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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風波不定

  這世上有人負重前行,自然就有人含金湯匙出生。

  趙懷,也就是泰昌帝,就含著世上最大的金湯匙。

  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時辰,就成了大慶皇帝。

  據已有史料記載,最小的皇帝是千年前大虞末代皇帝,兩歲登基稱帝。

  所以泰昌帝打破了一連串的記錄,最小年、月、時辰登基的皇帝,無論日后做的好與壞,定然能史書留名。

  這日。

  四月十六,新君守孝結束。

  尚不知自己會青史留名的泰昌帝,第一次正式上朝。

  卯時天還未大亮,泰昌帝躺在太后懷抱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宗親、內宦等數百人,按照官職大小,站滿了勤政殿內外,齊聲呼喝聲響震耳欲聾。

  “咯咯咯……”

  泰昌帝發出歡快笑聲,似乎對百官很是滿意。

  實則不然,尚未足月的孩子,還未開始學說話,哪懂得滿不滿意,只因太后的手指輕撫臀部。

  守孝期間,太后潛移默化訓練泰昌帝。

  扭屁股上的肉必須哭,輕輕撫摸必須笑,否則會一直用力掐。

  小孩子心智不全,訓練起來反而更容易,很快泰昌帝就形成了條件反射,在太后的指引下該哭該笑。

  百官不知其中緣由,直呼泰昌帝是生而知之的神童!

  太后說道:“眾愛卿平身。”

  百官起身靜候,一旁侍候的內侍扯著公鴨嗓喊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

  戶部蔣員外郎出列,說道:“啟稟太后,梁州大旱,須盡快調撥錢糧,以免流民匯聚成災。”

  懂行的官員紛紛皺眉,梁州地處沿海,這時節鬧哪門子旱災?

  位列內宦之首的周易,眉頭一挑,瞥了眼身后的戶部行走小鹿子。

  太后久居閨閣、深宮,怎么會懂得時節氣候,聽到梁州鬧旱災,自認為應該調糧食賑災,點頭答應道。

  “速速調撥錢糧,哀家可見不得百姓受苦。”

  蔣員外郎看了眼唐明遠,見閣老微微頷首,躬身道:“臣遵旨,太后慈悲,梁州百姓定感恩戴德。”

  太后面露喜色,覺得治國也不過如此。

  該賑災就賑災,該收稅就收稅,得了老百姓支持,位子必然安穩。

  “哀家還有些體己錢,一應送至梁州,切不可延誤。”

  話音未落。

  工部李侍郎出列說道:“啟稟太后,臣參奏蔣大人蒙蔽圣上,企圖貪墨賑災錢糧,其罪當誅!”

  太后面露疑惑,錢還未撥,怎么能定罪貪墨?

  李侍郎解釋道:“四五月份,梁州正是梅雨時節,絕不會發生旱災。”

  太后聞言柳眉倒豎,第一次上朝就讓官員當猴耍,日后還哪有威信攝政。

  “蔣大人,哀家問你,梁州究竟有沒有旱災?”

  “臣……不知。”

  蔣員外郎噗通跪在地上,解釋道:“臣是從戶部行走安功伯處得知消息,于是按照既有流程,向朝廷申請賑災。”

  來了!

  周易雙目微瞇,盯著唐明遠看了許久,對方面色平靜如水。

  先皇麾下九位常侍,東廠西廠內侍司已經論罪伏誅,在六部任職的還沒裁撤。

  三司做事不講道理,說你有罪就有罪,六部定罪講究程序。

  太后轉頭看向鹿公公,問道:“安功伯,可有此事?”

  鹿公公陰沉著臉,很快琢磨出了借口,說道:“啟稟太后,咱家也是收到了內侍秘報,受了誆騙,還請太后責罰!”

  死干兒不死干爹,只要權力在手,日后有無數干兒。

  吏部侍郎出列反駁道:“戶部行走只有監督之責,無權參與事宜,安功伯越權行事,依律當削官去職。”

  又有禮部官員出列道:“安功伯居所逾制……”

  接連有官吏出列,歷數鹿公公罪證,樁樁證據確鑿,加起來足夠判個斬立決。

  蓋因內侍早已逐出族譜,誅九族也連累不到家人頭上。

  鹿公公無力反駁,嚇得面色慘白,一臉哀求的看向周易。

  此時,唯有督公能救他性命!

