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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兩幫共赴老埯子

  趙家后院的棚子里,臨時搭建并消過毒的手術臺上,趙軍正在為花龍做手術。只見他用消過毒的剪刀,將在山上簡單縫合的傷口剪開,把顧洋塞回花龍肚子里的腸子又重新再捋出來。

  趙家狗吃的好,一個比一個胖,狗腸子上就難免掛著油。

  油是脂肪,脂肪組織的毛細血管少,愈合不了,容易壞死。壞死后會液化,進而影響周圍組織愈合。

  所以趙軍在山上只是應急處理,此時他用消過毒的剪刀,將這段腸子上掛的油都剪了下去。

  “水!”進行完這步操作的趙軍一聲令下,便有充當助手的李寶玉手托鋁盆上前。

  鋁盆也是消過毒的,盆里裝的是趙有財從暖瓶倒出來的溫熱白開水。

  趙有財還往溫白開里加了鹽,趙軍用淡鹽水輕輕地給花龍洗腸子。

  洗過后,趙軍又將段腸子塞回花龍腹中。隨后趙軍拿著針線,再次將那傷口縫合。

  到此,花龍破肚流腸的傷口就處理完了。

  緊接著,趙軍又處理花龍被棕熊掀開的皮肉。

  熊爪的殺傷力很強,輕者一抓一道溝,一道皮肉翻開的溝。重者,就是一大塊皮肉被掀開。

  花龍身上的傷就是如此,右肋骨的皮肉幾乎都被掀開了。

  這個傷縫得縫兩層,先縫肉后縫皮。而且縫肉之前,得給破爛的肉剪下去。

  得虧提前給花龍吃了秘制小藥丸,要不然得給狗疼死。

  趙軍縫花龍,就縫了一百六十六針。那頭趙有財縫二黑,也縫了一百四十多針。

  被趙軍縫完的花龍,由趙威鵬、趙金輝將其抬到特制的病床上。

  重傷的五狗,接下來的幾天活動都困難,所以它們就得在這棚子里住了。

  能擺四十桌席的棚子,安頓幾條狗肯定是沒問題。

  地上先鋪干凈的木板,然后在木板上鋪草,最后再在草上鋪干凈的麻袋。

  花龍被安排到病床上后,就有護士來給它打針。

  李彤云跟她媽學了點皮毛,給人給狗打個點滴、扎個針都沒問題。

  給花龍打完針,李彤云過去看了看先一步進重癥病房的二黑,此時二黑已經睡著了。看著狗身上縫針的痕跡,李彤云輕嘆一聲后,向普通病房走去。

  普通病房里,青龍、青老虎等七條輕傷獵狗已經都打上針了。

  它們能正常活動,在病房里肯定是待不住的。只等打完針,就將它們放出去了。

  這些狗都不是第一次打點滴了,看到李彤云過來,它們沖李彤云晃晃尾巴,但扎著針的狗腿都不動。

  “臣哥。”李彤云對護工解臣道:“這沒事兒,我就先回屋了。完了一會兒再需要打針,你敲后窗戶就行。”

  說完,李彤云便從棚子里出來了。

  她一出來,就看見了正在跟紅母狗獻殷勤的黑虎。

  李彤云再往旁邊瞅,就見禿尾巴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那狗耷拉著耳朵、耷拉著尾巴,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趙有財一直想讓禿尾巴和紅母狗配一窩,可禿尾巴的尾巴就是黑虎咬斷的,它又不敢惹黑虎。

  “去!”李彤云看禿尾巴可憐的樣子有些不忍,過去用腳扒拉下黑虎,黑虎瞅了瞅李彤云,沒敢吭聲就回窩了。

  五點五十分,通勤的小火車到永安,汽笛聲傳到南北地,干活的王美蘭、金小梅等人匆匆收拾東西往家走。

  “趙嬸兒累了吧?”王美蘭關切地問候下趙老太太,而趙老太一擺手,道:“不累,我在家也不閑著。”

  本來王美蘭不讓她和老太太來,但趙威鵬他媽非得要來,還說自己以前也是窮人家出身,什么農活她都會干。

  往家走的途中,王美蘭等人碰到了下班的李大勇四人。

  他們進大門,遠遠地看見解放車停在房前,王美蘭當即笑道:“我兒子他們又整回肉來了。”

  可等幾人經過解放車時,看到了從屋出來的李彤云。

  這王美蘭才知道自家的狗幫今天損傷嚴重。

  王美蘭幾人跑到后院一看,最先看到的是一根根連著房梁的點滴管。

  “哎呦我的媽呀!”王美蘭快步就往里走,輕傷的獵狗們看到王美蘭,都紛紛起身。

  “都別亂動彈。”這時,王強呵斥那些狗一聲,然后迎著王美蘭過來,道:“姐,你們回來啦?”

