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長期不熬夜的人突然一下熬了個大夜，代價是極其慘痛的。
江祺一覺醒來，感覺自己昨天晚上在酒店房間里被人偷襲了，腦袋昏昏沉沉，大約是在睡覺的時候被人打了悶棍。
一看時間，很好，下午2點43分。
簡單洗漱換衣后，江祺選擇去樓下的咖啡廳隨便吃點。在展會酒店附近住了這么久，這一片的餐廳江祺基本上都摸透了，都很一般。
樓下咖啡廳的三明治和蓋澆飯雖然不好吃，但飲品，甜點和水果沙拉還是可圈可點的。熬夜之后的疲憊讓江祺沒什么胃口，打算先吃點水果沙拉開開胃，等到晚飯時間再找家好吃的餐廳吃頓好的。
“您好，您的栗子蛋糕、熱紅茶和水果沙拉都已經上齊了，這是我們店附贈的小餅干，請您慢用。”服務員把最后一份熱紅茶送上，還附贈了一份小圓餅干。
江祺點點頭，繼續刷朋友圈。
一覺醒來，朋友圈簡直是精彩絕倫。
通篇的彩虹屁測評，江祺往下刷了十幾分鐘都沒刷完。這些測評的格式都很統一，海報圖片文字短評圖片長評，一條條測評恨不得把《再相逢》夸到天上去。
得虧發這些測評的人都是來自全國各地不同的店家，他們的客戶可能像江祺一樣加所有人的微信。
“全部都是《再相逢》的測評呀，一條《同學聚會謀殺桉》都沒…哦，這里有一條，讓我康康是…曹洛平的……硬核推理果然不吃香。”江祺搖搖頭，拿著叉子伸手想戳果盤里的罐頭菠蘿。
有的時候菠蘿還得吃罐頭的，又甜又好吃，糖水罐頭yyds！
一戳，沒戳到。
江祺：？
江祺把眼睛從手機屏幕上挪開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水果沙拉早已挪了位，挪到對面去了。
江茶和佩吉校長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桌上放著一摞打包盒。
“老板，你下樓吃飯啦。”佩吉校長笑瞇瞇地道，“我和小茶擔心你起床的時候不是飯點沒有正餐吃，特意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給您打包了一份。”
“小茶一直用魔法保溫著，還熱乎呢，鴨皮也是脆的。”
鴨皮？
“你們中午去吃烤鴨了？”江祺把兩人帶來的打包盒打開，果然是烤鴨。
兩盒鴨肉，一盒配菜，一盒燒餅，一盒面皮，還有一大盒蘿卜鴨湯和幾小盒醬，全部鋪開鋪了滿滿一桌。
在咖啡廳里吃烤鴨這種罪惡的行為理論上是不允許的，這年頭大多數咖啡廳都嚴禁使用外帶食物。可能是看在江祺等人是常客的面子上，且目前店里也沒什么客人，咖啡廳的領班和服務員全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沒看到，不朝江祺這桌走。
烤鴨看上去稍微有些肥，油滋滋的，鴨皮烤得相當酥脆。江祺夾起一塊，粘上一點白糖，不等白糖在熱乎的鴨皮上融化形成一層薄薄的糖衣就塞進嘴里，大嚼一口。
“唔。”江祺發出吃到美味的聲音。
“這是哪家的烤鴨？”江祺覺得這烤鴨真不錯，雖說肥了點，但配饑腸轆轆的自己正好。
開胃！
別問為什么肥膩的烤鴨是開胃菜，問就是好吃。
只要是好吃的都能開胃。
“和八寶齋有仇的那家。”江茶道，“據說是之前的烤鴨師傅被八寶齋的老板挖走了，你查攻略查到過的。”
“哦哦哦。”江茶這么說江祺就知道了，“八寶齋的烤鴨我吃過，沒這家好吃，這么說來八寶齋也不行嘛。”
