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午飯,小隊動身,踏上歸程。
鐵山市距離沈州是真的太近了,很快就能回去。
路上,幾乎每個人都是一種很放松的狀態,開車的葉文興,副駕駛的石青山,中間的陸令和后排的燕雨、劉儷文,大家都是一種休閑的狀態。
路上,燕雨還給趙逸帆打了個電話,因為沒有外人,就直接開著揚聲器。
據趙逸帆說,他們最近一段時間,已經去過了兩個城市,協助破了一起搶劫案和一起系列盜竊案,今天又到了濱城,協助處理一起走私案件。
關于搶劫案,3組做出了卓絕的貢獻,可以說沒有3組,案件偵破會非常困難,在那個縣城也算是有了名氣。至于后來的盜竊案件,3組倒是沒有成為主角,但也做了不少基礎工作,幫了不少忙。
現在,省里還沒有給1組安排新的工作,想來燕雨等人回去,可以修整幾天。
掛了電話,燕雨看了看大家,發現寇羽揚倚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面前的電腦屏幕也是暗的,也就不打算繼續聊啥,她也閉上了眼睛,準備休息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燕雨手機響了。
看到手機的電話歸屬地,燕雨有些疑惑,居然是綠城的手機號。
桂省的省會...燕雨想了想,沒有認識的人,就把電話直接掛了。
掛了之后,電話又打了過來,燕雨這才接了起來。
“您好,是燕隊長嗎?”說話的也是一位女子,聲音是標準的普通話。
“您哪位?”燕雨沒有表明身份。
“和您身份一樣,我是桂省這邊的職業警察隊伍,我是1組的成員之一,名字叫單丹,有個事想跟您這邊求證一下。您的手機號碼,是您這邊省里給我們的。”對方先是表明了身份。
“嗯。你說。”燕雨算是認可了對方的話。
“昨天晚...哦不,是今天凌晨,我們廳里反詐中心接到了您那邊的一些材料,通過這些材料,我們發現了6個正在被騙的群眾,成功攔截了5個。今天上午,聯系您那邊廳里,那邊反詐說沒有這回事,后來查了一下,才知道來自您這邊,我想問問是怎么回事,這些資源是如何獲取的。”單丹開門見山。
這個時候,寇羽揚已經醒了,正在看著燕雨這邊。
燕雨給了寇羽揚一個眼神,寇羽揚點了點頭,把電話接了過去。
“您好,我叫寇羽揚,信息是我提供的。”寇羽揚直接說道。
“我能方便問您一下,您那邊,有什么好的資源獲取途徑嗎?”單丹問道。
“沒有。”
“那這次的?”
“在外網看到有仁義之士做的,我就順手發給您了。”寇羽揚道。
“啊???”單丹懵了,你撒謊能不能靠譜點。
“是這樣。”
“額...好吧,我明白了...”單丹似乎猜到了什么,“如果您再遇到這樣的仁義之士,我們可以直接合作,會更快一些。”
“好。”
“這是我的手機,也是我的微信號,您方便可以加我一下。”
“好。”
說完這句話,寇羽揚掛掉了電話,把手機遞給了燕雨。
“你不加一下她的微信嗎?”燕雨問道。
“回頭再說吧。”寇羽揚有些心不在焉。
“聽聲音,這應該是個美女。”燕雨倒是覺得,這是一次不錯的合作機會。
總共只有三個省有職業警察,陜省她倒是認識一兩個同學,桂省一個都不認識。
“額...”寇羽揚道,“燕隊,陸令會看相,你還會辨音?”
“我把她號碼發給你,加不加你自己決定。”燕雨說著,就把手機號發給了寇羽揚。
接著,車廂內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大概十幾秒,寇羽揚看著燕雨,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問啥?”燕雨有些好奇,“問你是怎么進了kali,burp抓了一下包,sqlmap跑了一下,dump出了db,然后拿著洞,打開msf,非法入侵人家的計算機系統了?”
“額...沒那么簡...”寇羽揚連忙住嘴,“隊長你懂的好多啊...”
“我什么都懂一點點。”燕雨點了點頭。
“額...”
