，是用來存放廟中經卷的，但這么多年過去，經卷早已消失，只剩下特殊處理的青銅器還有保留。
剛才的龍象也是根據孔雀國的佛家典籍鑄造出來的特殊雕塑。
黃昊英咂舌摸著下巴：“確實有些奇特，之前沒有見過。”
“可惜不是個墓葬，不然又能有新的發現了。”
王多魚感慨著，拿起邊上的魚竿。
寧帆目光跟過去，戲謔道：“所以，還要釣魚繼續比試么？”
“比什么？”
王多魚很心虛。
寧帆笑一笑。
他也是順便調侃一句，這些東西都掉了出來，王多魚除非再釣出來一件國寶，否則是不可能超過這些東西的價值的。
不過，欺負一下王多魚又沒有心理負擔，正好可以放松心情。
“那魚竿就都帶走吧，今天全場消費，王公子買單。”
“買！一定買！”
眾人笑著看向王多魚，點頭道謝。
反正王家家大業大也不差這點好東西，寧大師贏了就當是他送員工福利了。
看他們收拾東西，寧帆走到邊上，重新看著船底，幽深的水面下似乎有東西一閃而過。
一個恍惚，半兩金沖過來扶住他：“剛才，沒事吧？”
“沒事。”
寧帆挑眉重新看向水下，卻怎么也找不到剛才的感覺。
“你剛才下水有沒有有遇到什么異常？”
“沒有啊，都很正常。”黃昊英給東西裝箱，空出手回看過來：“怎么？有發現？”
“沒……隨便問問。”
寧帆再看向水底，還是沒有什么感覺。
“這里陰氣有些重。”
半兩金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一卦。
“山陰水深，藏氣于此，陰氣重些也正常，還有那邊。”
寧帆目光眺望向山腰，數百座墳塋露出地面，一看就知道是家族的墳地。
王多魚這才注意到那邊的東西，身子一震：“寧大師，要不然，我們先走吧？這地方晚上會不會鬧鬼啊？”
寧帆大笑著看過去：“你說呢？”
“不會！”
“那就是了。”
有王多魚催促，他們也不等東西全部裝箱，先一步下船回到岸邊。
釣魚結束，別的事情也不需要他處理。
寧帆第一次覺得開始閑得發慌。
想了想，還是打開直播，和寶友們好好聊聊。
“爺爺，您關注的主播開播了！”
“我的天吶，有生之年，居然看到寧大師活著開播了！”
“不行我這就要去買彩票了。”
“失聯人口回歸，這是想起來賬號密碼了嗎？”
寶友們調侃著，卻不忘轉發寧帆開播的訊號，很快就涌入數十萬觀眾。
“寧大師今天不在店里？”
“這是又出去采花……阿不是，是采風是么？”
“釣魚吧？我都看到釣竿了！”
寶友們熱情詢問，寧帆甚至有點想編一個理由糊弄過去，可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他們。
“我來釣文物了，你們信么？”
直播間瞬間安靜下來。
半晌，爆發出無數大笑的彈幕和表情。
“寧大師，你可以開玩笑，但是不能拿我們當智障！”
“釣魚佬是除了魚什么都釣的出來，可是文物……這是玩游戲么？”
“我不信！除非你給我看證據！”
“有啊。”
看到彈幕要求，寧帆轉過鏡頭，船上正好開始下貨，有幾個小物件沒有裝箱，是直接抱下來的，恰好出現在鏡頭里面。
“真……真是去釣文物了？”
“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就不開直播呢！”
“話說，能看看別的釣上來的東西么？”
“可以。”
寧帆逐一給寶友們展示遍，讓他們看到剛才的物品。
唐代仿西周青銅龍象，整器表層錯金銀有防銹鍍層，象身部分有少量殘銹，九成全品，品相完好。
唐代青銅寶函，內供佛塔及經書等物，內里物品已損毀，內部有較多銹蝕痕跡，半全品。
唐代青銅佛像，手部可活動變換造型，蓮臺可展開，機關已銹蝕損毀，內部堵塞，無法修復，殘器。