江祺徹底舍棄水果沙拉和蛋糕認真吃起烤鴨，沒動的蛋糕和沒吃完的水果沙拉就落入了江茶和佩吉校長的口中。佩吉校長嘗了一口蛋糕皺著眉表示不夠甜沒味道，就開始喝不要錢的白水。
“老板，你登錄后臺看了《再相逢》和《同學聚會謀殺桉》的銷售數據嗎？”佩吉校長問道。
“還沒誒，我從起床開始就一直在看測評，全部都是《再相逢》的測評，看都看不過來。”
“畢竟前1000位發測評的有限量款書簽拿嘛。”佩吉校長笑瞇瞇地道。
既然佩吉校長主動提了銷售數據，江祺就登錄后臺看。
劇本殺的劇本是有幾個主流銷售平臺的，可以在微信小程序的平臺上買，也可以在淘寶上買。當然如果店家認識發行的話，直接聯系發行轉賬購買也是可以的。
總的來說，劇本的購買非常隨意，同時又有點神秘，沒有一個統一的購買平臺，很難做到在一個平臺上買到所有劇本。
《再相逢》和《同學聚會謀殺桉》就不在任何一個平臺上。
這兩個本要么在星河劇本主題樂園的微信公眾號小程序的商城里購買，要么在星河劇本主題樂園的淘寶官方店購買。
自產自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江祺先登錄微信公眾號的后臺。
一看。
《再相逢》，銷量296。
《同學聚會謀殺桉》，銷量111。
嘖，有點一般。
不過也不差就是了，《同學聚會謀殺桉》是昨天剛剛上架的，一天賣了111本。作為展會神秘爆本這個銷量稍微有些差，但是考慮到它的題材，目前只測了一車的硬核推理這個銷量算可以的。
盒裝劇本本來就是走細水長流的銷售路子，想要一天爆賣幾千本上萬本基本上等于天方夜譚，全國一共也沒多少店家，有很大一部分還是盜版店家，正版店家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買展會上的新本。
蔣君之前做夢都是《再相逢》爆賣一萬本，賣它個五百萬。
想想，做夢都只敢夢爆賣1萬本，可見這年頭劇本的銷量。
至于《再相逢》……
江祺記得昨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看的銷量是100多，昨天一天也只賣了一百多。作為情感本這個銷量差是差了點，不過也和之前一直沒有大肆宣傳有關。
現在《再相逢》的測評刷爆朋友圈，隔壁小○書應該也刷爆了，今天的銷量應該會暴增。
江祺退出微信后臺，點開淘寶后臺，一邊點一邊安慰：“銷量差一點也沒關系，這才第1天呢，還有6天時間。”
“我來之前都做好功課了，展會七天如果能賣出去一兩千本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妥妥的年度爆款。咱們賣的是盒裝，走的就是口碑發酵的路子，等到展會結束第一批本發貨，市場反饋出來還會有一波高……臥槽！”
江祺看著淘寶后臺的銷量，懵了。
《再相逢》，1293本。
《同學聚會謀殺桉》，1963本。
看錯了？
江祺揉了揉眼睛，沒錯，的確是4位數。
家人們，蔣君的美夢要成真了。
咱們的盒裝真的要在展會爆賣1萬本了。
此時此刻，江祺很想立刻打電話問蔣君你還做夢嗎，還做夢的話趕快抓緊時間夢一個，1萬本少了點，下個夢起步先賣它個兩萬本。
“這什么情況？”江祺震驚得聲音都飄渺了。
《同學聚會謀殺桉》在一天時間里賣了2000多本。
這簡直是妥妥的爆賣1萬本的節奏。
比《再相逢》的銷量都高。
要知道，《同學聚會謀殺桉》只賣了一天，《再相逢》足足賣了10天呀！
《再相逢》才是情感本啊！
《同學聚會謀殺桉》是一個讓20多個專業玩家一起坐牢坐了整整9個小時的超級硬核坐牢推理本啊！
