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就是秤砣、砝碼。
因為其重要性,久而久之,也就指代為上位者掌管的組織力量。
這,就是“權力”。
而“權力”有大有小,一如秤砣。
稱量小物件,用小一點權;稱量重物,自然就要用大一點權。
天下江山,自然就要用上大權。
地府十國的“大權”,集合成了一體,懸浮在了半空之中,魏昊此時的雙目,能夠清晰地看到它的存在。
它就像是地府十國的“國運化身”一般,只要魏昊伸手,就能掌控它。
然而除了一道命令,魏昊再也沒有理會這枚大權。
成百上千的城隍踏上自己的“回頭路”,來到了陰間,前往了閻羅城。
只是,城隍們卻看不到大權的存在,他們只能感覺到,有無形的力量,讓他們愿意執行這一道命令。
盡管這道命令跟他們無關。
“秦公,你看不到‘大權’的存在?”
跟魏昊相熟的秦文弱成為了“近臣”,在諸多陰差看來,魏昊打敗閻羅王之后,想必是要做陰間的大王了。
看到秦文弱跟魏昊如此熟絡,諸多鬼差都是起了心思。
“看不到,但我能感應到那種力量。”
秦文弱搖了搖頭,然后對魏昊道,“就像是言出法隨,大象只要下達命令,只要不是亂命,陰差應該都不會反抗。”
“口含天憲?”
“或許吧。”
回憶著一些事情,秦文弱便道,“自新任五閻王上臺以來,地府十國一直在集權,共同進退。它應該準備了數百年,其中謀劃,不是我這種新晉城隍能夠看懂的。再者,陰間其實也一直征戰不斷,它又是‘朱厭’神獸,修為法力,也是一直在增長。”
“朱厭”數百年來的操作,秦文弱把知道的都說了一通。
集權的手段有很多,除了十國判官多有空降之外,第五國更是新增三路大軍,皆是陰間豪鬼,十國任意兩家拿出來,兵力、戰力都不是第五國的對手。
再加上“朱厭”是奉天命而來,天庭也多有照顧,凡是陰間有功的判官,都能夠前往天庭另行任用。
被魏昊打死的天鬼,便是其中之一。
可以說,“朱厭”不但增加了陰間的官位,還打通了陰間到天庭的上升通道,當然,想要去天庭享福養老以待機緣,就要看功勞。
評判功勞的標準、權力,卻掌握在“朱厭”手中。
官帽子一把抓,另外九國的閻王,的確沒實力跟它爭。
同時看閻羅城的規模,也遠比另外九國的都城龐大,這說明閻羅城在陽世留存的后代也要更多。
生者祭祀的香火多,陰間的亡靈生活條件,也會更好。
“朱厭”主戰事、兵戈;陽世的大夏王朝“國運化身”,又是神獸白虎,同樣是主兵戈、戰事、殺伐。
相輔相成,陰陽配合,這也是順應發展。
如此人間的大規模祭祀,只要主祭白虎的時候,必然會順帶著給予陰間“朱厭”福利。
地府十國中的最頂級戰力,只有閻羅大王是穩穩地繼續變強的。
其中差距,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絕非一星半點。
再加上“朱厭”的確是天命神獸,按照它的規劃,沒有魏昊的亂入,在陰間改朝換代,由“酆都大帝”過渡到“幽冥大帝”,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它甚至已經凝聚出了“幽冥天子劍”,已經初步具備了陰間天子的配制。
看著“朱厭”的尸骸,魏昊通過復盤,頓時覺得這相當的不簡單。
他猜測,“朱厭”既然是神獸,而且能夠跟“白虎”一樣主殺伐、戰爭、兵戈,境界應該不止是地仙。
大概率是空降陰間有所圖謀的大神。
要知道,“白虎”就是貨真價實的神仙境界,哪怕傷痕累累,最后“兵解”離世,歸位天界,也還能給大夏朝,給人間留下三千天賜流光。
每一道天賜流光,都是“白虎的祝福”,掌握之后,威力無窮。
