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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君子坦蕩蕩

  之前錢宸在申城戲曲學校見過的那些老師也到了。

  對于斑竹記,她們似乎比錢宸更重視。

  好吧,也說不上誰更重視。

  畢竟這場戲不能上演的話,她們損失的頂多就是昆曲少一部劇目,而錢宸損失的卻是全身的貓貓。

  “怠慢了。”

  雙方又客套了一番,錢宸就主動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就開始排練吧。”

  看舞臺什么的,也都布置好了。

  基本上一切就緒。

  一百多人的座位,黑壓壓的坐滿了大半。

  這還不是正式演出呢,僅僅只是個排練而已。

  可想而知明天是個什么樣的盛況。

  也不知道正常的觀眾有沒有機會進得了這個劇場。

  不過,錢宸提前要了三個位子。

  這個必須要滿足他。

  “有件事,需要征得您的同意……”張老師拉住錢宸的胳膊。

  “您請說,別客氣哈。”

  從另外一種方式來算,錢宸都是四百五十多歲了。

  可一個老太太動不動就您,他也不自在。

  對方本來已經改口了。

  錢宸無償奉上斑竹記,這稱呼就又尊敬起來了。

  “那怎么合適,”張老師說道:“本來應該安排一位演唱經驗豐富的老師和您同臺,但是協會考慮再三,最后選出來了一位年輕人……”

  錢宸靜靜的聽著。

  很快就明白了這邊的意思。

  斑竹記非常難唱,它講述的是舜帝的二個妃子娥皇女英千里尋追舜帝。

  到君山后,聞舜帝已崩。

  于是,抱竹痛哭,流淚成血,落在竹子形成斑點。

  這就是“斑竹”。

  故又名“淚竹”,或稱“湘妃竹”。

  唱這出戲,必須要投入非常充沛的感情,不然根本唱不出那種味道。

  這出戲在大明朝都是出了名的“高端”。

  現在的昆曲,經歷了諸多劇種的沖擊融合,又為了迎合現代觀眾,也為了降低昆劇的演唱門檻,已經逐步的進行了簡化。

  斑竹記演唱難度可想而知。

  所以,找一位大師級的人物出場,那是再穩妥不過的事情了。

  然而,一個新劇目的出現是最具有沖擊性的。

  為了推廣昆曲,協會希望能夠安排年輕的昆曲演員出場,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免得老一輩去了之后,這個劇種再一次遭受失傳的危機。

  這種考量其實很無私。

  對于年輕演員來說,既是機遇,也是巨大的壓力,一個不好,可能職業生涯就夭折了。

  錢宸也不覺得有啥不行。

  他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登臺,又沒想過當昆曲大師。

  他確實很喜歡唱。

  但自己的事情還沒整明白,就跑去關心人家行業興衰,那不是閑得蛋疼嗎?

  很快,一個女生就跑了過來。

  禮貌的叫了一聲“錢老師”,然后就站在邊上不說話了。

  “這是單薇,叫她小薇就行。”張老師介紹說。

  “單老師好。”錢宸和對方握了一下手。

  一觸即收。

  好名字,萬歲爺聽了都想死。

  “她學了幾天,還是有些生澀,待會可能需要您幫忙指點一下,隨時打斷都沒事,今天都是現場伴奏。”

  張老師給了錢宸最大的權力。

  達者為先,其他劇目還好說,單就斑竹記這一塊,錢宸絕對是大師級的。

  更何況,錢宸所表現出來的唱腔、唱功,都非常不俗。

  隨著昆笛響起,幕布拉開。

  一場大戲正式上演。

  斑竹記不算大戲,它一共才九折。

  一折兩刻,唱完需要四個半小時。

  比對牡丹亭五十五折,鳴鳳記四十一折,這個算非常簡單的了。

  錢宸他們排練的是其中第二折斑竹記·相知,是娥皇女英回憶和舜帝一起的幸福生活。

  也是這九折當中唯二不那么哭哭啼啼的戲。

  然而,這種不哭,并不代表著不悲,反而更加突出悲戚。

  當年明宮里上演這段。

  太后妃子那是每場都哭的稀里嘩啦。

  卻絲毫不影響她們反反復復的點。

  在宮里,有事沒事面露悲戚,都得找個理由,不是你想哭就能哭的。

  聽戲是個不錯的借口。

  錢宸自己唱那自然是沒問題的,他主要是糾正單薇出現的各種問題。

  這位據說比他還小三歲的姑娘確實有點東西。

  畢竟多位名師教導。

  是老一輩辛辛苦苦培養的傳承人。

  但距離錢宸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這種水平到了萬歲爺面前,都根本沒有上臺的機會。

  唱唱停停。

  系統也不提示他完成任務。

  看來這種非公開的登臺根本不算他完成任務。

  系統真是太煩人了。

  要是能丟掉,丟掉就算了。

  他根本不知道,臺下的那些老師們,都被他給驚成啥樣了。

  一個古代人,和一個現代人。

  他們放在一起,同樣去唱戲,那會發生什么。

  錢宸會覺得這里的人好稚嫩。

  這是為了順應時代發展,把昆曲傳承下去,不得不做出的妥協。

  而現在的人,他們會覺得錢宸身上的傳承好完整。

  傳承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

  為了生存,必須要剝去很多當時看起來不合時宜的東西。

  這些被剝離的,自然也就消失了。

  這其中,有些其實是精華。

  剝離的時候顯得不合時宜,可到了現在,大家又從各種文獻的描述中產生無限神往。

  可惜,找都找不回來了。

  昆曲也是如此。

  現在的錢宸,在臺下這些昆曲大師們眼中,簡直就是一個身上掛滿了禮物的圣誕樹。

  如果數據化的表現一下。

  那就是臺下這些人,腦袋上全是“經驗值+100”、“經驗值+50”……

  收獲實在太大了。

  反倒是臺上的單薇,她覺得腦袋要爆炸。

  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生物。

  這人看起來才比自己大幾歲啊。

  怎么會懂得這么多。

  歇一歇,練一練。

  不能太著急,不然嗓子也受不了。

  晚上睡個好覺。

  第二天上午繼續。

  單薇的表現還算不錯,不愧是千里挑一的好苗子。

  學習能力那最起碼是沒問題。

  也算是能把斑竹記·相知這一折唱的很到位了。

  都是錢宸教導有方。

  臺下有的人已經打起了注意,是不是請這位小伙來客串一下戲曲學校的老師。

  年齡小了一點沒關系。

  畢竟三代的身份擺在那里呢。

  只要大師們認可,他完全可以成為戲曲學校的客座講師。

  周六中午,大伙一起吃了飯。

  錢宸下午就不排練了。

  好好休息,晚上正式登臺。

  他跟劇團要了三張票,其中一張是基哥的,另外兩張是給游本暢老爺子留的。

  下午的時候,他和基哥一起去車站把游本暢接到了酒店。

  確定好周六登臺,他就打電話通知老爺子了。

  俗話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他背著老爺子,自己找門路有了登臺的機會,這事不能瞞著。

  瞞著就得罪人了。

  坦然相告,有個朋友幫忙找到了機會。

  游本暢老爺子沒有怪罪。

  說要來聽戲。

  這不就順手安排上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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