這是個硬核本啊！
硬核本是什么？硬核本是出了名的叫好不叫座，這玩意兒只能用來攢口碑，不可能用來占領市場，這兩年就沒聽說過有硬核推理本的大爆的。
誰閑得沒事兒花100多塊錢去坐牢啊，一坐就是七、八上十個小時的那種。
“難道是天下苦情感本久矣，所有玩家和店家都在等待一個如救世主一般的硬核推理本橫空出世。只待明君一出，振臂一呼，推理本便可攻城掠池，重新拿下劇本殺王者的寶座，咱們的《同學聚會謀殺桉》實際上是順應天命，天時地利人和撞上了？”江祺喃喃道。
江茶：……
佩吉校長：……
兩名優秀員工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無奈。
佩吉校長輕咳兩聲：“老板，你關注了沉道安的小○書賬號嗎？”
江祺脫口而出：“我閑著沒事關注他的賬號干嘛？”
說完江祺就反應過來了：“是因為沉老板？”
江茶遞上手機，上面是沉老板最新發的小○書。
很長，是一篇寫得很用心的《同學聚會謀殺桉》的測評。
江祺從一醒來就在朋友圈里看《再相逢》的測評，對于這些劇本測評的套路也有了非常清晰的了解。
總結來說就一句話：無腦夸。
文筆、劇情、刻畫、作者，只要想夸什么都能夸。吹這種彩虹屁店家們是專業的，無論自己究竟喜不喜歡，只要往測評里面無限疊加絕絕子，yyds，姐妹們給我沖，任何一個沒有玩過這個本的我都會很傷心的ok？之類的話，再添加一點點對本的感受，合理運用分段的藝術，就是一篇辭藻華麗的優秀測評。
這是模式化的測評，稍微用點新的測評會添加一點自己對拿到的角色的感受，但是感受的部分不能太多，因為太多會涉及劇透。
平心而論，江祺覺得劇本殺的測評其實挺難寫的。夸得過于真情實感一定會劇透，想要不劇透又得夸的真情實感就會顯得很假。
情感本還稍微好一點，推理本的測評想要不劇透又寫實地夸贊這個本有多好比寫一個推理本容易不到哪里去。
沉老板的測評就寫得很好。
他沒有從一個玩家的角度去評價《同學聚會謀殺》，而是從一個寫推理本作者的角度去評價。
在這篇測評里，沉老板簡直把《同學聚會謀殺桉》夸到天上有地下無，江祺看了都替劇本編寫器臉紅。
‘當我可笑的以為本格推理僅限于此，市面上不可能誕生更好的本格推理作品，推理本的未來只能朝其他方向發展的時候，《同學聚會謀殺桉》狠狠的朝我臉上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它用絕妙的核詭，完美的邏輯，與桉件環環相扣同時又能凸顯真情和人性的故事告訴我本格推理不止于此。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故事面前，我之前的作品顯得是那么可笑那么渺小，x先生就像是一位擁有無限才華的巨人，隨便從指尖漏下一點就足以讓我這種渺小的凡人受益無窮。’
這種話沉老板都寫得出來！
“這篇測評真的是沉道安寫得？”江祺一臉不可思議，看著江茶，“你昨天晚上沒有去他房間，拿刀逼著他把這篇測評寫出來？”
江茶收回自己的手機，道：“2000冊銷量而已，還不至于。”
“如果是2萬冊的話我沒準會考慮。”
江祺刷新了一下后臺，發現就在剛剛他們聊天的時候又賣出去了幾本，感嘆道：“我以為秋秋的影響力已經很大了，沒想到沉老板的影響力更夸張。”
3萬套《不可思議魔法學院之新生入學篇》和2000本《同學聚會謀殺桉》，論單價《同學聚會謀殺桉》完整，但論銷量桌游那邊又是一騎絕塵，江祺一時間還真不好判斷這兩位究竟是誰的影響力更大一點。
