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間。
原本經歷過一天的聆訊,大家都很累了。
但法庭上的形式可不容樂觀,所以張偉只能帶著小伙伴,開始加班加點干活。
張氏武館的大廳,被他改成了一個“臨時作戰室”。
大廳內堆著幾塊黑板,上面都標注著線索。
“我回來啦!”
就在此時,張氏武館的門口,響起了趙瀟瀟的聲音。
“瀟瀟啊,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好想你……”
看到二閨女背著個小包出現,張偉都要哭了。
“這一個周末連同周一,你在你爹的公司玩的很開心啊?”
“哪有,一點也不開心!”
趙瀟瀟擺了擺手,立馬噘起了小嘴。
不過隨后,她從隨身的一個銀色背包里,掏出了一副閃著藍色光暈的耳麥設備,拿出了一臺外觀為銀色流線型的筆記本,還有一些看起來炫酷無比的設備和智能機器。
“這一套,得幾十萬吧?”
看著這些高科技,張偉撇了撇嘴。
為了閨女,趙叔還真是舍得下本錢啊。
“少了,他說要幾百萬呢!”
好吧,張偉的眼界還是小了點。
幾百萬的設備,說送就送,得虧是自家閨女啊。
“對啦,你們的案子要我幫忙不?”
趙瀟瀟進來后,也看到了那幾塊黑板,頓時來了興致。
“那感情好啊,不過目前還沒有需要你動手的地方,你暫時幫我查一下錢茉莉這個女人的底細吧。”
“東星證券是吧,好噠!”
趙瀟瀟立馬找了個位置,開始忙活起來。
另一邊,詹青澤也拿著電話沖了進來。
“張律師,我找到了!”
“找到了誰?”
“我以前項目部門的前輩,他好像因為一次投資虧空了不少錢,后來脫離公司,也被金融署帶出去調查,最近剛放出來。”
“他人能過來嗎?”
“我聯系上了,他說可以,但外面現在……”
詹青澤指了指門外面。
最近這段時間,外面不安全啊。
“行吧,我帶憨憨過去找他,你就老老實實在武館里待著吧!”
張偉點了點頭,待著夏千月直接走出了張氏武館。
東方都,郊環。
某條老街上有一座看起來十分破敗的酒吧。
雖然晚間是酒吧的營業高峰,但因為酒吧的裝修太過于偏向“戰地風格”,所以生意不算太好。
當張偉帶著夏千月來到這里時,就在吧臺上看到了此行的目標人物。
一個頭發稀疏,滿臉滄桑的中年人。
“是戴先生嗎?”
“你是……”
“我是張偉,詹青澤的辯護律師,他現在牽扯到了東星證券的案子里。”
“哦,是那個聯系我的后輩吧?”
男人說著,喝了一口酒,又輕輕嘆氣起來:“哎,東星證券啊,曾經我和我的前輩想著把公司做到東方都民營證券的第一位,可到最后都差了一點點。沒想到被那個女人收購了之后,反倒是輕輕松松就沖上了第一……”
“你是東星證券的老人了,之前東星證券不是錢茉莉主事?”
“哈哈,那個女人有沒有什么本事。”
男人說著,笑道:“其實啊,我后來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背后那位的情婦,負責幫那位看好他的錢袋子。”
張偉湊到男人身邊,朝左右看了眼之后,小聲問道:“背后那位,莫不成是虎爺?”
男人詫異的看了張偉一眼,也低下頭,低語道:“小子,你知道就行了,可千萬別聲張啊,背后這位你可惹不起。”
“惹不起又如何,現在我已經和他們對上了!”
張偉雖然也忌憚“虎爺”兩個字,但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果無法證明這案子的罪魁禍首是錢茉莉和虎爺,那就沒辦法為詹青澤洗刷冤屈了。
所以說,他退無可退!
“年輕人,我在你這個年紀,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痛苦的現實磨平了我的棱角,磨滅了我的斗志,我知道有些人是你永遠也得罪不起的!”
男人說著,那自己舉例道:“當初我跟著前輩,也是奮發圖強,可奮斗哪是喊幾句口號就能辦到的。”
“隨著公司被收購,東星證券反倒是借助著別人的力量爬到了曾經我們難以企及的位置。可后來呢,我和那個聯系我的后輩一樣,成了背鍋的那個人!”
張偉倒是不意外,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剛從里頭出來,而具體的犯罪也同樣是因為……
“戴先生,你這邊是多少錢?”
“不多,這個數!”男人豎起了四根手指。
“4個億?”張偉試探性的問道。
噗——
男人嘴里的酒水都噴了出來。
“咳咳,哪有那么多,我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搞丟4個億,我得被那些投資人打死!”
“那是……”
“4000萬!”
聽到這個數字,張偉送了一口氣。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隨口問道:“話說那個聯系我的后輩,背了多少錢的鍋?”
“200億!”
噗——
男人徹底繃不住了,嘴里的酒水連同口水,全都噴了出來。
“這么夸張?”
“是啊,是不是比你那時候猛多了?”
“何止啊,簡直是喪心病狂!”
