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群島,冰洋沿岸。
入目一片浩瀚的冰封海洋,數量眾多的海鳥飛過寥廓天空。
格陵蘭鯨浮出寒冷的海面,飄動的浮冰上趴伏著打盹的海豹。而在沿岸的島嶼上,北極熊虎視眈眈。
雪白的針葉林中飛馳過北地馴鹿。當地的因紐特人乘在馴鹿背上,穿著獸皮大衣,在獵犬的帶路下趕回村落。
聽見獵犬狂躁不安的吠聲,村民走出冰天雪地里的低矮石屋,只見馴鹿背上坐著神色焦急的信使。
“魔物!”信使大聲叫喊,“海平線盡頭,出現了一大群魔物!”
海洋中生活著為數眾多、極為兇惡的魔物。它們大多奇形怪狀、體積龐大,有些還擁有不亞于人類的智慧。
受到北極磁場的影響,北冰洋中超百米的巨型魔物,例如深海巨蟹、霸王烏賊、殺人角鯨等會不定期向冰洋沿岸進發。
因此,每年北地國度都會有十多條捕鯨船罹難,遇難海員近千人,沿岸村落的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在這殘酷的、生死難測的冰天雪地里,一旦某人點燃火種,就會被當地村落視作“希望”。
他會承載上父母、長輩、愛人……承載一切的希望,前往北地帝都‘千冬城’,加入奧古斯都大帝的軍隊,為拯救這個冰雪國度中的人民,犧牲一切。
聽見信使的話,村長臉色頓時鐵青,他扭頭朝不到五戶人家的小村落大吼古怪的音節,繼而響起鍋碗瓢盆聲,女人頭裹厚巾毛皮裹著家具,拉扯著小孩匆匆逃難。
針葉林唦唦落下積雪,逃難的隊伍一深一淺地留下腳印。
這其中多是老人和婦女,青壯年大多遠離村莊。
逃難的隊伍,到了新的地點,會用石頭和泥土搭起矮房,有些干脆用冰雪來修筑臨時性的住房,在災難來臨時再一次遷徙。
“伊萬!伊萬!”婦人焦急地呼喊。
男孩起著再普通不過的名字,年僅10歲左右,身材矮小,頭發又黑又直,生著寬鼻子的臉。但他的眼睛如海水般湛藍,閃爍著當地居民中罕見的渴望。
伊萬掙脫婦人的拉扯,沿著來時積雪地里趟出的小徑飛跑,絆倒枯枝重重砸進雪坑里,后方傳來婦人的哭喊:
“伊萬……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伊萬!你乖點,和我們一起去逃難呀!”
伊萬攥起一撮雪,扭頭朝母親發狠道: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點燃了火種!”他把掌心的火種亮給呆滯的村民們看,“我要加入奧古斯都大帝的軍隊!我要把你們都救下來!”
逃難的隊伍被迫停止,信使騎著馴鹿回到最后方,望著紅著眼咬牙對峙的母子倆,語氣生硬道:
“點燃了火種…只是開始…你,只能算一階…那些怪物,都在六階以上…”
伊萬低頭沉默,母親高高舉起粗糙寬大的手掌,最后只是輕輕搭在伊萬臉頰,帶著哭腔:
“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等安頓下來,我把東西都賣了,讓你去千冬城……”
伊萬看著母親破爛的包裹,大聲說道:“你這點東西!都不夠養活自己!”
“我可以去求別人哇,向他們借錢,找村長、找、找信差大人……”
每一個母親投去視線的人,都默默把目光挪開了。她又鼓起胸膛,驕傲地說:
“我還能干活啊,你在千冬城的時候,我可以替別人洗衣服……”
伊萬眼睛發紅,他想自己是時候該離開了,發泄地說:
“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他沿著積雪的小路飛跑,跌跌撞撞很快消失在雪花飄飛的白色世界當中。
婦人眼神渙散,內心像缺失了一塊,目光從村民們移過,像是在詢問他們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大家都只是把頭埋低。
他們也想資助伊萬,讓他前往千冬城。但那是筆不小的路費,恐怕幾戶人家要冒著餓死凍死的生命危險,才能換回一個不知何時回來的卡師。
安定的村落一定會幫助伊萬,但當村民們自顧不暇,只能祈求‘元素與自然之主’因陀羅,對伊萬降下眷顧。
伊萬的背影已經消失了,婦人忽然熱淚盈眶,朝著孩子跑走的方向跪下,口里喃喃念著:
“求求您保佑這孩子吧……奧古斯都大帝……自然之主因陀羅……”
北冰洋。
殺人角鯨‘轟’地躍出水面,掀起滔天巨浪,三百米高的霸王烏賊目露紅光,大頭魚咧開猙獰的大嘴。
它們原是深海中由世界孕育出的靈物,但是受到‘末日’氣息的污染,長成奇形怪狀模樣的同時,充滿著破壞欲望。
咚!!
霸王烏賊的一條觸須鞭撻在海面上,砸碎浮冰,轟起百丈高的冰棱與巨浪。
伊萬站在距離村落不遠的沿岸,臉色蒼白,牙關‘咯咯’打顫。
他聽人們說過深海魔物的可怖之處,但沒想過它們一個個就像是污穢丑陋的惡魔。
就像……不是由創世之主創造的生物,更像是外來的入侵者。
自己雖然點燃了火種,但家里買不起一張卡片,我再留下反而會拖累媽媽……
所以,我要到這里來。
伊萬站在驚濤駭浪的冰洋沿岸,目睹猙獰可怖的龐然巨物,渾身打顫,心底搖曳著一簇火苗。
不是為了找死……是為了等待,來自千冬城的艦隊!
