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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章 偵查方向變更

  回憶引導,和催眠有些相似,但是催眠太耗費陸令的心神,如果沒有足夠的價值,陸令是不會對每個人都進行催眠的。不然的話,先崩潰的是陸令。

  人類在記憶東西的時候,通常是關聯記憶,但是大多數人回憶時卻是整體記憶。

  陳江開始不斷回憶當時的事情,緊皺眉頭,面部有些痛苦,終于還是搖了搖頭:「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陸令拍了拍陳江的肩膀,「沒你什么事了,你走吧。」

  陳江點了點頭,沮喪地離開了。

  接著,陸令去問了超市的兩個人,結局也是一樣的,這倆人也沒有回憶出什么新東西。

  「意料之中,要是我們問一圈就能發現問題,那兩年前的警察就該有問題了。」陸令搖了搖頭,「走吧,還有不少人要見。」

  「今天之后,是不是主要人物都見完了」燕雨問道。

  「已經見完了。」

  「陸令,你現在就該休息一下了,我剛剛看你的精神狀態,跟你平時比,差遠了。」燕雨道,「不行今天就見這三個人吧。」

  「也好。」陸令聽勸,「說實話,其他人和這個事情確實沒什么聯系,明天再見一下也來得及。」

  「我們應該仔細地分析一下這個案子了,」燕雨道,「你見了這么多人,你心中有沒有推論,就是這個案子,到底是無差別犯罪還是預謀犯罪」

  「分析不出來,這個案子沒有一點點有價值的證據。」陸令如實說道。他不知道偵查方向到底是啥,就不應該妄下定論。

  一般來說,拐兒童的案子都是無差別犯罪,遇到合適的小孩就直接抱走,這種案子和殺人案完全不同,這種是求財,在這些歹徒心里,孩子是商品,考慮的只是獲取的難易程度。

  這個案子也很可能是無差別犯罪,歹徒在村口等著,正好碰上了陳思睿落單。

  這種概率是最大的。

  只是,如果定義本案為無差別犯罪,那現在做的這些事情,壓根沒有必要。再問一遍村里的人,等于零,因為如果有人看到了,當天村里喊大喇叭的時候就說了。

  所以,只有本案是針對性、有預謀的犯罪時,陸令做的事情才有意義。

  「如果是無差別犯罪,為什么會是個案呢...」燕雨有些不解。前文也提過,她查了半個省的案子,都沒有查到類似案件。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可能換的比較遠。」陸令說了一句廢話。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假設性辦案吧,」燕雨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按照預謀犯罪來查。」

  「不是一直都按照預謀犯罪在查嗎」陸令問道。

  「不,心態上,我們一直是兩手抓,現在,只能極端點,按照預謀犯罪來查,即便這種可能性只有10。」燕雨做了決定。

  無差別犯罪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必須放棄,這可不是說起來這么簡單的。這違反偵查員的本能。

  但是,無差別犯罪,靠目前的偵查方式,意義很小。既然如此,全心全意,按照預謀、針對性犯罪來考慮此案,看似概率低,卻是最正確的。

  「賭嗎」陸令有些難以接受。

  「必須如此。」燕雨咬牙說道。

  陸令思索良久,他還是有些難受。

  「那動機是什么」陸令問道,「錢仇恨」

  「或者都有,」燕雨道,「我覺得不應該只有錢,還是應該有一些仇恨在里面。一般人很少有賣孩子的渠道,很難變現。」

「這問題又繞回來了,這個村里,和這個老人陳文民有仇的人,幾乎不存在。這老人在村里  ,是老好人一個。」陸令搖了搖頭。他問了很多人,關于陳文民的評價是幾乎一致的。

  「那就是我們方向走錯了。」燕雨咬著牙,「錯了,肯定是方向錯了。」

  「還是按照無差別犯罪處理嗎」陸令問道,「不行的話,就查整個北方的類似案件好了,我們全隊一起查,一個人聯系一個省...」

  「不是,也許不是和陳文民有仇,也可能是和他兒子陳大偉有仇,或者他兒媳。在這里排除陳思睿的仇家,他才五歲,不可能有那種仇家。」燕雨道。

  「如此一來,我們要把陳思睿的父母的周邊關系都查一遍是嗎」陸令問道。

  之前不是完全沒想過這個方向,只是難度也太大了,因為他倆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認識哪些人。這么多年,這夫妻倆一直在外面打工,接觸的人可太多了。

