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師，我們在這里真的沒有事情么？王多魚看向樓下，眼神閃爍。帝國大廈頂層。曾經泰山站立打飛機的地方。寧帆幾人面前支起一座圍爐，通紅的木炭、銀白色的鐵架，上面擺放著白陶茶壺和一些水果。寧帆此刻正拿著扇子扇動爐火中的木炭，茶壺中泛起魚眼水泡，飄出陣陣茶香。給幾人分好茶，又夾下上面烤好的柿子才悠哉回答王多魚的提問。有什么事情？今晚是他們的主場，我們只要看著就行了。天上，月亮慢慢從云層中再次出現。弦月并沒有多少光線，只能隱隱落下影子，伴隨著無數機車的轟鳴和清脆的槍聲。寧帆去掉柿子蒂，慢條斯理吸食里面糖漿一樣的汁水。季節恰好的火晶柿子，也不知道王多魚用什么方法送過來的，很好吃！還有國內帶著泥土的花生和開殼的板栗，在圍爐上面烘烤到自然炸開，香氣撲鼻。唐奇勝和半兩金身上裹著衣服，捧著陶杯小口啜飲。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半兩金抬頭，天上的星辰在云層間若隱若現，可惜，不能推算天象。外國的天也可以算？王多魚有些好奇。為什么不能？半兩金笑一笑。寧帆沒有說什么別鬧了之類的話，自顧喝著茶，看向手機中的消息。安妮和卡特都在和他同步消息。整個星條國無人知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戰場。城市中零星響起的槍聲并不算什么，更多的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按照寧帆給過去的方案，卡特和安妮只是裝樣子，實際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等著圍攻肯納蒂家族和波什家族。而寧帆還留了一個心眼，告訴安妮再留一手，防止卡特后面清算。安妮雖然不相信卡特會這么做，卻還是布置了后手。而考慮到行動和觀看方便，寧帆也將最后的決戰地點定在了帝國大廈樓下。現在幾人探頭就可以從透明地板看到下方的情況。有點小。寧帆拿起望遠鏡：這下好多了。其他人嘴角抽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寧大師，這么大的事情，我們就這么看著，真的好么？不然呢？寧帆看一眼王多魚：你難道還打算下去參戰不成？到時候追究責任算你拱火還是挑釁？王多魚臉一黑，收聲不言。還早呢。寧帆放下望遠鏡，慵懶打著哈欠，順手拿起一串烤好的花生。真香！順手把花生殼丟進爐膛，砰！一枚子彈擊中肯納蒂家族名下一間酒吧的木板大門，爆開碗口大的洞。數聲怪叫響起，接著一陣掃射打爛了目光所及所有的瓶子和桌椅板凳。倉促組織起反擊的肯納蒂家族成員還在討論。….是波什家族的人！法克！他們是瘋了么？不管了，打回去再說！……緊接著，回應的槍聲更加密集。人群躺在地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尖叫，只有玻璃碎片和竹簡流滿整片地板的血液。最后一輪，給我打！全部換彈上膛！咔噠！一雙雕花布洛克皮鞋踢開玻璃碎片，踩著鮮血走出，停在已經慘不忍睹的門口，狠狠吸一口雪茄，拿起對講機：一號，收工！同樣的聲音在星條國各個地方響起。二號收工。三號地點，結束。四號執行完畢。……波什家族內，老波什聽到回報，緩緩松開黑膠唱片上的卡針。耳邊還有剛剛消失的匯報。亞當斯家族和羅斯福家族已經開戰，雙方開展激烈戰斗。亂了嗎？都想要活得更久一點？那就看看誰才是能夠活到最后的！悠揚的古典音樂響起，他就這樣在鋪滿玻璃渣的名貴地毯上開始跳舞，懷中似乎什么都沒有，卻又好像摟著一個人。安妮握著手機縮在被子里收看戰況。她派出的和羅斯福家族對戰的人在羅斯福家族的夜店開展了激烈的戰斗，卻沒有一人傷亡。反倒是派出趁機去肯納蒂家族和波什家族吃肉的人傳來捷報。只付出受傷一人的代價就拿到了原本需要十幾億美刀才能拿到的資源還有東西。全部派出去！包括后備隊員！安妮亞當斯興奮下了命令，聽到回報又興奮叫出聲：賺大了！她得意給寧帆發了消息：寧大師，你說的對了一半，我們的……還在打字。耳機中就響起尖銳的警報聲。敵襲！敵襲！家族十三處根據地和大本營遭到槍擊！報告！原肯納蒂家族和波什家族建筑遭到羅斯福家族人的襲擊！第五行動組，全員陣亡！第十七行動組，全員陣亡！……安妮亞當斯坐在床上。手機滑落，整個人沒有一點神采，完全失了魂。屋外，有人敲響房門：小姐，長老會希望現在和您談話。完了……全完了！安妮亞當斯無神站起，雙腿發軟，癱在地上。羅斯福家族，書房。卡特聽著匯報，音樂更響，節奏更快，甚至臉上的表情也更加激動。我知道，這些都會是我的！從今天之后，星條國再也沒有四大家族，只有我們羅斯福家族永存！永生、財富、地位！全都是我們的！說完，忽然平復下心情，重新整理身上儀容，對著鏡子優雅笑道。不，應該是我的！他抓起手杖，湊到唇邊低喃：那就開啟最后的狂歡吧。….……夜幕下，原本偶爾響起的槍聲變得密集起來。寧帆幾人在樓頂也聽得到聲音，甚至還能聽到機車踩死油門發出的轟鳴聲。狂笑和狂嘯隨風飄上百米高空又被撕裂成模糊的聲音。王多魚幾人全部變了臉色。今晚上，會死很多人。半兩金嘆口氣：可惜，夏佛博士不在這里，不然可以做一場。王多魚傻眼，不理解這個邏輯，卻還是學會了少說話，安靜聽著。嗡嗡！寧帆的手機振動，彈出消息。他看一眼，搖著頭放到一邊：活該！無可救藥！看幾人都好奇是怎么回事，淡淡說起安妮發來的消息。