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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北疆荒城

  密林當中。

  無數山匪隱秘潛伏,冷冷盯著下方囚車。

  嗚——啾啾——

  頗有韻律的鳥鳴聲響起,山匪眼中閃過嗜血光芒,從石后、草叢、樹上等地方竄出。

  “兄弟,借身衣裳。”

  一道聲音在某山匪身后響起,還未回頭看,便徹底沒了聲息。

  周易換上衣服,法力運轉施展易骨功,臉型變化后再輔以易容術,與死去的山匪有七八分相像。

  此時。

  山道上的禁軍,已經發現了異樣。

  禁軍統領楊壽見山中鳥雀驚飛,揮手示意停止行軍,命令斥候去山上打探。

  等待許久不見斥候回來,已然斷定山中有埋伏。

  “列陣,迎敵!”

  楊壽所率乃禁軍精銳,迅速將囚車匯聚,布成圓陣待命。

  “哈哈哈!蒼天在上!吾乃天王麾下護法,今日殺盡李屠夫族人,為天王獻祭!”

  震耳欲聾的狂笑聲傳來,隨后山上飛來數十塊巨石,如雨點般砸向軍陣。

  “投石車!”

  楊壽驚呼一聲,還未來得及疏散軍陣,巨石已經當頭砸落。

  從山上拋落的巨石,威力非人力能抵擋,砸在人群中,慘叫聲不絕于耳。

  連續三四輪巨石,便將禁軍陣型打散。

  “殺!殺……”

  兩側山上響起沖殺聲,聽聲音至少有數千人。

  楊壽高聲呼喊:“列陣,列陣!”

  禁軍勉強重整陣型,迎面而來的是箭如雨下,又是死傷慘重。

  “御敵!”

  楊壽眼中閃過絕望,非是懼怕敵人數量,而是心中有了其他猜測。

  至少十幾架投石車,成建制的弓箭手,哪是山匪或者叛軍能養得起,對方故意高呼來歷顯然是借個名頭。

  禁軍與山匪甫一短兵相接,便察覺出了異樣。

  堂堂禁軍精銳,每日訓練打熬筋骨,結果力氣不敵山匪強橫。

  楊壽使丈二長槍挑死幾個山匪,在馬上看得更加清楚,禁軍已經節節敗退。

  “我不能這般死了!”

  主帥心中已經生出撤退念頭,麾下兵卒又豈會死戰,也不知故意還是遺忘,山路前后都無山匪堵截。

  于是,在楊壽率先策馬逃離后,禁軍紛紛向前后潰逃。

  山賊的目標是囚車,也不去追殺禁軍,揮舞著兵器屠戮犯人。

  囚車中的李家族人手上腳上帶著鐐銬,根本無力抵抗,只能眼睜睜的遭受屠戮。

  山林中。

  周易拎著少年李鴻,站在樹枝上。

  “該走了,一會兒檢查尸骨,或許會發現異樣。”

  禁軍與山匪混戰時候,周易趁亂將李鴻救出,在囚車上留了個體型相似、面容破碎的山匪。

  “前輩稍等,我要親眼看著族人死,好將這仇恨記得更深!”

  李鴻沒有任何哭鬧悲傷,聽著母親、兄長、親人哀嚎慘叫,一個個死在山匪刀下。

  片刻之后。

  李氏族人盡數身死,山匪打開囚車,將尸骸一個個陳列開來。

  山匪中走出幾個穿長衫的,清點過數目,其中有幾具尸骸面容血肉模糊,又仔細辨認其體型打扮。

  “出手的是江南世家。”

  周易聽清幾個長衫對話,說道:“他們沒有懷疑你,只當是混戰當中,臉上受了重創。”

  “那幾個是小叔李馳、堂兄李義、堂弟李良,與我只差一二歲,體型也差不多。大哥心思縝密,恐我遭錦衣衛追捕,遣人將他們面容毀了。”

  李鴻聲音平靜無波,唯有雙目赤紅充血。

  “說實話,我更看好你哥。無論是毀容和動手之人,大概都不知曉,你哥這么做的目的!”

  周易拎著李鴻衣襟,幾個縱躍消失在山林當中。

  北疆。

  荒城。

  聽名字就知道是苦寒之地。

  鳳陽國流放犯人都在此地,附近有座鐵礦山,一直挖到死或者大赦。

  馬蹄聲陣陣,驚醒了值守兵卒。

  “停下!”

  兵卒紛紛抽刀,攔下呼嘯而來的兩騎:“來荒城做什么?”

  “探望故人。”

  周易從馬上落下,骨碌碌掉了兩錠銀子:“咦?這位大哥,你的銀子掉了!”

  “啊?”

  城門官似乎從未遇到過如此厚顏行賄之人,即使再不要面皮的官吏,遞銀子收銀子都是偷偷摸摸。

  惡心,哪怕遮著臉呢?

  城門官心中鄙夷,動作卻很是迅速,上前撿銀子擦了擦,塞進懷里:“這位先生找誰?”

  周易說道:“只知道姓魏,豫州人,大約崇明三十六年來的。”

  城門官拖著長音:“小三十年了,哪知道還活著沒,可不好辦吶!”

  周易袖口一抖,又掉了兩錠銀子。

  城門官無奈道:“您去城中尋劉三,他管著豫州來的礦工,只要還活著定能尋到。”

  周易從懷中摸出兩錠銀子:“有沒有辦法見一面,安排些輕松活計?”

  城門官只覺得燙手:“那得去衙門尋戶房孫管事,花銀子就能去衙門做雜役。”

  周易繼續遞銀子:“還有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爺,大氣!”

  城門官拍著胸脯:“我帶著您去辦事,別說尋個人,就是帶人離開荒城都行。”

  周易詫異道:“還能帶走?”

  “這您就不懂了,如果不能帶走,礦上哪能年年死那些人?”

  城門官吩咐麾下兵卒,好好站崗,切莫放賊人進城,便帶著周易二人進了城。

  城中破壁殘垣,街道上野草叢生,連個人影也見不到。兩邊店鋪空蕩蕩,破窗戶破門風一吹,吱扭扭作響恍如鬼怪。

  “咱這本來是邊軍駐地,當年也頗為繁華,如今邊軍去了屹州,就只剩下個空城……”

  城門官似乎覺得銀子收的虧心,主動充當起了導游,敘說荒城歷史變遷。

  “看那聚將臺,曾經鎮國公在此擂鼓……”

  “這間酒館有神京的美酒,鎮國公每次勝仗回來,都會來喝一回……”

  “……”

  城門官所說之事,十之八九與鎮國公有關,也唯有到了北疆,方才知曉李武名望之盛,影響之深遠。

  李鴻順著城門官所說,似乎看到父親,在聚將臺掌兵,在酒館暢飲。

  周易拍了拍李鴻肩膀,傳音道:“切記你大哥叮囑!”

  李鴻微微點頭,收斂按捺情緒。

  “先生放心,未晉先天之前,我便改姓為周。”

  銀子在荒城的作用,比周易預想的還要大。

  經過城門官引薦,戶房孫管事很是通情達理,直接開價。

  “活著的一個一千兩,上戶籍額外加二百兩,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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