哪怕是汪伏波這樣沒有法力的官員,最后施展出來的威能,輕松碾壓千年妖王,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就算“朱厭”要弱一點,魏昊相信它應該也有特殊的神通,只不過,現在陰間的地仙肉身,被他硬生生打死,神魂去了哪里,魏昊并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魏昊可以確定,“朱厭”就算神魂歸位,也不會輕易恢復,因為之前他跟“朱厭”的戰爭,蘊含極為詭異的深意。
整個陰間,宛若巨大的煉丹爐,“朱厭”本身成了材料,而他再度進化變強的“烈士氣焰”,就是這巨大煉丹爐中的丹火。
“朱厭”被煉化,丹藥或許沒有,可暗合玄妙道理,使得失明的魏昊重見光明的方式,竟然是再造一副更加奇特的眼睛。
原本的“陰陽靈火”,在煉化五閻王這個“心猿”之后,讓魏昊的異瞳,進化成了火眼金睛。
靜下心來復盤的魏昊,發現五閻王“朱厭”,當真是成了他當時的“心猿”,他謀求一個公道,而“心猿”,恰恰是背棄原則的不公。
躁動的“心猿”,就是肆無忌憚的不公,也是魏昊“烈士氣焰”修行的最大障礙。
“心猿”的蟄伏、消失,也是他原則的貫徹,神清氣爽,十分痛快!
想明白之后,魏昊頓時感慨:“我原本只是想要打倒它,解救更多遭受不公的冤魂。但是萬萬沒想到,最后卻是一步步到了只能留下一個的地步。我殺死它的過程,看似是一場神仙打架,但本質,卻是我在伸張正義。而我的伸張正義,是千百萬億冤魂們所盼望的,甚至到了愿意跟閻王同歸于盡的地步。”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這就是受壓迫者最樸素的想法。
退無可退的時候,誰還不能“舍得一身剮”呢?
魏昊只是為了七萬二千冤鬼而來,更是因為感念那位連姓名都已經獻祭的城隍,沒人記得他,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做過什么。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魏昊十分心疼這個城隍。
畢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城隍姓甚名誰,而他,卻又是踏著這個城隍的“回頭路”,來到的陰間。
“秦公,您聽說過鴉鳴國嗎?”
“鴉鳴之國?”
“聽說過?!”
魏昊頓時大喜,“那‘朱厭’叫囂的時候,提到了鴉鳴國,我猜測,這個鴉鳴國,應該就是鬼死后前往的國度。魙的國度。”
“我不曾聽說過,只是在糾倫宮中聽宣時,看到過糾倫宮中的壁畫。其中一幅畫,就是‘鴉鳴之國’。”
“糾倫宮?”
扭頭看去,破敗的內城后頭,還有略顯破敗的宮殿,正是閻羅大王的居所——糾倫宮。
魏昊想也不想,直接往里面走。
只是不曾想,他這個動作,把閻羅城的兩班文武都嚇了一跳,趕緊行禮,齊齊喊道:“恭迎大王——”
魏昊頓時無語,大聲道:“我是活人,怎可能來陰間做什么大王,休要胡說。我去糾倫宮中,只是想要打探事情,你們中可有熟稔宮中故事的?”
黑白赤金四個判官頓時出列,沖魏昊行了一禮之后,黑臉判官才道:“啟奏大王,待大王陽壽耗盡時,再來陰間為王,也并不遲。”
“且不管這個,你熟悉糾倫宮中事物?”
“臣爛熟于心,不知大王要知道甚么?”
黑臉判官這話讓魏昊頓時滿意,招手道:“先進去說。”
入內之后,魏昊才感覺到這糾倫宮死氣簡直濃郁無比,倘若陰間還只是稀薄,那么糾倫宮,完全可以用粘稠來形容。
一呼一吸,都在瘋狂地帶走魏昊的氣血。
這讓魏昊十分奇怪,那紅毛猴子又是如何在糾倫宮呆著的?
不過這時候魏昊看到壁畫,一邊走過去觀摩一邊問道:“聽說陰間相通,你知不知道如果前往龍族的陰間‘龍墓’,該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