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
“鄒秘書,請你回答這個問題!”
“我當事人的老公墨議員,是否曾經聯合市議會多名議員,對章天龍口頭發起過彈劾?”
這個問題,張偉在法庭上大聲說了出來。
無數人豎起耳朵,臉上寫滿了“八卦”兩個字。
原來市議會里頭,還有這么多門道啊。
“怎么,鄒秘書,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張偉看著證人席上的秘書,一臉的好奇。
“證人,請你回答這個問題!”劉法官也催促了一句。
你丫的,說起對你有利的問題,你回答得那叫一個快。
怎么一問起對你或者章天龍不利的問題,你就支支吾吾了起來?
你也太雙標了吧!
這樣可不好!
這樣我法庭的威嚴何在?
雖然我對章天龍不能怎么樣,但我要是還搞不定你一個秘書,那我豈不是成了笑話?
“證人,這里可是法庭,如果你不配合辯方提問的話,小心我讓你變成敵意證人!”
“如果你還是不配合,那么就休怪我無情,對于拒不配合法庭提問的人,我會判你蔑視法庭!”
劉法官繃緊了連,做出一副“我很生氣,你看著辦”的表情。
“哦,對了,我也補充一句!”
張偉也適時配合,舉起手附和:“如果讓我們發現你在法庭上說謊,那可就是偽證罪,那可是要坐牢的哦!”
“蔑視法庭,偽證罪,坐牢……”
秘書的臉部肌肉,開始一陣抽搐,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鄒秘書,你接下來會好好回答問題吧?”
秘書轉頭,看向審判席,正好看到了劉法官那充滿警告的眼神。
“我……我會好好……回答問題的!”
聽到秘書顫顫巍巍的保證,張偉很滿意。
“那好,我再問一次。”
張偉指著辯方席上的楊春媛,問道:“我當事人的老公墨議員,是否曾經聯合市議會多名議員,對章天龍口頭發起過彈劾警告?”
“是……是的。”
秘書終于扛不住壓力,在張偉和劉法官的雙重施壓下,選擇了坦白。
“章天龍是否對你示意,要報復我當事人的老公,也就是墨議員?”
“有……不對,沒有……沒有沒有!”
秘書一開始點頭,但很快搖著頭否認了。
“哦,你怎么一開始回答了是呢?”張偉立馬捕捉到了對方的破綻。
“我……”
“鄒秘書,說謊可是犯了偽證罪哦!”
“我……”
“到底有沒有,章天龍有沒有表示過,自己要針對墨議員?”
“有……有的吧,我不太記得了……”
最后,鄒秘書在既害怕又驚恐之中,只能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
“有的啊,那就行了。”
張偉卻微微一笑,再次抬手指向控方席上。
“鄒秘書,你是否和李某的委托律師布拉克聯系過?”
“這……”
秘書顯然是沒想到,張偉居然又問出了一個讓她驚顫的問題。
同樣的,布拉克也快要坐不住了,臉上出現了驚慌。
“鄒秘書,有還是沒有?”
“我……”
“我問你,你是否示意布拉克去找到李某,讓其上訴翻案?”
張偉踏前一步,逼近證人席,并且語氣加重:“同樣的,你是否暗中賄賂了曹法醫,讓他進入證物室,對20年前的證物做手腳?”
“你這么做,是否是暗中收到了章天龍的指示,要去針對墨議員,所以選擇了針對楊法醫?”
連續的三個問題之下,整個法庭都不淡定了。
好家伙!
當真是好家伙啊!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案子原來還藏著這樣的秘密。
控方席上,鄭奮勇一臉驚愕,隨后看向了身邊的李某和布拉克。
李某的表情有一絲意外,但更多的則是無所謂。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無辜的,這一次參與此事也不過是隨便玩玩的。
反正他都已經無期徒刑了,參與這種事又能如何?
反倒是布拉克,一臉的驚慌,雖然法庭打著空調,但他的額頭上已經開始滲汗了。
而看到原訴方的這幅表現,鄭奮勇豈能看不出來,這個案子的里頭到底藏著什么事。
“該死的,居然是這樣,這個案子,我也被人當槍使了!”
鄭奮勇忍不住一拍桌子,面露復雜。
他咬著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雖然他失誤了,但南部地檢總署的面子不能丟!
同樣的,聽證席上的墨居仁也驚了。
怎么回事?
是章天龍的報復?
章天龍為了對付我,所以選擇了對付我老婆?
為什么?
墨居仁一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到秘書的表情后,他不信也得信了啊。
這整件事的背后,很可能就是章天龍在操作。
或者說,哪怕章天龍沒有親自出手,他也暗中示意了自己的下屬去操作整件事。
章天龍在背后對付自己!
墨居仁忍不住要捶胸頓足了,怎么這章議長能做出這種事來。
辯方席上。
“居然是這樣?”