“這不怪你,現在打擊境外網站難度太大了,基本上都是要找到人、找到地方,然后取證、錄像、申請、審批...”燕雨嘆了口氣,“不過,你這也不是辦法,畢竟這違規。”
“我做的事不違規,具體怎么操作的,保密。”寇羽揚信誓旦旦地說道。
“是,我明白。”燕雨點了點頭,“你自己把握吧,總之,有事我扛著。”
“...”聽到燕雨后面這句話,寇羽揚反倒是沉默了,輕輕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什么。
“寇哥,你是怎么做得到的啊?我聽剛剛那個單丹說,她都沒有任何辦法!你好厲害啊!”劉儷文在后面問道。
寇羽揚攤了攤手,看了看陸令,又無奈地和劉儷文搖了搖頭。
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只有燕雨、陸令以及寇羽揚自己明白了。
“小氣鬼!”劉儷文看了看中、后兩排的其他三人,哼了兩聲。
車這會兒行駛在高速路上,這條高速,編號G1,又稱京哈高速。這樣的編號,證明著東三省曾經的老大哥地位。
劉儷文被這三個人嗆了,她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寇羽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無論是技術,還是分析語言,她都是0。
寇羽揚能做到,是技術牛逼;燕雨聽得懂,是因為懂一點技術,還懂一些語言分析;陸令聽得懂,是因為分析語言和心理牛逼。
她劉儷文,額...
關鍵問題是,她的好奇心實在是太重了!
技術,她完全不想學,那就學學分析心理?
想到這,劉儷文伸手捅了捅陸令的肩膀:“陸哥,我聽燕雨說,昨天晚上,那個電動車司機,你一看就覺得有問題,這是怎么做到的?我今天還看到了那個司機,我覺得他長得挺實誠的啊。”
“他當時做的事不對勁,人的狀態也不對,綜合考量吧。”陸令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劉儷文。不是說他不會表達,是不知道怎么表達能讓劉儷文聽得懂。
“我覺得面相這玩意不科學,是迷信。”劉儷文有些不服。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觀察李云的尸體的時候,你也看出來他死前有一些愕然,對嗎?后來我說,他死前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實際上是一個話不多、內心比較復雜的人。”陸令解釋道。
“是...所以還是我功力不夠?”劉儷文反問道。
“不聊中國,聊聊漂亮國,”陸令道,“儷文,你覺得,誰是他們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
“華...”劉儷文頓了頓,“不對,我覺得是林肯。”
“嗯。”陸令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是林肯,這幾乎是公認的。林肯有一個故事,當初有人給他推薦一名人才,林肯看了一眼,就說不要。后來別人問他,‘您這樣偉大的人,為何要以貌取人呢?’他當時說了一句我認為很對的話。”
陸令思索了一秒鐘:“一個人過了40歲,就應該為自己的面孔負責。”
接著,陸令道:“這個有兩個版本,另一個版本說,他當時說的是‘30歲’,但這不重要,總之,我是認可這句話的。而實際上,即便沒有30歲,每個人的性格、狀態、心理活動等,都會影響相貌。我甚至認為,幾歲的稚童,哪怕是雙胞胎,如果性格差異極大,也能看出來面相的區別。”
“這真的好神奇...”劉儷文點了點頭。
“有些東西是規范化的,有些東西是非規范化的。比如說,心理醫生給人看病,化驗這個人的體內各種物質、激素,從而對癥下藥,這是規范的。每個人都有一個正常的數值,過高或者過低就是不正常。但很多東西是不規范的,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雖然我們一直在嘗試總結,比如說抑郁癥、強迫癥、精神分裂癥等等,但個體差異依然很大很大,比生理疾病的差異還要大。”
“你這讓我想到了中醫,”燕雨道,“就有很多非規范化的東西,需要悟。”
“嗯,我小時候,有好幾次生病,是中醫治好的,后來我和同學聊這個,他說是安慰劑效應,”陸令輕輕搖了搖頭,“不過我懶得爭這個事情。每個人的觀點看似很簡單,但都是取決于他的認知。每個人的認知,都是他從小到大所經歷和見識的總和。有時候,看似只是想反駁對方的某個觀點,但實際上卻是在和對方的整體認知對抗。”
“有道理...”
“實際上,一個人聊天的時候,他的整體認知,也能看出來一些。”陸令道。
“好玄幻...”劉儷文道,“所以,陸哥,你能教教我嗎?”
“你學這個干嘛?”
