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永劫輪回的自己人,恐怕也不會像是比格那樣對永劫輪回如此忠誠。
這結果,也直接導致了無知之幕招攬到的傭兵,想要接個任務還得跑出去好遠……
如果是往常也就罷了。
在無知之幕的據點還在天恩區的時候,最多也就是浪費點時間。
——但問題是,靈擺區在城市邊緣。
靈擺區再往內,那就是作為監獄和旅游景點的大雪山。通往雪山唯一的路就是靈擺區……而靈擺區也只與兩處鏈接,那就是雪山區與羅盤區。
雪山區的下方,有大量的自律機器人、不斷對周邊進行掃描。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從下方挖洞過去救人,或者防止犯人挖洞逃走。
而這也正是無知之幕的計劃——如果天使打了過來,就讓永劫輪回先替他們扛著。
如果永劫輪回被打穿了,那么他們也可以往后撤離到雪山區。引那些天使去攻擊獄卒……之后他們就可以從下方往上打到監獄中、釋放那些犯人,讓他們與天使互相攻擊。
而永劫輪回吃了這么一個悶虧,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們的計劃,就是派幾個傭兵去搶奪靈擺區的任務。
永劫輪回的據點位置就在羅盤區。
比格既然特地跑到蘭奶奶這邊來接任務……那肯定不是為了與無知之幕交換任務。
等到無知之幕的傭兵跑過來,就發現他們再接任務就只能從羅盤區再去隔壁三個區。
與羅盤區相連的區域,是巨幕區、橋區、天恩區。
這么遠的距離……
無碼者是無法搭乘上城區的地上鐵的。
他們以前在下城區的移動方式,主要是用電動摩托車。
一方面是便于維修和充能,一方面是能夠在狹窄的小巷中移動——經過一定程度的暴力改造之后,甚至可以爬墻、或是在房頂上跑酷。
這種開放式的駕駛工具,也不會影響他們使用自己的靈能,或者掏出武器來與人對射。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些東西很容易搞到。
浮空車已經發行了十多年,如今價格已經慢慢降了下來、開始普及了。
于是,這個時代的陸上機動車就變得很少了。
真正值得追捧與購買的,已經變成了不會堵車、也不會被泥頭車突然創死的浮空車。
如今在幸福島上,還在地上跑的機動車,除了還舍不得換的、以及換不起浮空車的家庭之外,基本都是用來運送貨物、或者用來當房車與移動商鋪的。因此二手車的價格變得非常低。
因為陸上機動車數量大幅減少,摩托車作為娛樂產品再度開始生產——時不時偷走一兩輛,只要一次數量不要太多,就算公司察覺也一般懶得管。
高度義體化改造的打手們,騎著重裝摩托車組成車隊、在地上轟鳴著前進。
他們將其稱為“狂獵”。
無碼者們光是遠遠聽到那種成群的轟鳴聲,就會躲進自己的窩里。
……但如今,時代變了。
現在是,只要遠遠聽到這種轟鳴聲——巡邏的天使就會聞聲而來。
摩托跑的可不如天使快。而且他們是要開燈的,于是天使遠遠就能看到他們在哪里。
……看無知之幕這些人的憤怒情況,大概已經是有人因此而死了。
剩下那些人,就只能靠腿來走。
連續走過兩個區,光是最短路程就超過三十公里。
累不累姑且不談。
一來一去少說兩天過去了,任務的時效性就不夠。為了趕時間,無知之幕只能匆匆前往。
在這種情況下,又會造成新的人員損失。
——比格根本沒有意識到,他被麥芽酒當了槍。
當時理發師還覺得那是個充滿理性、落落大方的知性美人。
如今看來……她也不愧是永劫輪回的創立者,下手是真的狠、也是真的聰明。
面對無知之幕那惡毒而“單純”的計劃,她僅僅只是“讓比格正常去蘭奶奶那里接任務”,就輕描淡寫的給予了致命的還擊。
那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壞女人。
“全熟”就曾是她的舔狗,而如今比格也被她所吸引、為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來。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恐怕全熟也是被她這樣控制的。
理發師不禁有些后怕……
若非是他正巧去蘭奶奶那里,遇到這兩個人……他根本不會知道,天使還沒走他們就又打了起來。
“行了。”
理發師伸手拍了拍身前一位傭兵的肩膀。
他低聲說道:“這事我來處理。”
——理發師現在,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他在努力消弭下城區的矛盾,調解他們之間的沖突……然后無知之幕和永劫輪回還在互相下黑手。
他們根本就沒停過!
想必是知道“天使早晚會離開”之后,這些無碼者又失去了恐懼與緊張感。
他們的首要敵人,再度成為了其他無碼者組織!
——但天使們可還沒走呢啊?!