一連十幾件，寶友們看得眼花，只有一個問題。
“寧大師，這些東西，您要上交么？”
“已經和莫老說了，放在故宮博物院展覽，等下就送過去。”寧帆回道。
“賽高！”
“寧大師覺悟，厲害了！”
“這波恐怕又得等了，故宮的東西修復很慢的。”
“有的看就不錯了，最近國內回歸的文物有些多，我們這邊博物館都抽調了修復師過去幫忙了。”
“怎么會這么多的？”
問題出來，彈幕全是問號。
“寶友你在這里不知道為什么？過分了！”
“看來還是寧大師太過低調，做了這么大的事情居然還有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要我說寧大師就該開個別的平臺，好好宣傳一下，現在不直播也不做別的難道要養老么？”
“也可以。”寧帆考慮了下寶友這個提議，確實覺得還不錯。
“有錢有閑也不用出去鑒寶的時候，退休找個地方養老，每天釣釣魚，說不定都能上幾件文物，很不錯啊。”
直播間眾人聽到這話面色復雜。
“恨不得打死寧大師！”
“同感！”
“這話看著是夏國話，可是除了標點符號就沒有一個字是人說的話！”
“寧大師您37度的嘴是怎么說出這么冷的話的？”
“二十多歲，財務自由有錢有閑開始養老，還閑著沒事釣文物，我真就是做夢都不敢這么想。”
“寧生我夢！”
“寧大師，這要緊么？”半兩金指指屏幕。
“不要緊。”
寧帆看寶友的彈幕笑了出來，他可太清楚寶友們是想要什么了。
“今天還是三個免費鑒寶，發紅包手氣最差。”
話音落下，彈幕風格驟然變樣。
剛才的內容完全消失，全是想要請寧帆鑒定寶物的消息。
“那就你們三個了。”
寧帆紅包發出，三個連麥排入麥序。
“寧大師，我想看的是這件東西，您看看怎么樣？噢，這是我之前在一家古玩店里面花了八萬元買的，他說是保真的東西。”
屏幕亮出東西，直播間寶友們都笑了起來。
“這東西一看就是蒸的，煮的都不能是這個樣子！”
“太真了，一眼定真！”
“寶友你賺大了，這個起碼能管一年的早餐。”
寶友們笑的原因很簡單。
桌上面擺放的是一尊青銅雕刻，但是造型格外的浮夸。
乍一眼看著是麒麟，可仔細看清楚才發現是一條坐在地上的龍，龍首高昂，龍身纖瘦，身上鱗片分明，龍須鬃毛都清晰可見，身側還有祥云。
“寶友，臆造品啊。”
“這個最多值兩百元，拿回家當鎮紙還差不多。”
“您這個東西，太假了點。”
彈幕上都是如此言論，寶友也嘴角微動，低下了頭：“這樣的話，那就不麻煩寧大師……”
“東西不錯，是隋代的。”
“啊？”
青銅龍寶友愣住，驚叫出來，捂著臉，不敢相信。
其他寶友也怔在原地，死死盯著屏幕上的這個臆造品，滿腦子回蕩著寧帆的話。
“這怎么會是真的？”
寶友們很不理解。
“坐龍像，雖然比較少見，不過確實是真的東西。”
寧帆點點手。
“安史之亂的時候，史思明有一尊一樣的青銅鎏金坐龍，尺寸是這個的十倍，后來是按照皇帝之禮下葬的，不過陪葬沒什么過得去的，只有那一尊龍。”
“后來這龍有些顛沛，現在還在博物館里面，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這一尊，應該是之前的小樣。嚴格來說，比史思明那一尊還要古老一些。”
“不過寶友你這東西可不太好放在家里，建議找個銀行保險柜存放。”
寶友聽到這有些發慌。
“是陪葬品有什么不好的講究么？”
“不是，是招賊！”
寧帆笑著結束這一場直播，點名下一位寶友看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