  「查吧。」燕雨道。

  「我們這次大比武的時間,還有多少天」陸令問道。

  「還有半個月,來得及。」

  「我還是建議,每個人查一個省的案件...」陸令還是不愿意放棄「無差別犯罪」這條路。

  「這個,交給我來查。」燕雨看著陸令,神色堅毅,「周邊所有地市,整個北方,我來查。」

  「你一個人」陸令嚇了一跳。

  「相信我。」

  「呼...」陸令明白燕雨是為了什么,「好,我今天就去找陳大偉。」

  「去吧。」

  「那走,先回縣城。」

  車子開得又快又穩,但是一路上二人卻沒有說話。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再溝通已經沒什么意義,剩下的就是擴大范圍、擴大、再擴大。

  陸令找到了陳大偉。

  陳大偉這些年非常不順,頻頻失業,之前做的小生意也沒賺到錢,待過的工廠也倒閉了兩家。陸令找到他之后,直接溝通了一下。

  「我的仇家我沒有仇家。」陳大偉看起來很煩躁,他今年39歲,按理說正是男人最有能力的時候,卻看著有些衰老,皮膚上居然有黃褐斑。

  「這對我們很重要。」陸令看陳大偉不太配合,多說了一句。

  「重要重要有什么用這都兩年了這兩年你們干嘛了!」陳大偉一下子就火了,「你們有什么用現在來問我我怎么可能有仇家就算是有仇,也是有人和那個老東西有仇!」

  「這兩年,警方從未放棄過尋找,」陸令道,「事實上,現在,我們已經在把同類案件的調查范圍,擴大到整個北方。」

  「兩年!」陳大偉大聲說道,「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去過很多地方找,都沒有找到!你知道我被處理過幾次嗎你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你們找了嗎你們無非就是在縣里找找,你們出縣城了嗎你們出市了嗎你們...」

  陳大偉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陸令一言不發,聽著陳大偉一句一句地說完,「你被處理,什么情況」

  「哼!」陳大偉哼了一聲。

  陸令想了想自己來的時候的情況,大概明白了什么,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我!我!」陳大偉沒了脾氣,他看著依然滿臉平靜的陸令,怒氣再起,「什么跟你們說有用嗎你們有什么好辦法嗎我繼續找!我兒子丟了,我找一輩子!」

  「我看過兩年前你的筆錄,」陸令看著陳大偉,「當時警察也問過你有沒有仇家,你也說沒有。我一直沒打算找你,但是現在看到你,我發現你冷靜不下來,這對于案件的偵辦沒有任何好處。」

  冷靜!」陳大偉又火了,「你讓我怎么冷靜!我兒子丟了!要是你兒子丟了,你會冷靜嗎!」

  說完這句話,陳大偉愣了一下。

  他突然在腦海中點亮了一個記憶點。

  沒什么用的記憶點。

  兩年前,他和派出所的警察,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當時這句話,把警察惹火了,還和他吵了一架。

  「你覺得我不在乎這個事是嗎」陸令問道。

  「你在乎你能有多在乎你...」陳大偉繼續向陸令輸出情緒。

  他憋了太久了。

  「王玉國、王惠工、王方健、王淑梅、王鳳蓮、王蘭芝、陳敬奎、陳剛、陳一章、陳學勇、陳殿華、陳永波、陳元杰、陳成明、陳朝文...」陸令面色依然平靜,說出了一個個名字。

  這個村里的人,他接觸了200多人,雖然他記憶力不夠好,但是因為太過于用心,他起碼能記下來七八十個人名。其他的即便記不住,如果別人提醒一番,也能有印象。

  陳大偉一開始還有些懵,但是聽著聽著,他就聽懂了,這都是他們村的人!

  陸令一口氣說了五六十個人名,給陳大偉說懵了。他出來打工十幾年,他自己都不可能一口氣說出這么多村里的人!

聽著陸令這般,陳大偉的火,再也發不起來了。他有什么資格,跟一個做事如此認真的警察發火  「我以前應該,沒見過你。」陳大偉終于說了一句人話。

  「這個案子,省里非常重視。我是上級派來,專門搞這個案子的。我之前所說,我們會把調查范圍,擴大到整個北方,是真的。無論你現在什么樣子,陳大偉,像個成熟的男人一樣,給我冷靜下來!只有冷靜下來,我們才能分析一些東西!」陸令的聲音越來越重,陳大偉卻沒有反駁。

  「我...」陳大偉像是失去了力量,「我該怎么做」

  「這兩年你的所有經歷,我希望你此刻忘掉。從兩年前的今天,往前,你和誰有過節,我都要知道。不僅是你,你妻子也是如此,所有和你們有過節的人,所有知道你們老家在哪里的人,所有接觸過你們孩子的人,我都要知道。」陸令認真地說道,「全部。」