簡直是爛泥扶不上墻。
怪不得總公司對“下城區在教父的協助之下統合起來”的消息不那么緊張。
原來是精靈們早就預判到,下城區根本沒那么容易就團結起來……
還以為是他們不懂團結的力量。原來是我不懂無碼者。
但很快,理發師就意識到……
問題似乎變得更嚴重了。
因為那些傭兵們,似乎并沒有想讓開的意思。
“你誰啊?”
一個身高至少兩米有余的傭兵,悶聲道:“你管得著這事嗎?”
他看向理發師的神色不善。
……怎么回事?
按說這些傭兵加入到組織里,應該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的照片給他們看、讓他們不要得罪自己才是。
——托瓦圖斯那小子,這是又想整什么活?
理發師眉頭緊皺。
那靈親為棕熊的傭兵,很快被人攔下。
那是個身材纖瘦的男人,應該是中等體型的貓科靈親。
“我知道你……教父是吧。”
他嗤笑道:“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
“說到底,你也沒做成過什么事吧。我調查過你,但是根本查不到你在下城區的存在過的證據。
“然后我專門去查了一下新聞。也沒有你殺過什么人,或者得罪了哪位公司上層的新聞……
“我說啊。你真不是公司派來的間諜嗎?”
他這話落下,旁邊有人應和著。
“——什么教父,不過是個大忽悠罷了。”
“我都不知道那些人憑什么信任你。”
理發師挑了挑眉頭,神態反而放松了下來。
他明白了。
這不是來自托瓦圖恩的授意……而是因為他直接空降到了無知之幕的副首領位置上,攔了某些人的路。
為什么理發師值得信任?
很簡單,因為“理發師”是一個法師。
那些人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們無法上升的原因、從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就因為他能施法——因為沒有他的話,下城區就要被殲滅了。
就因為下城區的首領們,意識到了他們需要一個聰明人。
“教父”的存在與否,的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理發師的頭腦”。
等到危機被消弭,他們站穩了腳跟……假如到那時“教父”還沒有豎立新的威權、就會被立刻拋棄。
這些人不過只是小卒子罷了。
被人忽悠著來找自己麻煩。大概是知道教父不能打,所以打算通過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出丑,從而削弱自己的威權。
在他們看來,理發師僅靠自己又不能成事。
這種只有頭腦好使的人,不配成為領導——不如退到幕后,成為幕僚和智囊。
“真是可笑。”
理發師緩緩嘆了口氣:“都已經變成無碼者了……成為了社會意義上的‘死者’,卻也還是無法遏制自己的爭名奪利之心嗎?”
“哈?你在說什么蠢話。”
大個子傭兵悶聲道:“我們可不在乎那種東西。
“我們在乎的只是——你配不配。”
“你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突然站出來,厲聲斥喝他們的卻是比格。
——這個有著“皈依者狂熱”、膽怯的成為麥芽酒舔狗的男人,卻第一個站了出來。
并非是因為阿諛奉承。
而是因為他的腦子足夠好使。
他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
他是最先意識到,“這樣一來會給傭兵群體帶來什么影響”的人。
這些新加入無知之幕的傭兵,在明知教父地位等同副首領的情況下,還來找教父的茬。
不管教父如何應對,是受傷亦或是出丑;不管教父的威權是否下降,但整個“傭兵”群體都會迎來新的麻煩。
他們始終和那些無碼者組織不是一路人。
正如同教父所說的一樣,他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傭兵”。
而是他們的人脈、已經形成的渠道。
或者說,是他們接到任務的能力。
他在永劫輪回那邊受到麥芽酒倚重,是因為他能接來大量的任務、給永劫輪回帶來貨真價實的利益。
但在被算計了一道的無知之幕這里……傭兵的意義并沒有那么重要。
他們更多的意義,在于增添戰力。
那么讓他們變得“馴服”才是更重要的事。
也就是說,這一方面是為了找教父的茬、另一方面是為了制造“傭兵不服從他們的規矩”的印象。
一旦這種刻板印象形成,傭兵就很難融入這些組織了!
比格咬了咬牙。
……八個傭兵。
他們只有三個人,教父還不能打。
如果一定要挨揍的話,他至少要比教父挨揍挨的狠。最好缺胳膊斷腿的,證明還是有著傭兵愿意遵守規矩的……這樣才能讓這些人的愚蠢行為從“傭兵”這個群體中脫離出去……
他的腦袋中飛速盤算著。孤狼也默默站了出來,與他并肩。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教父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讓我來。”
藍發的青年低聲說道。
比格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去——
只見理發師原本深藍色的瞳孔……逐漸變成了令人膽寒的、灰燼般的深紅。
“正巧,我也有點生氣了。”
這位給人以慈父感覺的藍發青年,聲音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空氣中卻仿佛有無形的熱浪,將空間一并扭曲、將人下意識的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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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那之前,他還得先把深淵里的家伙拖出來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