撤了后備，全部占地盤，死光了。十四個字，讓王多魚幾人心中一涼，半晌不敢說話。幾千人，就算是一群豬站在那里……王多魚憋不住笑，說出一段經典臺詞。寧帆沒接話，半晌，才嘆口氣：就是一群豬也不能這么蠢！那現在，我們還在這里等著嗎？半兩金起身，準備撤掉東西回大使館。不急，還有人沒有來。寧帆搖搖頭：亞當斯家族本來只是一道保險，守住了有利益，守不住也和我們無關，只要等下的人來了就行。這么晚，誰還會過來？王多魚話音剛落，遠處傳來螺旋槳轉動的聲音，黑暗中有一架直升機直沖帝國大廈樓頂而來。寧大師！幾人叫出聲，要拉寧帆躲避，可寧帆卻神色平靜：我們等的人來了。幾人仰頭，直升飛機飛近，露出了上面的家族標志。羅斯福家族？卡特？他來這里做什么？三人問出來，沒有得到回答。機翼的聲音遮蓋住三人的詢問，機上人員并沒有注意到他們，而是尋找了合適的方向降落。寧帆站在原地，饒有興趣盯著飛機上的乘客。舷窗玻璃已經透出人影，正是卡特。很快，飛機完全停穩，卡特跳下飛機，眼里滿是得意。回來了，這里的空氣果然還是更加舒服。卡特道。是的，這就是屬于您的高貴和權勢的空氣。身側秘書模樣的人彎腰奉承。讓我們去看看我們的果實怎么樣了！卡特轉過飛機，目光落在寧帆幾人剛才用過的圍爐上面。這里，剛才有人？助理眼神微變：我現在就找人查清楚。不用了。寧帆從黑暗中走出，無視了卡特身邊人，微微一笑，從爐火上取下一塊紅薯。要嘗嘗么？味道應該比你吃過的都好吃。寧先生，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卡特表情從錯愕到驚訝再到欣喜和激動，一瞬間變換了數次。卡特先生，好巧，能在這里遇到你。….寧帆并不解釋原因，而是回頭喊了其他人出來。原來……大家都在啊！卡特表情微怔。我們在這里烤火吃點東西，不知道卡特先生來這里做什么？王多魚解釋著，捏開花生，握住一捧花生殼。我就是來見一位老朋友！卡特神色一動。是么？寧帆笑了笑：見老朋友就好，我還以為你是為了下面的事情來的。下面有什么事情么？真的好巧，是有萬圣節嗎？卡特已然語無倫次。寧帆看著他，挑起嘴角：看來卡特先生也不清楚今晚上的事情么？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下午才和我發過消息？寧帆直直看著他，眼神平靜。卡特卻忽然變了臉色：是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背后設計，是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寧帆挑眉。亞當斯家族、雅各布的錢，還有肯納蒂家族收到的東西和波什家族的信件！這些全都是你做的！卡特的表情逐漸驚恐，下意識朝飛機沖過去，可寧帆和王多魚搶先一步攔住他。按照我們的協議，我幫你處理波什家族，至于怎么做，是我的事情。寧帆緩緩開口，倒上一杯茶遞給卡特。按照我們夏國的禮儀，遠來是客，這一杯茶，敬你。卡特接過茶，不敢喝，也不敢放下，燙得表情都變得扭曲。沒有毒。寧帆搖搖頭：如果我要害你，早都做了。卡特訕訕一笑，小口啜飲，比出大拇指：很不錯的茶葉。寧帆聳聳肩。他并不在乎卡特這話是真還是假，只要有這個態度就可以了。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文物收藏家，所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們交換一些文物。寧帆重新給茶壺添水。對我來說，所有的事情不過是找到文物，簽訂協議，拿走文物。很好的做事風格！所以，現在我們已經幫你完成的任務，也該談談我們的報酬了。寧帆笑著看過去。卡特愣了下，轉瞬回過神，從懷中摸出支票簿：當然，寧先生，你說個數。不，不是錢。那是文物？卡特當即點頭：只要是星條國的文物，你說一個名字，我明天就讓人送到大使館。雖然很誘人，但是可惜，也不是。寧帆嘆口氣，頗為惋惜：卡特先生，我想要的東西……算了，這里并不適合說，不如明天再說。好，當然！卡特不敢有半點意見。……寧大師，剛才為什么不談？卡特身邊沒有人，不是正好……寧帆抬斷王多魚的問題。可他剛才必須活著，我們要不在現場才可以。那我們現在不是也沒辦法做到？或許，老天看不過去，就會收了他呢？寧帆笑了笑，看向外面。夜色中的星條國重新亮起燈火，喧囂的槍聲全部平靜，再也沒有剛才的血與火的氣味。族長，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嗎？要不要……帝國大廈樓頂，助理靠近卡特，手掌在脖頸劃過，眼中閃過兇狠之色。不要對他們做什么，這是最嚴重的外交事件，只有我們一家承受不起這個代價。卡特站在寧帆之前的地方，撿起望遠鏡看向樓下。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吸收了其它家族的勢力后再來處理他們，只要他們活著，還在這里，就永遠有機會！是！助理應聲退到邊上，不打擾卡特享受這美好的世界。這些東西，就是夏國的食物么？卡特看著寧帆留下的東西，撿起其中一枚花生，捏開。不到一秒。卡特忽然面色大變，捂著脖子干嚎出聲。水……水……下一秒，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了聲音。.夜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