楊春媛也萬萬沒想到,自己遭了這么多罪,居然是因為這件事。
墨居仁要彈劾章天龍,雖然這件事最后沒有成,可章天龍卻對墨居仁懷恨在心。
最后章天龍估計是沒有找到報復墨居仁的手段,就調轉矛頭指向了自己。
事實證明,對方這樣做倒也達到了目的。
因為自己被攻擊,被質疑,被起訴。
連帶著自己的丈夫墨居仁,也遭受了非議,這段時間連市議會都不能去,議員的身份估計也是名存實亡。
不得不說,章天龍的手段還是可以的。
不僅針對了楊春媛,還牽連到了墨居仁,以至于后者曾經考慮過,是否需要遞交辭呈。
楊春媛真的沒有想到,那位章天龍居然如此歹毒,就因為自己丈夫有一點彈劾的苗頭,他就能施展如此的歹毒計劃。
審判席上,劉法官也暗暗咋舌。
他是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案子,居然牽聯出了這么多的事。
這里頭居然還有市議會議長的參與。
不過以他這么多年刑事案件的審判經驗來看,目前秘書的證詞,還不足以對章天龍發起彈劾,甚至都不可能牽連到對方。
雖然他會將秘書的在證詞遞交給內務,但依靠著這么一點指控,就要動搖章天龍的地位,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案子還是按照目前的節奏走下去吧。
劉法官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咯。
至于章天龍那邊,他只是一個小法官,又能做什么呢?
反正那位怪罪下來,有張偉背鍋呢。
我劉某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負責維護法庭秩序的。
聽證席,陪審團,也同樣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一次,所有人的腦海中,全都勾勒出了一個計劃。
章天龍暗中示意要對付墨居仁,而墨居仁風評甚好,短時間內也沒有破綻可循。
章天龍推動B計劃,既然搞不定你,那就搞你家里人。
他讓秘書去聯絡布拉克和曹法醫,曹法醫找到當年的證據,偽造記錄進入檔案室,篡改證據。布拉克再找到李某,讓其上訴!
檢控受理了案件,隨后調查發現,當初的證據在DNA比對結果上,出現了問題,證據的DNA比對測試結果與李某不相符,那么20年前的案子,是不是存在問題?
南部地檢總署受理了案件,決定要對楊春媛進行調查,提起公訴。
最后,楊春媛在20年前可能篡改報告的事情暴露了出來,連帶著墨居仁也受到了影響。
楊春媛可能面臨坐牢,而墨居仁更是因為妻子的公訴人,風評同樣受到影響,不得不離開市議會,丟掉議員的位置。
如此,計劃完成!
完美!
陪審團那些喜歡陰謀論的人,都已經腦補出了各中細節。
反正,這案子的真相,不外乎如此!
法庭之上,所有人都看向了證人席。
不過他們已經不期待秘書的回答了,因為他們都認為,自己已經捕捉到了真相。
“鄒秘書,你是不是心里很慌啊?”
就在此時,張偉敏銳的捕捉到,鄒秘書的雙手都開始發抖了。
“是的啊,畢竟你如果承認了,那你很可能把章天龍拉下水,而以他瑕疵必報的性格,肯定容不下你。”
“可你現在要是不回答的話,你就會因為偽證罪坐牢,你就要進監獄,同樣的你肯定是沒辦法回到以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了吧?”
張偉走到秘書面前,冷笑道:“鄒秘書,現在你回答是死,不回答也是死,你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
鄒秘書雙目圓瞪,一臉驚恐的看著張偉。
她知道,對方沒有說錯,自己已經完蛋了。
今天這場案子,一定會牽連到章天龍。
雖然這案子還不足以讓議長大人傷筋動骨,但一定會對其風評造成一定的影響。
而作為直接證人,更實在法庭上作為攻擊章天龍跳板的人,他鄒秘書一樣會失去章天龍的信任。
對于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人來說,章天龍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掉。
鄒秘書知道,自己完蛋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之人。
她臉上驚恐的表情,瞬間變為怨毒。
她恨啊!
為什么張偉要傳喚自己,為什么要揭露事實,為什么要讓自己陷入必死之局!
“鄒秘書,你聯絡了布拉克,買通了曹法醫,你企圖干擾司法公正,嫁禍給我當事人楊春媛女士,你是否想過這么做的后果?”
“還有,因為你的關系,因為你背后主子的示意,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場公審,這才有了這么一個案子,所有人都被你和你背后的主子當槍使,你們還真是好算計啊!”
張偉看著秘書,滿臉的譏諷,“現在,輪到你和你背后的主子,自食惡果了!”
張偉言罷,秘書終于繃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
“張偉,我恨你,我tm好恨你,你為什么要傳喚我,你為什么要害我!”
怨毒且不敢的叫罵聲,響徹整個法庭。
秘書指著張偉,五指扭成了雞爪,臉上的表情恐怖且猙獰。
“哼,被我說中了!”張偉看到這一幕,臉色卻古井不波,沒有一點意外。
在極端的壓力之下,被破防的人,會做出多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他都見識過。
鄒秘書的反應,只能說對方的心理素質太差了,才這么幾句話就破了她的防御。
太弱了!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明明這些任務,明明這些任務都是暗中進行的,你怎么會知道,你怎么會知道啊……”
證人席上,秘書還在怨毒的咆哮。
“庭衛,把她帶下去!”
