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和青鸞返回稻田,鳳瑤坐在稻樹下,向許應和青鸞道:“不管那個叫徐福的 有何打算,作為不死民,須得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不能繼續流浪了。”
青鸞心中一驚,道:“小姐想返回昆侖,在昆侖立足?天道眾還在追殺我們,這 幾千年就沒有停止過!我們若是留在昆侖,便是自投羅網,主動送死。”
鳳瑤斷然道:“當今之世,正值大變之初,昆侖未嘗沒有活命的機會。不過在此 之前,我們須得弄清楚六大儺祖是怎么回事!”
她取出瑤池仙水,仰頭服下,道:“我們祖輩逃出昆侖,他們告訴我們的故事中 并沒有關于六大儺祖,那么這六個人從何而來?”
許應詢問道:“你懷疑六大儺祖的身份?”
鳳瑤催動瑤池仙水的藥力,但見體內陣陣仙光滲透出來,讓她衣衫輕薄,仿佛不 存在一般。
她變得玉骨冰肌,通體異香,有如遺世的仙子。
她的秀發根根飄起,在身后飄揚,烏黑的秀發與仙光形成一個大圓。陣陣玄妙的 音律仙音從大圓中傳來。
來自仙界的神秘力量在改造她的身體,讓她越來越接近仙人之體!
瑤池仙水蘊藏的力量太奇妙了,它改變的不僅僅是她的肉身,同樣修補她元神先 前未曾煉到的地方,彌補她當年因為修煉不足而留下的缺憾。
這種仙水即便在仙界也極為罕有,否則也不可能有這么多的強者來到昆侖后,不 去求儺祖的仙藥,而是來到這里尋找瑤池仙水。
“儺法儺術,是我們不死民賴以生存的法門,豈可被人拿走?這六人用我們不死民的儺法儺術獲得儺祖的稱號,沽名釣譽,他們或許是不死民,或許是外人。倘 若是外人..”
鳳瑤思索,道:“那么這六人便很有可能是當年參與滅絕昆侖的真兇!倘若是不 死民..”
她淡淡道:“那么這六人便須得解釋一下,為何他們可以生存下來?為何天道眾 沒有去殺他們?”
她體內仙光升騰,結出各種異象,將她淹沒。
同一時間,稻樹散發出條條道道的瑞氣霞光,牽引昆侖的天地元氣靈力,加持其 她用瑤池仙水洗筋伐髓,脫胎換骨,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煉去肉身元神的污垢,
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鳳瑤顧不得說話,全心全意煉化瑤池仙水。
青鸞騰空而起,飛行于天,為她護法。
許應見狀,知道鳳瑤煉化瑤池仙水還需要一段時間,心道:“六大儺祖掌握六大彼岸的鑰匙,他們的實力定然深不可測,不死民想重回昆侖,在昆侖立足,僅憑 她們的實力還不夠。”
遠遠不夠。
他避開兩個姑娘,換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這身衣裳是李逍客贈予他的,本是一身不錯的法寶,原本很難破損,但這次被仙 劍的光芒切過,便已經毀壞,無法再穿。
許應身著商民的白衣,一身素色,下山而去。
“徐福若是應爺,會怎么做?他若是我,他若是擁有我的戰力,他若是模仿我,
他若是我許應!”
他長身而起,御風而行,化作一道長虹向山下飄去。
“他若是我許應,那便殺穿天路,斬眾神,斷靈根,在太乙小玄天掃蕩諸天萬界 的群雄!”
“他若是我許應,那便展露無敵戰力,讓煉氣士仰視,讓眾生矚目!讓世人皆知 儺法不過是釣魚客手中的魚筆,長生不過是他們掛在鉤上的魚餌!”
“他若是我許應,就是揭破這一切,血淋漓的,再打破這一切!”
許應長嘯如訴,凌空而行,如踩長虹從神山上滑落、心神激蕩。
他已經知道徐福要做什么,也知道徐福會如何做,心中不禁生出莫大的期待。
“他能做到嗎?”
他衣衫獵獵,卷動風云,來到山腳下,衣袂下從高空帶下的云氣飄散。
許應大袖飄飄,徑自來到玉虛峰,向山上攀登。
到了這里,他已經不急于一時,取出徐福交給他的那根玉簡道書細細研讀。
玉簡道書用來記載道的感悟,徐福不知從何處尋到這種奇異的竹子,將自己參悟 “圄”字封印的所得記錄在道書上。
“咦,徐福對圄之道的領悟,并不淺薄!”
許應驚訝不已,玉簡道書刻的是徐福的仙道感悟,其中有對圄的領悟,也有對圄 的破解法門。
圄字,困我于四面墻之間。
破解法門是徐福所感悟的道法,也以鳥篆蟲文的方式記錄在玉簡道書上。
許應目光掃過,便明白一個個鳥篆蟲文的含義,頃刻間便化作各種道法,涓涓流 入他的心田。
他無法自主破譯囹圄囚困封禁囿圉這八字封印,他的任何領悟和感觸都會被一股 莫名的力量抹去,這就讓他永遠也不可能擺脫封印!
但觀摩玉簡道書,則讓他有了破譯的可能!
