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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狗蛋大兵去金川

  通往崇州的官道上,二十四面軍旗隨風招展,長達一里多地的八旗拜唐阿隊伍很是引人側目。

  不過最叫行人驚奇的是,這支八旗兵隊伍后面竟然跟著一只用鏈子拽著的花狗熊。

  花狗熊是四川一大害,深為百姓痛恨,因為這畜生不但經常下山到村子里偷吃圈養的家畜,有時甚至還會叼走小孩子,攻擊大人。

  成年的花狗熊極其兇猛,牙齒尖利,再堅硬的竹子在他們嘴里也跟草一樣輕易咬斷,人一旦被花狗熊咬住,基本沒有掙脫的可能。

  為了掃除花狗熊之害,每隔幾年官府都會組織人手進山為百姓除害,要不然每月官府都會接到花狗熊害人的報案。

  被鐵鏈栓著跟著大車一起往前走的就是楊植在村民手中買的一只成年花狗熊,原是心疼少爺勞累,所以打算弄對熊掌給少爺補補,奈何少爺打死不吃這東西,還叫他把花狗熊放了。

  楊植哪舍得?

  他可是花了四兩銀子買的。

  所以便求少爺將這花狗熊先帶著,啥時候想吃了他就現殺現做,保準叫少爺吃的滿意,補的到位。

  頭次聽說熊貓爪子也算熊掌的賈六哭笑不得,架不住栓柱哀求,再想這玩意怎么也算是國寶,傳說還是蚩尤的座騎,那么弄一頭養養還是挺有派頭的,便由栓柱去了。

  楊植高興之余給這只花狗熊起了個名字叫“狗蛋”。

  通俗易懂,好養活的名字。

  一開始狗蛋表現得很兇,人靠近就會齜牙,結果被楊植連著抽了幾頓后,這家伙再看到人的時候表現得特別溫順,尖利的牙齒再也不敢露出來。

  阿蘭保見隊伍里多了只花狗熊便問怎么回事,賈六吱唔說是瞧著稀罕弄頭玩玩的。

  旗人子弟溜鳥玩鷹是主流,弄頭花狗熊玩玩的倒是頭一樁。

  花狗熊老實下來的樣子是蠻有趣,阿蘭保便沒叫賈六把花狗熊扔了,只是叮囑小心些莫叫傷了人。

  內務府領隊桂林聽說了這事,特意拉著蒙八旗領隊阿滿泰研究了半天,都覺這畜生安靜時憨態好玩的很,便說要弄幾只送回京師給皇上和娘娘、阿哥、格格們瞧瞧。

  賈六知道后還以為桂林會跟自己要狗蛋,結果人家沒要,可能是覺得狗蛋太大有危險,所以打算弄幾只小的。

  就這么著,狗蛋成了漢軍正藍旗的第五十八名“隊員”。

  隊伍昨天就到成都了,事先說是要在成都休整三天再出發去金川,結果到地后卻被告知直接去距離金川前線最近的崇州侯命。

  無奈,四大領隊只得督促各旗子弟向崇州進發。

  .........

  半個時辰后,崇州城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有四川總督行轅官員過來接洽,引著隊伍到城外一座已經騰出來的軍營,里面設施齊全,并告知可在崇州休整兩日。

  兩天后,會由專門人員前來接引各旗子弟。

  也就是分配具體工作。

  既是休整,那就不須多說了,四位領隊召集各旗的領班交待一番后,便齊齊進了城。

  這回倒不用賈六跟著去買單,城中早有當地官員安排了。

  賈六這邊回來把可以自由活動的事情對眾人說后,就準備帶楊植進城放松一下。

  找了一圈沒見人,問正在換衣服的常秉忠:“老常,我家栓柱呢?”

  常秉忠朝營房后圍墻角落一指,咧嘴直樂:“剛才聽他們說栓柱好像給狗蛋喂鍋呢。”

  “喂鍋?”

  聽過喂食的,喂藥的,沒聽過喂鍋的!

  一頭霧水的賈六跑到后面一瞧,傻眼了。

  只見楊植正拿著一把錘子在砸一口不知從哪找來的破鐵鍋,每砸下一塊就丟給邊上跟人似坐著的狗蛋,嘴里嘟囔著:“乖,吃,多吃一點...你他娘的快吃啊!”

  狗蛋卻跟老壽星似的穩坐釣魚臺,聞都不聞一下鐵片,氣得楊植有想揍它的沖動。

  “......”

  賈六無語,站在那硬是不吱聲,直到準備動手揍狗蛋的栓柱自個瞧見少爺。

  “少爺,花狗熊不是叫食鐵獸么,怎么我弄鐵給它吃,它卻不肯吃的?”

  一般遇到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楊植都會主動請教少爺。

  在他眼里,除了不學好有些缺德外,少爺樣樣在行,也樣樣懂。

  賈六笑了,這事他還真知道。

  “食鐵獸”這個稱呼其實純屬誤會,熊貓之所以會下山舔村民家里的鐵鍋,一是上面沾有鹽分,二是為了補充微量元素,根本不是傳說的食鐵。

  好像關于熊貓是食鐵獸的說法還是和珅大恩人袁枚搞出來的。

  將事情真相說了后,楊植這才明白為何狗蛋對他的勞動成果一點不珍惜。

  訕笑著跑去捏了塊鹽巴扔在狗蛋的食盆中,果然這家伙眼珠子一下轉了起來,當即就伸出舌頭舔起鹽巴來,一點也不嫌咸,還很滿足的樣子。

  賈六往前站了站,狗蛋竟然兩只爪子往盆上一罩,生怕賈六會搶鹽巴般。

  看著賊精。

  “別管它了,走,少爺帶你進城逛逛。”

  沖狗蛋嘿嘿笑了笑后,賈六拉著楊植就出了營房往崇州東門而去。

  到了城門,就見一群趕馱馬的馬伕被守門的綠營兵攔在那挨個檢查。

  這些馬伕是四川境內常見的“馬幫”成員。

  “馬幫”不是類似漕幫帶有社團性質的組織,而是活躍在西南的“小商品”販子統稱。

  這些人通過馱馬將包括鹽、茶葉在內的各種物資,運進外人難以進入的叢山峻嶺,以此換取微薄的收入養活妻兒。

  屬于這個時代的最底層,同重慶那邊的纖夫們很像。

  營兵所謂的檢查其實就是變相敲剝馬幫成員,有問題合理創收,沒問題也要創新創收。

  總之,雁過拔毛。

  世上的可憐人多了,賈六又哪里幫得過來,因此掃了一眼便同楊植往城門洞中走。

  經過一個馬伕身邊時,卻是多看了眼,只因這個馬伕雖然身高同他差不多,但臉蛋明顯稚嫩,且由于風吹日曬原因顯得很黑,身邊的馱馬比其他人的馬也要矮些、瘦些。

  最多十三四歲的樣子,真正是半大孩子。

  不知道是害怕營兵,還是天性不愛說話,這半大孩子在營兵問他話的時候竟是呆呆站著,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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