男人感慨,這筆錢要是放在當時,整個東星證券估計都沒那么多錢。
“話說,這些錢最后是不是都流入了那背后之人的口袋?”
“是的,東星證券就是那個人的錢袋子,每一次要資金的時候,就是收割投資人的時候!”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并且是一飲而盡。
“事實上,從我那時候開始,每一次市場波動巨大,不止是東星證券的客戶,很多投資人都虧損的時候,總有人會發大財!”
“散戶就是韭菜,而他們這些背后操控市場的人,才是真正的悶聲發大財,我們充其量不過是一些工具,能賺一點蠅頭小利,也都是他們將嘴邊的肉賞給了我們吃一口,呵呵呵……”
張偉深表同意。
資本市場,本就是如此。
“這也太壞了吧,操控市場,收割普通老百姓的錢!”一旁的夏千月忍不住了,一臉憤慨。
“憨憨,這就是資本市場,這里頭水太深,你肯定是把握不住的。”
張偉安慰了一句,又看向男人,“那你當初的時候,是怎么被陷害的?”
“哼,當然是偽造文件了。”
男人回憶起當初,面露冷笑:“他們偽造了幾份帶有我簽名的文件,將黑鍋都丟給了我,然后讓我背這口鍋!”
“不僅如此,那個女人還朝金融署示好,哭著喊著要配合調查,把所有對自己不利的證據都隱瞞起來,然后把所有指向我的證據全都丟給了金融署。”
“金融署也想要給虧錢的投資者一個交代,自然是樂得輕松,就這樣把我當主犯抓了起來。”
男人說著,一臉憤慨:“可他們也不想想,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操盤手,哪有可能貪下這么多錢。再說了,我拿了這么多錢,怎么轉移出去,一天就把4000萬直接轉去國外賬戶,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反正這筆錢,全都在投資市場虧完了,但最后落入了誰的口袋,我不清楚,不過這筆錢反正是沒在我口袋里。”
男人說著,又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張偉見此,掏出錢包,取出一沓錢來。
“今天他的酒我請!”
男人笑了,可惜笑容之中帶著一點苦澀。
“那如果我想請你明天上庭呢,你會上庭作證嗎?”
“當然,有些事我早就想說了,我需要一個公道!”
男人的眼神之中,充斥著堅定,哪怕他現在似醉非醉,這一絲堅定都不曾改變。
“那好,明天我的當事人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張偉說著,朝夏千月使了一個眼色,二人告辭了。
張偉離開了,而男人還在獨自喝酒。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男人終于喝得差不多了。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一步一步扶著墻,走出了酒館,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子。
他在走過一條小巷子時,幾道人影突然躥了出來。
“戴先生,沒想到你居然出來了啊!”
“哼,你們是那個姓錢女人的狗腿子?”
“看起來,你還是不長記性啊,錢總說過,讓你出來后離開東方都,可你卻還要回來!”
“怎么,那個女人要殺了我,我這剛出來沒多久,她要是敢真動手的話,就來吧!”
“你以為我們不敢?”
帶頭的冷哼一聲,大手一揮:“上,給他點教訓!”
小巷內,出現了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周三,上午。
“什么,戴先生住院了?”
張偉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也沒想到錢茉莉一方做的居然這么絕。
他趕忙讓張心炎開車,載著他和夏千月前往醫院。
在郊環線的某家醫院病房內,戴先生全身裹著繃帶,就像是木乃伊。
“不好意思……讓你們看了笑話……昨天還說要出庭作證……結果今天就……”
“應該是我們不好意思,是我們害了你。”張偉一臉的歉意。
“不用道歉……那個姓錢的女人……本就不是好東西……她的背后有那位……”
張偉安慰了幾句后,給醫院交足了醫療費,這才帶著夏千月告辭了。
畢竟,讓這位受傷,可是己方的失誤。
離開醫院的路上。
“張偉,證人無法上庭,我們要怎么辦呀,需不需要和法院說一聲,讓他們延遲……”
“沒用的,這個證人我原本打算傳喚為臨時證人,用控方的套路來對付控方,可沒想到那幫人做得這么過,連上庭的機會都不給。戴先生如果不能上庭,那么庭審一定會繼續,因為老陳只給了我們24小時。”
張偉說著,皺起了眉頭。
原本要打算藏起來的證人沒了,現在可算是進退兩難。
而且老陳也給了他們時間,讓他們尋找控方臨時證人的應對策略。
時間都給你們了,你們卻告訴我有個臨時證人,但卻受傷了,需要等他靜養十天半個月才能出庭,這合理嗎?
別說趙春明會極力反對,老陳這邊估計都會有意見。
“那……我們豈不是沒招了?”
夏千月一臉擔憂,“要不這樣吧,我殺進猛虎堂,把那個虎爺抓出來?”
“憨憨,咱們可是守法公民,可不能做違法的事情!”
張偉趕忙否決了這個提議。
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那就徹底走上不歸路了。
“可這樣不行,那樣又沒證據,你不是要輸了嗎?”
“確實,如果按照流程走,我應該贏不了。”
張偉說著,眼神卻變得古怪起來。
“張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計劃?”