只能說這些赫赫有名的老牌大發行都是有點東西的。
馮止秋先是讓江祺吃了一驚，現在沉老板也讓江祺刮目相看。
“也不能這么說。”江茶道，“我研究了一下，沉老板這篇測評反響這么好，是因為他的口碑不錯。”
江祺：？
你說什么？沉老板還有口碑？他不是著名的行業毒瘤嗎？
江茶向江祺分享她新探聽到的情報。
沉老板這個人，在劇本圈子里是絕對的名人。
你可以罵他要錢不要臉，你可以罵他人品差，你也可以罵他店大欺客仗勢欺人，但你不能否認他的作品賣得好。
為什么大家都叫他s，就是因為他這個筆名出名。
沉老板早些年寫出來的推理本，到現在有不少都是開店必備。開店必備就意味著，只要是正版劇本殺店，就一定會有沉老板的作品。
而且沉老板早些年寫的推理本全部都是盒裝。
蔣君做夢希望《再相逢》爆賣1萬本把她的婚房全款賣出來，沉老板早些年寫的本有不少都是賣了好幾萬本的。推理本雖然注定不如情感本紅火，但也比情感本更長久。
前兩年還很熱門的情感本，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會被市場淘汰，可是熱門的推理本永遠不會被市場淘汰。
可以這么說，只要劇本殺這個行業不死絕，沉老板早些年寫的那些推理本就能一直賣下去，賣到這個行業死絕為止。
再聯想一下沉老板因為簽合同，把自己早些年的作品和店全都低價賣給了現任老板，你就知道為什么沉老板這些年精神狀態不太好了。
本賣得不錯不假，就是錢沒進他的荷包里。
“沉道安雖然人品不太好，但是在劇本方面的水平是有目共睹的。就像之前他掛名監制抽兩成利但不負責任何宣傳，再一部分人看來就是他對劇本最后的堅持。”
“要錢，但是不壞名聲，不負責。”
江祺：……
好家伙，壞人品不壞名聲是吧。
佩吉校長突然道：“這么說來，沉道安的老板的確是有點東西啊。”
“沉道安的名聲可以壞，但s的名聲不能壞，s的名聲如果壞了可能會影響本的銷量，沉道安的名聲壞了其實更好。人人都知道他脾氣差，人品爛，就算有一天他想另起門戶估計也沒什么人愿意跟著他。”
“也不能這么說。”江祺提反對意見，“雖然沉道安的老板不是個好東西，但沒準他們倆真的是雙向奔赴。”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個人情我們算是欠下了。”
沉老板這些年的雙向奔赴使得他的這篇極盡贊美之詞，甚至不惜貶低自己的測評分外有含金量，比馮止秋之前的廣告更有含金量。
《同學聚會謀殺桉》能有這個銷量沉老板當居首功。
誰能想到呢，星河劇本社的兩位王牌銷售，一個是馮止秋，一個是沉道安。
星河劇本社的真的是全靠同行養活呀！
“沉道安現在在干什么？”江祺問道。
江茶看了一眼展會酒店方向：“在睡覺。”
“他昨天晚上回去后就一直待在酒店房間里寫稿，一直寫到今天早上10點鐘開始寫測評，將近12點寫完測評才睡的。”
“今天大概是不會醒了。”
這個作息，劇本人看了都要說一句真陰間。
“佩吉校長，桌游的銷售怎么樣？有沒有新代理來聯系你？”江祺問道。
佩吉校長搖搖頭：“目前只有零星的一兩個向我打聽情況的，今天可能還差把火候，等我明天聯系中介多加200個群演就差不多了。”
“……別被人看出來。”
佩吉校長笑瞇瞇地道：“放心吧，我是專業的。”
江祺往嘴里塞了一份包好的烤鴨，含湖著道：“還真是欠了咱們店的這兩位金牌銷售一個好大的人情吶。”
“這人情一頓飯還得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