伊萬聽流浪漢講過故事,說每當北地國度的危難來臨,來自千冬城由卡師打造的艦隊,就會如期而至。
這支艦隊無往不利,不僅僅因為他們的領袖是奧古斯都大帝,更重要的是,身后就是家園,不會再退后半步。
嘭!!
深海巨蟹朝浮冰砸下巨鉗,冰棱飛濺,海豹們逃難地接連躍入水中。
海面浸染殷紅的血泊——格陵蘭鯨傷勢慘重,仰頭發出悲鳴。
霸王烏賊冷漠的眼珠子轉動,死死瞪著岸上渾身顫抖的伊萬,高高舉起一條觸須。
伊萬緊閉雙目,這時,他聽見一聲冷冽又威嚴十足的命令:
“側舷開火!!”
轟!!
戰列艦側舷爆發出宏偉兇猛的熱浪,四門大口徑主炮輪流發射,在深海魔物身上炸開絢爛的火花。
一時間,火光沖天,冰洋飄浮硝煙與鐵銹味的鮮血,接連不斷的轟隆聲好似雷神的震怒,攪動整個天空與海洋。
伊萬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
這是一艘艦隊,來自千冬城的守護者,北地艦隊。
護衛在主艦旁的小型艦,猶如分散的狼群,目標對準較小的魔物,轟炸著魚雷與彈藥。
而在主艦的甲板上,傲立著奧古斯都大帝。她的眼神冷如冰川,衣著白色海軍裝,藍色長發在白色海軍帽下飛揚。
“七階的霸王烏賊。”
奧古斯都低語道:“不錯,值得我出手。”
向旁伸手,她的深藍色火種涌出一簇森然寒冷的源力,繼而具現出一柄如流星般璀璨、足以讓世界為之震撼的長槍。
這柄長槍,像極了神話中奧丁主神手持的永恒之槍,昆古尼爾!
奧古斯都大帝手持長槍,用力擲出,槍尖觸及海面,冰寒的源力擴散,霎時間將整片海域冰封!
縱身一躍,腳尖輕點槍柄順勢一踢,奧古斯都手握旋轉飛回的槍柄,在冰面上飛快移動,冷酷的瞳孔里倒映出仰天咆哮的猙獰魔物。
伊萬呆呆地張大嘴巴。
整個世界都像是被冰封住了,那柄長槍凝聚極寒的冰晶,又驟然交錯爆鳴的雷霆。匯聚冰與雷電的雙重元素,長槍投擲而出。此刻,就像是有‘自然與元素之主’因陀羅的神罰,降臨冰洋。
轟隆隆!!
蒼白的電光在海面上肆意躍動,鉛色的天幕下飄落凜冽的雪花。
冰塊逐漸消融了,那支鋼鐵猛獸組建的艦隊在海面上嚴陣以待,鋼鐵外殼折射著云層中太陽落下的光輝。
奧古斯都在海面上行走,長及腰側的藍發輕搖,每走一步,她的高筒靴下便凝聚一塊浮冰。
在她身后,遮天蔽日的巨型魔物或冰封四分五裂,或被轟成灰燼。尸體化作光粒,飄向天空。
奧古斯都抬頭凝視,聆聽著北地艦隊爆發出的熱烈歡呼,內心沒有雀躍,僅有一絲孤獨。
末日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我也勢必將在圣域的道路上,獨自摸索下去。
清點戰場和傷亡過后,伊萬被軍官帶至奧古斯都面前。
聽完前因后果,她冷淡地說:
“你要加入北地艦隊?”
伊萬緊張了好一會兒,顫抖著點頭:“嗯。”
奧古斯都言簡意賅:
“送去學院。還有,贍養他的家人。”
“明白!”
軍官低頭,帶著伊萬離開,路上對伊萬小聲說:
“你是從哪里來的?”
伊萬報出家門,軍官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不礙事,我家也是貧民。但奧古斯都大人她不論出身,只要你能力夠強,就能得到她的認可。”
寒冷的海風吹拂奧古斯都的藍色長發。她站在甲板上,眺望一頭浮冰上打盹的海豹。
奧古斯都飛擲出一張卡片。憨態可掬的北極熊落在浮冰上,朝著海豹流下口水。
這是她最信賴的搭檔,一頭擁有雷霆之力的母雪熊,本想就叫‘北極熊’。
但在執政官安娜的建議下,奧古斯都給它取名叫做‘狄安娜’,意即狩獵女神。
“嗚!”海豹警覺,用腹部脂肪蹦跶著想跳進海面,卻被北極熊拽住后鰭足。
海豹的天敵包括虎鯨、北極熊、大白鯊……被這么多大佬看中,可以說是‘豹頭痛哭’。
“奧古斯都大人。”
“什么事。”奧古斯都扭頭,見她的執政官安娜恭敬站立。
“您確定要參加下半年的嗎?”
“僅是計劃。”奧古斯都說,“聽聞中洲作為舉辦方,會拿出神話級的物件,關乎八階,饒是我也很期待。”
安娜若有所思地點頭,旋即道:
“源世界那邊,有位名叫‘重劍人’的卡師,想要與您預約對決。”
“嗯,實力如何。”
奧古斯都從不因出身輕視于人,她也不會因帝王的傲慢而拒人于千里。只要對方展露出足夠的實力,就能贏得她的關注。
“據源世界流傳,他為七階卡師。但他給您的公開郵箱發來了一條郵件,內容中提到了。”
“圣域……”
奧古斯都的眼神微微變化,戴有白手套的手搭住下頷,沉思良久,輕輕點頭:
“和他見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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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型是“提爾比茨艾斯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