  王美蘭沒回應王強的明知故問,而是皺著眉頭反問,道:“強子,這咋造這樣兒呢?”

  “別提了,姐。”王強道:“今天上山碰著仨棕熊……”

  “啊?”沒等王強說話,王美蘭便被驚出了聲。她雖然不打圍,但天天聽家里這幫人白話呀。

  仨棕熊,必是一場惡戰。

  “你們沒受傷吧?”王美蘭先問人,王強搖頭道:“沒有,姐,人都沒受傷。”

  “死沒死狗啊?”王美蘭一邊問,一邊往左右觀看,然后就聽王強道:“姐,老黑死了。”

  “唉呀!”王美蘭面露悲戚,嘆氣道:“那狗多好啊,最聽話了。”

  王美蘭還能承受得住,而多愁善感的馬玲,看這些傷狗,再聽說大老黑死了,眼圈瞬間就紅了。

  “行啦,姐。”王強輕扶王美蘭胳膊,道:“你們回屋吧,都累一天了。”

  “唉!”王美蘭又嘆口氣,緊接著下巴沖還在忙碌的趙軍、趙有財一點,道:“他們還得多半天能完事兒啊?”

  “快了。”王強道:“我姐夫跟我大外甥,給那倆狗縫完就完事兒。”

  二十分鐘后,趙家外屋地,三桌男女老少端碗動筷、推杯換盞。

  “嘖!”飲了口酒的趙有財撂下杯子,伸筷夾了條油煎的小鯽魚,咬了一口后,將剩下的一半丟在了碗里。

  這時,李寶玉正在講他到戰場后的應對及后來的變故。

  “我這一看子彈打空了,我緊忙虛晃一槍,轉身就跑。”李寶玉一邊用筷子比劃,一邊白話道:“一看我拔馬就走,那倆熊霸是窮追不舍。就在這危難之時,我看著了我哥哥呀。

  我大喊一聲‘哥哥援我’,我哥哥抬頭一看,便道‘寶玉速行,追兵我自當之’。”

  說到這里,李寶玉把筷子一撂,抬手道:“這我心里就有了底兒,等那大母熊霸殺到我十步之內,我是飛身入林,然后就聽‘乓’的一聲,那大母棕熊翻身折倒……”

  李寶玉說這些,雖是經過他自己的加工,但過程描述的基本沒差。

  “我哥哥十槍連誅兩頭熊霸,卻不想那上頭竟然還有漏網之魚。”此時李寶玉連飯都不吃了,道:“眼看那熊霸急了轱轆滾了下來,眨眼間就到跟前,我哥哥槍里卻沒有了子彈!”

  說到這里,李寶玉一拍巴掌,道:“這可怎么辦?”

  三桌男女老少都停下了筷子,齊刷刷地盯著李寶玉。眾人都想知道怎么辦,唯有李如海心中暗惱,惱自己晚生了幾年,不然自己是不也跟著上山了?

  眼看李寶玉端杯抿了口酒,林祥順道:“寶玉你看你倒說呀,怎么辦吶?”

  “跑啊!”撂下杯子的李寶玉道:“三十六計走為上,我哥哥倒拖鋼槍回馬而走,邊走邊從豹皮囊中掏出一聯子彈。而就在此時,一人持槍趕來,他定睛一看……哎呀呀……”

  “這孩子……”被故事吸引的趙威鵬指了下李寶玉,而他身旁的王強笑道:“我。”

  “什么玩意?”趙威鵬一愣,就聽王強道:“哎呀呀的是我。”

  “哈哈哈……”大伙被王強的話逗樂了,然后就聽王強道:“我一槍就給那小熊霸磕死了,完了又過去補一槍。”

  “老舅,你看你呀!”李寶玉不高興地對王強道:“我還能白話五六分鐘呢,你咋兩句話就給整出來了。”

  “呵呵呵……”王強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跟趙威鵬等人喝酒。

  “唉呀!”撂下杯的李大勇嘆口氣,對趙有財說:“大哥呀,你說你咋不跟孩子去呢?你說你要去了,能這么危險嗎?”

