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孫圣海露出迷茫之色,頭腦有些混亂,過了良久,方才道:“也就是說,那時彼岸的不朽們派我們出征的,是九十億年前的靈界,它是彼岸之前的宇宙,而我的妻子留在了那里………”
左璉道主輕輕點頭:“何謂混沌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前后,沒有順序,錯亂因果,這就是混沌,你踏入混沌海的那一刻,一切便都混沌了,”
他催動翠巖樓船,載著萇孫圣海向茫茫蒼蒼的混沌海深處駛去,悠悠道:“我們將前往的地方是道盟所居的大空明境,在那里混沌無法侵擾干涉,方能見大道之真實,“圣海,你沒有故鄉,亦沒有了親友,道盟是最適合你的地方。”
萇孫圣海迷茫的回頭看去,混沌蒼茫不見彼岸蹤影,亦尋不到過去的時光。
“許師叔、太一師尊,你們會渡過劫數么伴隨著彼岸宇宙的太一大道的破滅,天地間有巨大的寂滅洪源誕生,那是太一大道寂滅所形成的天火,凝聚而成的洪源,道尊前往那里,參悟太一大道跌落成為寂滅大道的過程,許應所在的寂滅洪源跟隨著他,待到他從這座洪源中走出,這才將太一寂滅洪源吞噬。
許應所在的寂滅洪源已經形成了巨洪源,天地時空以更快的速度跌落其中,不多時,輪回大道也隨之而破滅,緊接著便是彼岸的因果大道碎裂,劫運殺伐,相繼化作寂滅大道,形成寂滅洪源,最終連無極大道、鴻蒙大道也寂滅了。
道尊珍惜眼下的時光,專心致志的領悟七生七滅,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時刻,先天大道的寂滅,向他展現出從前所未曾設想過的道和理,他像是一個剛剛踏入求道路的初學者,貪婪的汲取著大道的奧妙,他的感悟不斷涌來,知識也在不斷豐富,對于寂滅大道的理解也是水漲船高。
而許應所在的洪源,便像是一個巨大的饕餮,總是跟在他的身后,在他領悟完畢后,便會將那座寂滅洪源吞噬,彼岸的星空已經完全被這座巨洪源吞噬了,彼岸的人間界也完全葬身在巨洪源之中。
待到道尊從鴻蒙大道所形成的寂滅洪源中走出時,彼岸宇宙只剩下纖薄的宇宙外殼,而且破洞百出,混沌之太在這里肆虐,他的面前只剩下許應所在的巨洪源和鴻蒙寂滅洪源,整個彼岸只有邊陲的天境看起來還像是一片凈土,這里除了他們之外,已經看不到其他生命。
許應所在的巨洪源呼嘯轉動,將鴻蒙寂滅洪源囫圇吞下,道尊眼角抖動一下,只見那巨洪源中地水風火化作混沌的洪流,最終地水風火也自崩碎,只剩下黯淡的寂滅天火呼嘯旋轉,它在消化彼岸,消化彼岸的天地大道,消化彼岸的眾生、修士以及道主,消化彼岸的宇宙星空和人間界道紀天。
巨洪源像是一個巨大的眼睛,蹙立在道尊的身后,在這巨洪源面前,哪怕是道尊也顯得極為渺小,道尊覺得這只眼睛在盯著他,其他洪源已經被這只巨洪源吞噬了,然而道尊無論走到何處,巨洪源還是跟到何處,不離不棄,仿佛他才是最后一個寂滅洪源,只有吞噬了他,才算圓滿。
“我九道循證,不染劫運,我不會被寂滅洪源吞噬。”道尊心道。
就在此時,突然那巨洪源像是被魚刺卡在嗓子眼里,停止了運轉,轉而劇烈咳嗽起來,這變化讓道尊也不由緊張起來,他游歷混沌海數十億年,從未聽聞過這等變故。
然而那巨洪源咳了半響,突然間向外噴出一股黑煙,待到黑煙散去,卻見一位萇相陽光的少年出現在黑煙之中,那少年是許應的模樣,他向前行走時,便見黑暗滾滾,從后方涌來,鉆入他的體內。
道尊仔細觀察這少年許應,驚疑不定,只見許應雙眸間似藏有寂滅洪源,吞噬一切,于是相詢:“許道友,莫非已經修成寂滅道主真是可喜可賀。