“憨憨,我其實早就有一個想法,不過這不是計劃,而是賭博,賭一次翻盤的機會!”
張心炎載著張偉二人,返回張氏武館。
在武館內,他們找到了詹青澤,并且告知了后者戴先生的情況。
“是我害了前輩啊!”
詹青澤也頗為自責,一臉的痛苦。
“小詹啊,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戴先生,覺得心中有愧?”
“是啊!”
“你是不是想過,如果有機會,你要代替戴先生承受這份罪?”
“是啊!”
“那如果可以讓你夢想成真呢?”
“是……張律師,你什么意思?”
“小詹啊,有時候為了贏,咱們也要不擇手段啊!”
張偉卻嘀咕了一句,然后重重拍打著詹青澤的肩膀。
詹青澤心里頭很慌,因為他總感覺,張偉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這眼神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丟丟的憐憫。
中午。
市法院大門口。
距離今日的開庭,還有不到1小時。
市法院門口,此時已經圍攏了不少失敗的投資者。
他們和昨日一樣,舉著橫幅,紅著眼,全身散發著令人不安的負能量。
停車場一角,一輛載具駛來。
“是辯護律師和那個經紀人的車!”
有人眼尖,發現那是張偉的車。
頓時,一群人浩浩蕩蕩,殺了過去。
車飛速停下,但車里頭卻有人吞咽了一下口水。
“張律師,需要這樣嗎?”
“小詹啊,拿出點勇氣來,為了最終的勝利,必要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張律師,我有些害怕,不如咱們就……”
“憨憨,動手,把他扔出去!”
見某人猶猶豫豫,張偉直接放憨憨。
“好嘞!”
隨著某個女漢子一把甩手,車門打開,一道人影就直接飛了出去,砸中人群。
“是詹青澤,那個經紀人!”
“打死他,打死他!”
“哎喲,別打了,別打了,打人不打臉啊……”
隨著一陣慘叫,詹青澤在人群中,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1小時后。
原本應該是開庭時間,但此刻的控辯雙方都沒有入席,刑事庭內也沒有見到法官來主持庭審。
那么問題來了,他們都在哪里?
他們此刻都在老陳的辦公室內。
“陳法官,這是我當事人的事故鑒定報告!”
張偉將一份醫院的傷病報告交到了陳法官的面前。
“經過外科醫生的傷殘堅定,我當事人全身有多處擦傷,輕微傷,小腿骨折,臉部胸口淤青,不排除還有內出血等問題,醫生告訴我,為了他的人身安全著想,不建議他出庭作證!”
張偉說著,又拿出一張詹青澤全身包裹著繃帶的照片。
“這就是我當事人現在的情況,他別說出庭了,開口說話都困難。”
“怎么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你當事人就這個樣子了?”老陳看著照片中的詹青澤,一臉的同情。
實在是太慘了!
“是啊,太慘了,都怪那些投資人,他們守在法院門口,我和我女朋友來不及保護住當事人,他就遭了那幫人的毒手!”
張偉說著,拉著夏千月,一起偷偷抹淚。
可惜,夏千月沒有演技,實在是哭不出來。
一旁的趙春明見此,內心忍不住翻白眼。
你小子在這兒給我裝尼瑪呢?
譚瑩瑩更是好奇的瞅了夏千月一眼,她依稀記得,這位好像是“天下第一”高手來著?
武道大會的冠軍,居然會被一群毫無戰斗力的普通人近身,并且還打了她身邊的當事人?
這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呢?
“所以,老陳啊,我想申請庭審延期!”
“那肯定啊,你當事人都這么慘了,不延期還能怎么辦。”
對于延期這件事,老陳自然是沒意見的。
趙春明張了張嘴,本想要提出一點意見,但看到陳法官手中的照片,也就閉嘴了。
如果他提出反對,指不定張偉就要聯系媒體,給他一個仗勢欺人,持槍凌弱,欺負傷患的罵名。
他知道,這小子一定干得出來,不僅要抹黑他趙春明,還要順帶著抹黑一把地檢總部。
總之,趙春明沒提出反對。
“那好,在你當事人傷愈恢復之前,本案暫時延期,具體的開庭時間,以你當事人的恢復情況為準……”
“不好意思,陳法官,我接下來要和詹青澤解除雇傭合同了,接下來我將不再擔任他的辯護律師。”
“哈?”
“什么情況?”
趙春明和老陳聽到張偉的話,全都一臉驚訝。
你張偉什么意思?
這是打算認輸了?
還是說,你覺得案子贏不了,所以提前止損?
亦或者說,你小子又在謀劃著什么套路?
不對,都要解除雇傭關系了,不可能存在套路。
“張偉,你說要和詹青澤解除合同,不再擔任他的辯護律師,是不是真的?”老陳不敢相信,只能再問一遍。
“是的,陳法官,我就是這么個意思,而且我也已經和當事人提前溝通過了,對方沒有提出反對哦。”
張偉說著,朝一旁負責記錄這一次會面的黎青花打了個眼色,讓其如實記錄下來。
黎青花也不敢相信,張偉居然放棄了。
但既然委托人不反對,你也說了出來,那就是說你們已經商量好了。
張偉,真的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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