許應敞開心神,魂魄來到希夷之域的天山之上,到了夾脊玄關前。
高大的玄關,如同中天之門,金光燦燦,他的魂魄飄在玄關之中,祭起金丹,以 金丹來施展徐福烙印在玉簡道書上的道法。
他開始破解將他一代又一代記憶關在囚籠中的封印。
許應衣袂飄飛,繼續登山,然而腦海中一世又一世的記憶蘇醒。
上一世的各種畫面紛至沓來,讓他回憶起上一世陌生的父母,日常的生活,溫馨 甜蜜。
上上世的記憶涌來,將他淹沒,那時他是一個農夫之子,日常便是扛著鋤頭跟父 母一起下地種莊稼,雖然辛苦,但童年很是歡樂。
一世又一世的記憶涌來,有甜蜜,也有痛苦,但多數都是平凡的生活。
他的記憶漸漸回溯,越來越古老,漸漸來到百世記憶。
這些世記憶中,有些記憶是他作為儺師的記憶,只是沒有修煉到高深境地,便被 北辰子、符毅等人發現,早早的把他記憶封印,送去其他地方開始新生。
“我的記憶中,不知是否有關于三千年前那場天地劇變的記憶?”
許應突然心中一動,想到關鍵之術,他一直沒有弄清楚天人感應那段時間發生了 什么事,為何天地會空折疊封印?為何所有煉氣士會突然消失?
為何原本還是煉氣士的末法時代,突然就變的時代?
他的前方,一個高大的年輕人也在登山,大,行走在玉虛山上如履自己的江山,
用腳步丈地。
許應見他姿態奇異,心中不覺好奇,只見那人身材雖高,但肩膀并不寬大,顯得 頗高。
他的肩頭金環上系著一襲金色披風,被山風扯著,呼啦啦向后飄行,山間的霧氣 從他的披風中穿過,被塑造成一個個小巧的渦流。
那人似乎也感應到他的氣息,腳步稍稍放慢。
許應不知不覺來到那年輕人身邊,只見那年輕人身上長衣純黑,內襯是白色,鼻 梁高挺,雙目狹長如蜂身,一身深沉的威嚴。
他腰間有佩劍,佩劍的把柄出是方形的,如同象征著權力的大印。劍鞘吞口也是 方正,刻著饕餮的紋理。
他的佩劍與身等長。
許應見他目光看來,輕輕點頭示意,表明自己并無惡意,打算從他身側經過。
那黑衣年輕人也微微欠身,表示自己也沒有惡意。
許應忽然放慢腳步,笑道:“這位兄臺,咱們是否見過?我覺得你有些熟悉。”
黑衣年輕人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聲音像是現在胸腔中嗡鳴,這才從口中吐 出,顯得很是厚重。
“鄙姓趙,單名一個政字。”
那黑衣年輕人道,“不老神仙出現在歷史之中,我們見過是理所當然,或許當年 我們曾坐談論道。”
許應輕輕點頭,笑道:“我記憶被封印,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趙政道:“活得太久遠,是會忘記一些事情,我亦如此。在我那個時代,坐江山 的不是而今的蠢皇帝。”
許應聽到他譏諷當今皇帝,不覺對他有些親近之意:“圣神皇帝的確不太爭氣。”
趙政道:“我聽聞這位皇帝已經死了,被他手底下的太監所殺。”
許應聞言,哈哈笑道:“死了?死得好!”
趙政也哈哈笑道:“死得好!死得好!他李家的江山已經坐不穩了,我觀他的后 人,還不如他。這江山,遲早易主!”
許應道:“我還聽人說將星進犯紫薇,有些人有皇帝命,數量還不少。”
趙政冷笑道:“皇帝只有一個,豈能有好幾個?可見也都是一群無能之輩。這等人也配天命所鐘?倘若他們背負天命,那就把天命上神抓下來殺掉,再換一個天 命上神!”
許應只覺他的話頗對自己口味,笑道:“趙兄說的是。趙兄莫非也是為了不死仙 藥而來?”
趙政仰頭望向玉虛宮,目光幽幽,聲音鏗鏘有力,道:“當年我生不逢時,今日 自當親自前來求藥。這長生..”
他眼中幽暗的光芒躍動一下,道:“讓我孜孜不倦求索,始終不可得。”
許應仰望仙光中的玉虛宮,道:“這座玉虛宮便是彼岸,六位儺祖掌管彼岸的鑰 匙,能采摘仙藥。但這六位儺祖,真的就是儺祖嗎?”
趙政微微一怔,道:“你也不信任他們?”
許應搖頭道:“不信。”
“我亦不信。這六個老鬼貪得無厭,哪里有儺祖的氣概?”
趙政露出笑容,道,“倘若當年我能這樣放下身份,與你談心,或許就不會有后 來的事情發生了。”
許應停下腳步,詢問道:“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趙政向前走去,繼續丈量昆侖,聲音傳來:“過去之悠悠,對不老神仙有意義嗎?”
許應跟著他走上前去,笑道:“你不說我也會知道。”
他的記憶正在一世一世解封,塵封的記憶不斷涌來,很快便來到三千年前,到了 天地劇變的那些歲月。
許應眼前一陣恍惚,突然間仿佛回到了石城帝丘,回憶起關于與馮雪兒的一切。
三千年前的天空扭曲,天地旋轉,天人感應呈現出扭曲而詭異的景象。
一對少年戀人在這場末日到來前,在帝丘城中相戀。
三千年來,三百世輪回,他與元未央的第一次相逢相戀,仿佛三千年的修行,換 來這一世的短暫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