  李大勇這么說,是給趙有財找個上山的借口。而一聽李大勇這話,趙有財狠狠地瞪了趙軍一眼,心想那特么是我不想去嗎?我特么折騰一宿,都打聽好了,這小犢子不領我!

  趙軍被趙有財瞪得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道:“誰也沒成想,能冒出仨熊來呀。”

  “四個吶,軍哥。”解臣接話,道:“你沒看那坑跟前兒還死一個呢嗎?”

  “我看見了。”趙軍道:“那是藥死的。”

  “得虧藥死了。”張援民道:“要不四個熊霸,可特么艸蛋,這仨就夠受了。”

  張援民話音落下,解臣語帶驕傲地說:“這也是就碰著咱趙家幫了,要不得這十里八村,還誰能干了這仗啊?”

  “嗯?”聽解臣這話,趙有財小眼睛一瞪、李大勇筷子一頓。

  “這仨也好懸吶。”王強道:“得虧咱都拿的半自動,要不坐地就玩完兒。”

  “嗯吶。”趙軍附和說:“還得虧狗都穿護甲了,要不然這狗也都完了。”

  “兄弟呀。”這時,張援民喚趙軍道:“我看有幾件護甲都不行啊,補也補不上了……”

  “咱再做。”趙軍道:“咱倉房里還有牛皮呢,再找人做幾件。”

  可能是太敏感了,一聽到牛皮倆字,趙有財臉色立馬就不好了。可倉房里的牛皮,只有一張是出自他手,剩下的都是永興大隊送給趙軍的。

  “對啦,兒子。”這時,另一張桌上的王美蘭問趙軍,道:“熊膽都蘸出來了哈。”

  “蘸出來了,媽。”趙軍道:“我三大爺蘸的。”

  趙軍話音落下,王美蘭又問:“那仨熊瞎子的肉要不要啦?”

  “要啊。”趙軍道:“我們打的晚,這天沒那么熱,壞也壞不了,明天直接拿麻袋上去,看看扒完了往下背。”

  說完這話,趙軍又補充道:“金子哥跟他老丈人藥那仨大個子,好幾天了,咱就不要了。”

  “軍吶。”忽然,林祥順提醒趙軍,道:“你們明天去,可得加小心吶,別那死大個子啥的,再招熊霸、招黑瞎子。”

  “嗯吶,二哥。”趙軍應道:“虎子沒受傷,我明天給虎子領著。”

  “對!”林祥順道:“有個狗,不管遇著啥,都能給你提個醒。”

  “是……”趙軍剛一開口,就被李大勇打斷,只聽他對趙有財道:“哎呀,大哥,你就跟孩子去唄,你說你在家干啥呀?”

  李大勇這話說的,就好像趙有財不愿意跟趙軍去似的。

  “唉呀!”聽李大勇這話,趙有財嘆了口氣,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行啊,那我明天就跟他們溜達溜達去。”

  “那我也去,大哥。”趙威鵬接了一句,趙有財舉杯道:“行,那明天咱一堆兒去。”

  趙有財話音剛落,就聽李寶玉對李如海道:“如海,明天你也去。”

  “啊?”李如海眼前一亮,驚喜道:“我也能去?”

  旁邊桌金小梅剛要攔著,就聽李寶玉道:“能啊,你去幫我們背背肉伍的。”

  李如海:“……”

  趙有財:“……”

  第二天是88年的5月15號,正好是禮拜天。

  一早晨四點多,王美蘭就帶著兒媳婦馬玲、侄媳婦劉梅下地去了。

  趙軍、趙有財、李寶玉探望了重傷、輕傷的獵狗,見狗的狀態都不錯,趙軍、李寶玉去插狗食,趙有財進屋做飯。

  今天早飯李寶玉兩口子也在東院吃的,吃完飯大伙準備上山。

  趙有財很鄭重地穿上山的衣服,而趙軍則從炕柜里拿出個小黃布包,里面包的是把磨得很鋒利的剪子和一把鹿角匙。

  趙軍拿著布包,心里有些犯嘀咕。

  雖然那片山場不適合野山參生長,但二三十年的跑山人都守規矩,老兆一般都不會有假。

  只不過今天是農歷三月二十九,還沒到芽草市呢,也就是說山參還沒出芽呢。

  “下次再去?”趙軍想了想,又將小布包裝在了挎兜子里。這也不占什么地方,就隨身帶著唄。

  收拾妥當,趙軍出家門,點著了二踢腳。

  二踢腳在半空中炸響,趙家幫、趙家獵幫的成員紛紛動身趕往趙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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