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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世凱,勤王啊

  真是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賈六有點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事態發展顯然不受他意志控制,就目前這個局面繼續下去,哪天八旗一致同意開革愛新覺羅的旗籍叫嚷共和都不稀奇。

  難怪老說人民才是歷史的推動者。

  愚昧的八旗軍民,也是大清的人民。

  有沒有把握,賈六真心是吃不準。

  但乾隆應該是有把握的,否則不會不信上帝信科學,要搞什么滴血驗親證明自己身世清白了。

  轉過來想,滴血驗親在眼下這個時代,不就是最科學、最權威,不管主流還是非主流一致認同的最有效親子鑒定么。

  雖然,賈六知道這玩意比他這個大清忠臣還不靠譜,架不過這年頭的人信啊。

  滴吧,驗吧。

  不然怎么辦?

  八旗都不認皇上了,靠賈六一個人保皇上有個屁用。

  他不能跟民意對著干。

  再看老四鬼子那根本沒法用語言形容的復雜表情,賈六內心已經不是同情,而是無比愧疚。

  以前他是缺錢不缺德,現在是缺德不缺錢。

  扛著八旗反八旗就算了,把人家皇上老爹都給搞丟了,算什么英雄好漢?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么。

  不團結也不愉快的大會草草結束。

  老四鬼子被色大爺安排先住到了西六宮之一的永壽宮,此宮主人是四十一歲的容妃法蒂瑪。

  此女比較傳奇,出身于維部,曾為小和卓霍集占之妻,且育有子女。

  清廷平定大小和卓叛亂后、時年二十七歲的法蒂瑪作為戰敗方的女眷被押解進京,因身有體香且有異域情調,故而被乾隆一眼相中,成為后宮諸多嬪妃之一。

  色大爺選擇永壽宮作為乾隆暫時安置地,主要是因為容妃沒有娘家,與京中滿漢官員也沒有任何瓜葛,所以不擔心容妃會使什么妖蛾子。

  由于宮中很有可能還有賊人潛藏,所以為了皇帝的安全,色大爺讓長子塞沖阿同侄兒錫貴輪班帶人看守。

  乾隆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賈六,不知道是說滴血這事絕對有把握,還是說你趕緊想辦法救朕于水深火熱之中。

  各大代表團陸續出宮,在皇上身世大白天下之前,不管是哪一坨都不愿生事。

  實際是哪一坨都不占優勢。

  滿城內各大勢力此時形成了很好的平衡點,牽一發而動全身。

  賈六從宮中出來自是回他的臨時九門提督衙門,當年上茅房都帶人在外面把風的他,深知權力斗爭必然伴隨流血犧牲,所以不管到哪除了不低于百人的親兵護衛外,德布的常威軍也必然在一里之內,以便隨時能夠護駕。

  皇城和宮城的禁衛完全移交給色大爺,賈六并沒有往宮中安插人手,這是對色大爺充分信任的結果,也是把色大爺架火上烤。

  下五旗真要沉不住氣天誅乾隆,第一個對付的就是色大爺,而不是他賈世凱。

  有時候,適當的遠離權力中心,還是有好處的。

  往崇文門的路上,大車小車不絕,車上裝的都是尸體。

  不祥事件導致死傷的旗人實在太多,沒幾天時間很難將死難旗人尸體清理完畢。

  這件事目前不是中央(軍機處)在搞,也不是負責外城的順天府在辦,而是各旗自發組織人手清運。

  幸虧是大冬天,這要是大夏天,滿城不知道臭成什么樣呢。

  各大衙門在乾清宮大會后,也在以老富為首的新軍機處領導下開始恢復運轉。

  但誰都知道,這個運轉的效率很低,因為誰都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不是皇上。

  這樁已經動搖大清社稷的迷案真相一日未出,誰有心思安心上班工作。

  回到崇文門臨時指揮部后,賈六立即叫來賈辦的丁慶丁處長。

  為什么叫丁處長來?

  因為丁處長是四川刑偵領域方面的專家,之前在四川時幫著時任按察使的李會長辦過不少大案要案。

  “大人,你叫我?”

  丁慶來后,賈六直接告訴他皇帝將開啟先帝地宮,進行滴血驗親,以證身世。

  “滴血驗親?”

  丁慶愕然,長這么大還沒聽過皇帝要滴血驗親的。

  賈六組織了下言語,和聲問道:“有沒有一種法子能讓不是親生兒子的血也能與死者尸骸相融?”

  丁慶有點上頭,“這么說,皇上真是太后跟別人生的野種?”

  “不要造謠,也不要傳謠,事關太后和皇上名聲,沒有確切證據不要胡說。”

  賈六希望丁慶要有專業精神,問他可有辦法。

  結果丁慶還真有辦法。

  “說來聽聽。”

  賈六示意丁處長坐下細講。

  丁大隊不愧是在四川干過二十多年刑偵的,據他講過往官府仵作檢驗尸體傷痕時,若傷及骨頭,則骨頭上必有痕跡。

  “因此通常仵作都會驗骨,只要用酒或醋將尸體浸泡,則骨頭上的污漬就會被去除,如此骨頭上的傷痕一清二楚。不過此時骨質也會發生變化,不管用何人的血滴入,血都會浸入骨中。”

  賈六聽得聚精會神,詢問丁慶他們有沒有試驗過。

  “試過!”