  太后見此百官圍攻的情形,很快就琢磨明白,這是六部欲借安功伯虛報旱災之事,將其逐出戶部。

  朝堂六部以唐明遠為首,太后直接問道。

  “唐愛卿,你以為如何?”

  唐明遠出列說道:“回太后,可將鹿公公交由刑部,一切罪名依國朝律法審判。”

  言下之意,鹿公公該死。

  太后正要點頭答應,區區內宦死了就死了,不值得與六部對著來。

  “那便依……”

  “啟稟太后。”

  周易出列說道:“鹿公公亦是受人欺騙,可罰俸思過,其罪不至于送至刑部。”

  太后抱了抱泰昌帝,沒有因督公打斷話語生氣,而是心生疑惑。

  先皇發喪的這些時日,為了能真正行使攝政大權,太后仔細梳理朝中勢力,思索他們之間是敵是友,關系遠近。

  其中東廠與九常侍是絕對的敵對,后者分走了東廠權力,所以先皇駕崩后,督公直接將伍公公斬了。

  怎么今天督公竟為鹿公公說好話?

  唐明遠無需思索,就猜到周督公險惡用心,沉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區區閹狗,莫非比陛下、王侯還要金貴?”

  周易沒有反駁唐明遠,無論從哪方面討論“罪證”,鹿公公都是必死無疑,而是對太后說道。

  “鹿公公畢竟是先皇干兒,陛下的手足兄弟,太后可要慎重啊!”

  何謂手足?

  身之肱骨,力之延伸也!

  太后瞬間明白督公所說,稍加思索就明白,六部行走就是自己權力所及,難怪先皇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為內侍封官。

  涉及權力,罪名就不重要了!

  “督公說得有理,那該如何處置?”

  周易躬身道:“可由東廠私下調查,既不姑息罪犯,又能保留皇家顏面。”

  唐明遠正要說話,太后輕撫泰昌帝后背。

  咯咯咯!

  太后說道:“陛下這般高興,顯然不愿手足相殘,那就由督公處理此案。”

  周易躬身道:“奴婢遵旨。”

  鹿公公死中得生,咚咚咚磕頭謝恩,幾個內侍進殿將他拖走。

  明知不會給鹿公公定罪,但是樣子還是要做一下,免得讓老百姓說閑話。

  事后調查清楚,證明鹿公公無罪,自罰三杯便是!

  大事議定,后續又討論了幾件事,全都按照官員所說處理。

  譬如一項涉及新政,由戶部牽頭開設朝廷錢莊,聽起來有些與民爭利,太后、督公都覺得不算什么大事,直接通過議案。

  散朝時。

  六部官吏多數面色陰沉,時不時冷眼掃過宦官人群,心中暗罵先皇死的活該。

  先皇為內侍封官封爵,加官進爵,才讓太監有了上朝議事的資格。

  禮部杜尚書湊到唐明遠跟前,低聲問道:“唐大人,是否繼續調查六常侍,有督公護著,很難將其清除。”

  “刺在骨頭里的釘子不拔出去,皮肉再好看,也難掩痛病。”

  唐明遠說道:“繼續調查六常侍,本官自有辦法,讓督公顧不得朝堂之事。”

  另一邊。

  眾內侍簇擁著督公,恍如眾星捧月一般。

  僅剩的五位行走點頭哈腰,礙于先皇的臉面,不能拜做干爹,于是在督公面前自稱“小的”。

  “桀桀桀……”

  周易得意怪笑,今日朝爭大獲全勝。

  將六常侍掌握在手中,東廠權勢就實質性的滲入六部,將來斗倒了唐明遠,朝堂內外都是督公說了算。

  平衡?

  周易已經殺了兩任皇帝,他活著就是最大的平衡。

  下朝人群中最落寞的一批,當屬趙氏宗親,無論親王還是公爺,都縮頭縮腦的降低自己存在感。

  唯恐讓東廠、六部抓到把柄,送去地牢、天牢走一遭。

  周督公、唐閣老朝堂斗的那么兇,只差指著鼻子對罵了,然而哪個宗親敢發聲,立刻就聯手將其按下去。

  斗爭永遠存在,永不停息,且斗爭雙方又隨時會變化。

  不分對錯、親疏,只看利益!

昨晚寫著寫著睡著了,今早補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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