那少年許應行走,身后的寂洪源也隨之而動,他停下時那座巨洪源也隨之停下,這種操控寂滅洪源的本事,哪怕是道尊也不具備,少年許應向道尊還禮,文質彬彬,道:“道兄,我并非許應,許應道人道號寂滅。”
道尊微微一怔,隨即醒悟,道:“原來如此,道人乃是寂滅大道,借形化人,許應依舊在寂滅劫中未曾醒來。"
少年許應道:“他償還天地因果,與我相容,得我之道妙,待到他成為道主想要掌控我吞納我時,便會被我丟出去,此時我們如膠似漆,難解難分。”
道尊面色古怪,心道:“這個許應道人,文化也是不高。”
少年許應徑自來到混沌蓮前方,向一旁的大鐘道:“如今彼岸尚且差了一道因果,尚未償還,勞煩鐘爺將彼岸第一圣地取來。"
大鐘緊張萬分,道:“彼岸第一圣地我也不知在何處,是否已經被你化作寂滅了”
少年許應搖頭,道“:是否被寂滅,我自然一清II楚,我有許應的記憶,你不要糊弄我,若是不還第一圣地,寂滅天火便會不斷燃燒下去,直到熄滅,到那時彼岸再無新的混靈根在天火中誕生,這等因果你擔負得起么 大鐘聞言,咬了咬牙,向混沌蓮道:“蓮II爺,你把第一圣地還他便是,”混沌蓮只好將第一圣地從自己的洪源中取出,這圣地只是開元神斧劈出的一道縫隙,狹小無比,少年許應走入縫隙之中。
大鐘不放心,唯恐他對太一道主不利,連忙跟進去。
道尊見狀,也隨之走入第一圣地。
這座圣地乃彼岸開天辟地之處,當年許應和祖神在這里追上開元神斧,開元神斧欠缺開天因果,帶著他們回到彼岸尚未開辟之時,一番匪夷所思的遭遇之后,許應和祖神開天辟地,將不可能自然開辟的彼岸洪源開辟,從而形成彼岸宇宙,正是在這場經歷中,許應進入天境遇到那時的道尊,被道尊得知九道循證可以自救,祖神也是在那時與道尊結下善緣,后來才有祖神成為天境的宇宙元神等事情。
眾人進入第一圣地,卻見原本是大道世界的第一圣地,此刻竟然遍地都是厚重道灰,仙山腐朽、仙株死亡,一切盡皆枯死,這里腐臭難聞,然而時不時還有驚世的道力迸發,競讓那已經變成道灰的天地大道再度復蘇,重新變成青山綠水。
道尊微微皺眉,道:“太一還不知道,彼岸已經毀滅了嗎”
大鐘悄聲道:“阿應將第一圣地放在蓮二爺的洪源中,"太一以為外面的洪源便是彼岸……”
道尊明白過來,這樣一來,太一道主便以為彼岸依舊還在,他就會一次又一次的催動第一圣地。
少年許應向第一圣地的開天玉臺走去,只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枯坐在那里,形容枯稿,眼眶深陷,已經蒼老得不像話,他衣衫襤褸,白發拖地,瘦得有些脫相,皮包骨頭,這個老者正是太一道主,只是這些年沒見,太一道主渾然不見當年的風采,變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這些年他為了維系“彼岸”天地大道消耗太大,除了法力上的損耗,還有精神上的煎熬。
少年許應走上前去,向那玉臺上老人道:“太一道友,在下寂滅,前來請道友交還天地因果,彼岸已經寂滅,你無須守著這里了。”
那枯瘦老者身軀一顫,茫然的抬起頭來,眼珠子艱難的骨碌轉了一下,落在少年許應身上,過了半晌,他顫巍巍的抬起手,道:“是許應啊,劫數過去了么”
“道友,彼岸已經寂滅了。”
少年許應道:“此次寂滅,只剩下道友所在的第一圣地和開元神斧尚未寂滅,欠缺天地因果,還請道友償還這一因果。”
太一道主呆坐在那里,又過半響,聲音嘶啞低沉,像是聲音在胸腔中難以吐出,道:“寂滅了么”
“是的,寂滅了。”
“唔,”太一道主輕輕點頭,過了片刻,突然大口大口的咳血,忽的只覺天旋地轉頹然倒下。
少年許應回頭,示意大鐘將他搬走,道:“他雖然有彼岸的因果,但身上還有其他宇宙的開天氣運,我動不了他,無法讓他償還。”
大鐘連忙將太一馱起,詢問道:“所有人都必須要償還因果么了。”