“這樣是不是就能辨別一些渣男?”劉儷文問道。
“可以。”陸令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看前面副駕駛的石青山,面露疑惑。
陸令的表現略微有些夸張,劉儷文都看懂了,氣壞了,伸出手掐了陸令一下。
老陸同學咳嗽了一聲,正了正聲:“你學不會的。”
“為啥?”
“就比如說鑒定渣男這種事,”陸令指了指燕雨,“燕雨就肯定沒問題,她就能看出來。想判斷一個人的一些性格和做事風格,首先需要你擁有足夠高的社會思維和社會整體認知,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很多25歲以后的人,經歷得多了,他們按照經驗主義總結了一些東西,這都是不夠準確的。”
“比如說,有的人談了幾十個對象,總結了一句話,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或者說,她說她看透了男人,說男人都是虛偽、自私等等,這都是意義不大的總結。”
“人和人有很多共性,但每個人都不同。僅僅通過經驗主義,總結一類和她能產生接觸的男性性格,是粗淺的、不動腦的。當然,即便如此,這樣的總結,也能讓這個人在她的圈子里顯得很成熟且游刃有余,卻沒辦法真正明白如何從共性中分析個姓。試圖用規范主義,總結不規范的東西。”
“人,哪有規范的?每個人都是按照設定走,都是永遠自私、永遠有色欲、永遠虛偽嗎?那不可能。如何分析個性?這就不是單純的經驗主義能做到的,一方面要有很強的社會經驗,比如說你分析一個男的,你要能看出來他的一些大概過往,分析這類型的環境和家庭能對他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如果你的社會經驗非常淺薄,你自然看不懂;第二方面你要有很高的社會思維境界,起碼也要真正的成熟老練,或者接進胸有丘壑的水平,這是最低標準,否則你只能去看孩子,無法分析正常成年人;第三方面,你要對你自己有清醒認識,這一點看似簡單,卻已經攔住了90的人;第四...”
“額...”劉儷文攔住了陸令,“我看很多書,都有一些總結,比如說耳朵寬厚的人如何如何、眼睛大的人如何如何...你說的就不能這么簡單一點嗎?”
“這就好像《一本書教你中醫入門》,你覺得可信不?”陸令反問道。
劉儷文搖了搖頭,無論對中醫持怎么樣的態度,也不會相信一本書就能讓人學會中醫。
“想看人或者分析人,難度其實是一樣大的。”陸令道,“其實也沒啥好的,唉...說實話,我不想走這條路...以后慢慢地,我就成神棍了...”
“啊?不會啊。”劉儷文有些疑惑,沒明白陸令為啥這么說。
“我剛剛說了,人們只會按照自己的認知思考問題。而絕大部分人的認知水平,在我看來真的不夠。”陸令道,“因此,我也許是有一些能力的,但這些能力,傳不出去。未來,隨著我有些名氣,很多人記住我的,只有簡單的兩三個字。比如說我看相,我看得準,又有什么意義呢?只有幾個人信,聽說的人肯定不會信。而我又永遠不可能給所有人展示我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以后你的名聲會不好?”燕雨突然問道。
“是的。”陸令點了點頭,“這是必然的。我破的案子越多、名氣越大,以后名聲可能就越不好,這是人類的認知限制。林肯說的那句話,都有不少人罵他以貌取人,何況我呢?這個沒有任何辦法解決,畢竟我走的是非規范路線,我終其一生,可能到最后,也只能當一個...好警察罷了。”
陸令看得很透徹。
你說你會看相?誰信啊!
你說你破了幾個案子?
我覺得都是運氣。
有一些人信?
聽說的人可不信。
所以,逐漸地,謠言和質疑,會更兇猛。
隨著名氣增長,謠言就有了土壤。
謠言,從來不會光顧無名之人。
你是殺人犯,殺了10個人,不見得有人罵你。
你是名人,你吐痰被拍下來,等死吧你!
只有罵名人,才能得到其他人的認可,這是謠言傳播的最大動力來源。
“那你?”燕雨有些擔心。
陸令拍了拍寇羽揚,和燕雨說道:“你以為,寇哥,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么嗎?我自然也一直知道未來是什么樣子的,但是,我不在意。再說了...”
陸令笑了,對燕雨說道:“這隊伍,你必須是最牛的,有你,就夠了。”
(寫完這章,其實我有些難過。但,難過就不聊了。感謝每一位能讀懂的讀者,謝謝你們一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