  「這...」陳大偉抬起手抱住了腦袋,顯然,這個問題讓他非常不舒服。

  倒不是觸碰到他的痛處,主要是,他已經忘卻了太多的事情。兩年的折磨,讓他變化很大。

  當然了,他本身也是那種易怒的性格。

  陸令沒有說什么,他想要對陳大偉進行催眠,只是現在陳大偉的狀態依然不滿足催眠條件。

  就這樣,陸令靜靜地等待了陳大偉幾分鐘,卻看到陳大偉的情緒,慢慢地轉化為了悲傷,并且越來越悲傷。

  「我想不起來了...我想不起來,我沒有仇人...我不知道啊...我...我...我有仇人嗎是不是,兩年前,如果我不和警察鬧,如果我告訴警察我的仇人,警察就能找回我兒子了是不是我的錯啊...是不是...」陳大偉說著,整個人就崩潰了。

  他現在的記憶力衰退得太厲害了。

  「怎么,你要逃避嗎」陸令沒有安慰,反倒是又「捅」了陳大偉一刀。

  「逃避」陳大偉一聽,立刻反駁道,「我這輩子都不會逃避!」

  「那你糾結什么已經過去了兩年,難道你希望再過下一個兩年你希望患得患失一輩子我相信,你是個負責的父親,既然如此,站直了!」陸令大聲道,「站直了!跟我一起查!」

陳大偉聽到「負責的父親」幾個字時,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但這次,他是站直了的。雖然說他把孩子丟了,但是在他心  里,他愿意負責!

  「走,帶我去你兩年前工作的地方。」陸令指了指自己的車子,陳大偉哭著,跟著陸令上了車。

  陳大偉就算是記憶再不好,也不可能忘了兩年前工作的地方。

  這是一個大型工廠的附屬生活區。之所以叫附屬生活區,是因為大型工廠有很多員工,周邊自然就形成了服務這些員工的飯店、洗浴、娛樂等店鋪。陳大偉那個時候在這里待著,主要工作是給六七家餐館送菜,除此之外,還做很多雜活。

  一般來說,送菜這個活賺頭都不小,但是現在餐館也不傻,都是直接找菜鋪定菜。陳大偉只能算個送貨的,只賺點油錢,沒法賺差價。

  除了送菜之外,他還載客、送貨。一般過了下午4點,飯店的備菜時間就結束了,4點以后,他會在附近跑出租,所以,他日常接觸的人非常多。

  「這就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陳大偉坐在陸令的車上,指著外面的一個個商鋪,「兩年過去了,不少地方都換了,估計我認識的也不太多了。」

  「我問你個事,你如實說。」

  「嗯。」

  「我看得出來,你脾氣很大,這是為什么而且,你做的這個工作,脾氣大不會得罪人嗎」陸令這會兒也不怕陳大偉不高興,有話直說。

  「...」陳大偉沉默了,他顯然不愿意承認自己脾氣差,但是他又沒辦法反駁。過了七八秒,他才說道,「我確實脾氣大了一點...」

  陸令都不知道,這是陳大偉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承認自己脾氣差。別人跟他說這個的時候,他大概率都會回懟,要是金主,他就閉口不言,總歸是不會承認。但是面對陸令,他只能實話實說。

  「不問你原因了,但是,你要想想,有沒有被你懟過的人懟的很慘的那種尤其是那種不孕不育或者娶不到媳婦的」陸令問道。這些,都是最常見的犯罪動機。

  「應該沒有,我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最多是和別人吼幾句,也沒有這么大的仇...」

  「那有沒有被你罵過窮的」

  「這...」陳大偉撓了撓頭,「這應該...好像有吧我也記不得了。」

  陳大偉沒有固定住所,也沒有固定工作和固定圈子,來查他以及他老婆,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他老婆倒是沒有和他離婚,但是兩人只能算是名義上的夫妻,根本不住在一起。甚至陳大偉都不知道老婆住在哪。他倆也不能見面,見面就得打。

  在這種情況下,讓陸令來查陳大偉的圈子,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領導,你想怎么查啊」陳大偉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他現在什么都記不住,能幫上陸令的實在是太少了。

  「你在這邊,干了幾年」陸令問道。

  「來這邊五六年了,送菜的活,也干了四年左右。不過,雜活干得多,從來了就開始干。」

  「那好,雖然很多商鋪都換了老板,但是總有沒換過的。從第一家鋪子開始,咱們把這附近,全部問一遍。」

  「啊那得多久啊」這附近四五條街,商鋪何止百家。

  「估計需要三天時間。」陸令說道。

  既然他已經把精力百分之百放在這里,就要認定了此事。

  認定本案是有預謀的犯罪,認定是陳大偉的仇人干的。別的偵查方向,完全和他無關。

  「你會覺得久嗎」陸令問道。

  「不久不久...」陳大偉看了看陸令,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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