劉法官也趕忙示意左右行動。
秘書就在兩個庭衛的看守下,被直接押送著帶走了。
相信,等待她的會是調查科的審問。
隨著秘書被送走,法庭終于又清凈了。
“劉法官,既然證人鄒秘書已經被送走了,那么我方結束提問。”
張偉說著,看向了控方席。
“哦哆,忘記了,這里還有一位重量級人物啊!”
全場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布拉克的身上。
后者被這么多人盯著,又聯系到了鄒秘書的慘狀,頓時嚇得雙腿一軟,整個人撲通一聲從椅子上摔落在地,好不狼狽。
“來人,把他請上來!”
劉法官見此,朝左右示意,讓庭衛押著布拉克上證人席。
“不,我招,我招,我坦白,我坦白,都是鄒秘書讓我這么干的,都是鄒秘書……”
布拉克被庭衛架著,當即哭爹喊娘起來,整張臉都幾乎要哭花了。
“哦,你坦白了啊,那行!”
張偉呵呵一笑,朝庭衛示意了一下,“兩位大哥,把他也押下去唄。”
庭衛看了眼劉法官,見后者點頭后,也將布拉克送走了。
至此,控方席上,只剩下了鄭奮勇和李某兩人。
“鄭高檢,不好意思,兩個證人都被送走了,你也沒辦法交叉質詢。”
“哼,張律師,你就不要開我玩笑了,就算我交叉質詢,還有意義嗎?”
鄭奮勇嗤笑一聲,頗有些自嘲的打趣了一句。
“這倒是,意義確實不大!”
張偉也面露笑意。
案子的結果,其中從找到鄒秘書的那一刻,就已經敲定了。
接下來的,只需要走流程就可以了。
“劉法官,我方結束舉證,并且依據法庭流程,提交關于鄒秘書暗中聯絡布拉克律師,賄賂曹法醫的相關證供!”
張偉說著,從口袋中取出一個U盤,直接遞到了劉法官面對。
遞交完證據,他還朝鄭奮勇微微一笑,讓后者一臉郁悶。
“行吧,我知道了。”
劉法官拿了證據,讓庭衛找了個筆記本打開翻看,不過他只是看了一遍后就點了點頭。
因為他知道,張偉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這個證據,稍后會提交給調查科,讓他們對鄒秘書進行定罪。
5分鐘后。
“陪審團,你們已經商議出結果了嗎?”
“是的,我們已經做出裁定了!”
“那好,首席陪審員,你來宣布吧!”
“我宣布,南部地檢總署對楊春媛女士的公訴案,被告楊春媛女士無罪!”
隨著第一陪審員宣布結果,法庭之上,依舊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控方席上,鄭奮勇面露苦澀,因為他輸了。
事實上,這案子本身就存在問題,沒想到最后的問題更是集中爆發了出來。
這原本是一起鑒證人員的調查失職案,但沒想到卻牽扯到了市議會的內部矛盾,更沒有想到,這案子的幕后之人居然是那位東方都的市議長章天龍。
而且張偉提供了相關證據,這又讓他無可奈何。
辯方席上,則是歡天喜地。
楊春媛激動的站了起來,并且松了一口氣。
“太棒了,我們贏啦!”
墨玉珠更是歡呼了起來,和張偉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咳咳,墨同學,別抱這么近,胸口有點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激動了,喪女今天特別激動,力氣也很大,把張偉勒得難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墨玉珠后知后覺,終于是察覺到了不妥,趕忙把張偉松開,然后低著頭,紅著臉道歉。
“沒事……我感覺挺爽的!”
張偉連忙一語雙關。
就是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感覺,還是贏了案子的心情,哪個更爽了。
“張律師,真是太謝謝你了!”
聽證席上的墨居仁,也一臉興奮的沖了下來,緊緊握住張偉的手。
“墨議員,這沒什么,都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和墨同學是朋友呢!”
“哈哈,你小子,到現在還不打算改口啊!”
墨居仁拍了拍張偉的肩膀,一臉的笑容。
“哈,改口什么?”
張偉懵逼了,難道是讓我不要喊墨玉珠為同學,讓我喊她的名字?
某人懵逼的眨了眨眼。
“張律師,恭喜你了!”
鄭奮勇也走了過來,他朝著張偉點頭示意。
“沒想到,我鄭奮勇已經快10年沒有吃過敗仗了,居然在東方都遇到了你!”
“鄭高檢,我只是正好站在了正義的一方而已。”
“你是想說,我這一次站錯隊了嗎?”
“難道不是嗎?”
“不錯,我這一次確實沒有調查清楚,是我的失職!”
鄭奮勇說著,朝楊春媛鞠躬道歉:“對不起了楊法醫,因為我方工作上的失誤,對你造成了生活和工作上的不便,是我們的失職!”
“這一次我們地檢總署,會認真反思工作上的失誤,并且對這一次的案子,我們將引以為戒!”
言罷,鄭奮勇和張偉等人道歉一聲,就告辭離開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張偉不得不感慨。
同樣是鄭家人,這鄭奮勇和他哥鄭前,怎么就差距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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