  丁慶講十一年前在辦一樁案子時,他與同僚幾人閑著無事拿白骨做法,最后不但人的血能滲入,就連豬啊牛啊羊啊的都能滲入。

  “好,好,好!”

  賈六連連點頭,果然科學比上帝強。

  丁慶心中一個“咯噔”:“大人難道是要?”

  賈六微微點頭:“眼下局面復雜,身為臣子要替君上分憂,雖說皇上有把握,但世間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正說著,外面來報說是色大爺同富大哥來了。

  兩位是喬裝來的,看神情就知道是為乾隆滴血驗親這事來的。

  色大爺開門見山:“萬一皇上真不是先帝之子,我們怎么辦?”

  這也是賈六頭疼所在,他能有今天全靠老四鬼子,老四鬼子萬一真的下臺,宗室聯合下五旗捧個新皇帝出來,對他賈六而言其實是歷史的倒退。

  因為,他現在有點擺不平下五旗那幫人。

  至少,靠陰謀詭計擺不平了,因為人家已經自發形成武裝力量,這會下五旗區域已經聯防自保了。

  僅靠手下掌握的這點兵馬,就算色大爺的護軍同漢八旗那邊肯幫忙,也斷然吃不下有備的下五旗,何況還有個不太可能倒向自己的蒙八旗武裝團伙。

  除非嫡系大兵前來助場。

  “我看實在不行的話,就放熱河兵和綏遠兵進城壓住下五旗。”

  老富提的這個主意相當于渴極了喝毒藥,解渴同時毒藥攻心。

  賈六是斷然不同意這么做的,他以科學的精神給兩位合作伙伴講了下矛盾論。

  “現在的問題是主要矛盾,次要矛盾”

  賈六認為當前主要矛盾是宗室和乾隆的矛盾,而不是他們三人與乾隆的矛盾。

  次要矛盾才是他們三與乾隆的矛盾。

  如果將次要矛盾當成主要矛盾,那就是要犯錯誤的,會掉腦袋的。

  “六子的意思是?”

  色大爺文化水平低,聽不懂。

  賈六表明態度,必須死保乾隆,所以滴血驗親的結果必須是有利乾隆的。

  這樣主要矛盾就能解決,而次要矛盾在事實面前也會變得相對不那么尖銳。

  這就給了三巨頭喘息時間。

  色大爺當然知道保住乾隆肯定比讓宗室另捧一個新皇帝強,可問題是乾隆萬一真不是先帝之子怎么辦。

  他是真擔心,早上乾清宮大殿那一系列的問題,搞得他現在深信不疑,更何況還有先帝遺詔這個鐵證在。

  賈六微一思慮,告訴二位合作伙伴,他準備偷偷先開啟地宮,把先帝的尸體弄到醋壇子里泡一泡,這樣別說是乾隆了,就是抓頭豬來也能經過滴血成為先帝之子。

  “這法子能行?”

  老富頭回聽說用醋將尸體泡一泡就能誰滴誰有效,不可思議的很。

  賈六說肯定沒問題,因為有人做過試驗,正說著時,外面又來報了,說是十一阿哥永瑆求見。

  “永瑆?”

  三巨頭都是一怔,不知道這個皇子中有名的吝嗇鬼深更半夜找賈六干什么。

  “二位且到隔壁屋喝茶,我見見永瑆。”

  永瑆老婆是舅母娘子舒舒的姐姐,與賈六也算是沾親帶故,大半夜來了肯定有事,沒理由拒人千里之外。

  色大爺和老富自是沒有意見,悄悄來到隔壁,卻是第一時間趴在墻上側耳傾聽起來。

  同樣一身便裝的永瑆被帶進賈六的臨時辦公室,待賈六的親兵退出將門帶上后,永瑆突然面色一正,對正要請他坐的賈六低聲道:“賈佳世凱領旨!”

  賈六一呆,慌忙跪下:“臣賈佳世凱接旨!”

  “是皇阿瑪密詔!”

  永瑆從懷中取出一張好像隨手撕下的紙,宣了起來。

  賈六聽后愣在那里,這道密詔竟是乾隆讓自己聯合札蘭泰、阿忠保、舒赫德兵進滿城,誅殺下五旗宗室亂賊,同時擒斬富勒渾、色痕圖,從而匡扶社稷,再造大清。

  “皇阿瑪說了,現今唯一能救他的就是你賈佳世凱了。”

  永瑆有些緊張的將乾隆手書的“圣紙”遞給賈六,一邊扶他起來一邊道:“皇阿瑪讓我與你一同誅殺亂賊,你馬上讓人送我出城去見扎蘭泰,扎蘭泰是我姐夫,對皇上忠心耿耿,他手下的熱河兵很是能打,只要進了城”

  說著說著,突然發現面前的賈佳世凱神情怎么不對,且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盯著他身后看。

  吃驚之下轉身看去,發現原本帶上的門不知何時被人推了開來。

  門口,皇阿瑪要鏟除的兩個奸賊正一臉陰沉的盯著他十一阿哥看。

  不待永瑆反應過來,怒不可遏的老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罵道:“好你個永瑆,竟敢假傳圣旨!”

  “我父子仨人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卻要誅殺我父子三人,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色大爺氣的手都哆嗦了。

  委屈與冤枉交織一起導致他的憤怒值高達一萬零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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