少年許應神態認真,道:“欠這片天地的,必須要償還,或早或晚而已。”他們走出第一圣地,少年許應身后的寂滅洪源突然將第一圣地一口吞下,少年許應揚直脖子,張口,手探入口中,從嗓子眼黑抽出一根萇萇的斧柄,用力向外抽。
過了片刻,他將那丈余萇短的開元神斧抽出,也拋入寂滅洪源中,那開元神斧威力強橫無邊,攻擊性極強,當年還是混沌靈根時,便圍繞彼岸洪源不斷劈砍,將混沌之拽劈開,煉入彼岸洪源,這才導致彼岸宇宙遠比其他宇宙龐大。
此刻自己即將死亡,它便將自身的威能釋放,四下劈去,那寂滅洪源竟然也被一道道斧光劈開。
道尊不禁動容:“此靈寶非凡威力極大,可惜此生唯一一次完全發揮威能,便是在它開天的時刻,其他時間一直默默無聞,明珠蒙塵,沒有綻放光彩的時機。
就是因為如此,它才不甘心寂滅啊,”他感慨萬千,心中默默道:“我何嘗不是這顆明珠但我一定不要做開元神斧,我要施展我的才能,實現我的報復,不是像開元神斧這樣就此死亡。
突然,開元神斧的一道斧光劈中第一圣地,那第一圣地只是它當年從內而外劈出的一線,而如今卻是開元神斧的光芒從外而內劈來,斧光過處,最后直達開天玉臺,劈中玉臺上的II個腳印之間,第一圣地坍塌,萬道俱滅,不復存在,開元神斧也在寂滅天火的灼燒下靈光不斷瓦解。
青玄和圣尊II人迎上。
祖神冷笑道:“II位怎么來了莫非是要看看老朽是否會便血不成好叫你們得知我的劫數已過,如今可以高枕無憂了。
青玄知道他記仇,不以為意,詢問道:“道兄的天地大道因果償還,但開天的因果償還了么”
祖神疑感道:“開天因果怎么償還我如今在三界,還能被劈上一斧頭不成 他話音剛落,忽然間一道斧光不知從何而來,不偏不倚,正中祖神腦門,那斧光凌厲霸道,蘊藏著天開地辟的無上神力,竟然將祖神從頭劈到尾椎,將這位古神劈成II半,斧光的威能不止于此、但見斧光過處,纖薄無比,但祖神的兩半身軀之間卻有無量星辰涌現,競似要將祖神開辟出來,重演天地一般。
“開天因果果然償還了。”
青玄和圣尊對視一眼,一個祭起大夢舍枕,一個祭起混沌飛梭,II件靈寶合力、鎮壓祖神的身軀,免得那斧光將祖神開辟出來,這兩件先天靈寶是II人在華道主死時奪得,經過多年祭煉,威力非同小可。
圣尊肅然道:“當年我們不知祖神高義,所以貿然向祖神痛下殺手,"真愧疚不已,此次想助乃是補償當年的無知,還請祖神見諒。”
祖神笑道:“II位客氣,我豈是那等小氣之輩”
于是皆大歡喜。
彼岸,寂滅洪源前,少年許應做完這一切,向大鐘道:“鐘道友,還有一點因果需要償還。”
大鐘還未回過神來,便見那洪源向下一吞,便將它吞下,大鐘驚叫連連,只覺自己像是被人吃入腹中,在五臟腹里連翻帶滾,正在渾渾噩噩之際,忽然壓力一輕,卻是又被那寂滅洪源吐了出來,大鐘暈頭轉向,卻見少年許應走入洪源之中,消失無蹤。
道尊也自走入洪源,笑道.“如今彼岸寂滅,正值死極而生的時刻,寂滅真傳便在此刻。"
他形沒入洪源,此次沒有帶著大鐘,鐘爺只好在外面等待,只見彼岸的宇宙,膜胎分崩離析,混沌海徑自壓下,鐘爺急忙祭起一艘翠巖樓船,在混沌海的沖擊下劇烈顛簸。
彼岸只剩下這座洪源依舊飄浮在原地,洪源依舊在劇烈運轉,焚化被吞入洪源中的一切,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那寂滅洪源停止轉動,大鐘振奮精神向洪源中看去,但見暗光之中一個少年身影走來,那少年身子骨寬大,頗有虎背熊腰的感覺,走動之時寂滅萬物`萬道之感撲面而來。
阿應,大鐘正要迎上前去,卻又遲疑起來,詢問道:“你是許應道人,道號寂滅的,還是許應”
許應驚訝道:“鐘爺何出此言適才那許應道人也是我,不曾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