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凌晨5點。
叮鈴鈴!
張偉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誰啊,有沒有公德心?”
張偉罵罵咧咧了一句,趕忙接下電話。
“張律師,不好了,我又被調查科帶走了!”
“納尼?!!!”
張偉是萬萬沒想到,關平又一次“中招”了。
聽著那一頭關平焦急的聲音,張偉只能小聲安撫。
“你等著,我馬上就到,至于我到之前你該怎么做,你應該也有經驗了吧?”
張偉叮囑完一句后,立馬掛斷電話,然后起床穿衣,洗漱完畢后直奔調查科。
在5點20分,他趕到了龍都調查科。
不過這一次,他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了。
首先,自然是調查科里有好多人。
見鬼了,這幫人是都不需要回去休息的嗎,還是說龍都調查科已經起早貪黑到這種程度了?
還有一點,則是這幫人看自己的眼神。
因為之前,龍都調查科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帶著厭惡和鄙夷的。
那是一種想要干掉伱,但卻沒有辦法的樣子。
而這一次,同樣的人看他的眼神卻發生了變化,帶著不屑和譏諷。
從表情變化這一塊就能夠看出來,對方很顯然有所依仗!
“這是找到了針對我當事人的證據?”
帶著這樣的疑問,張偉走進審訊室。
不過這一次,負責出面審訊的人,變成了一男一女。
“朱高檢,沒想打這一次是你負責偵辦啊!”
張偉也沒有想到,這次來審訊關平的人,居然是朱元思。
她身邊,還跟著一位龍都調查科的干員,不過這顯然不重要了。
“張律師來了啊,那么請坐吧,這樣我們的審訊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這才周三凌晨不到5點半呢,我也有些搞不懂,你們龍都的人都這么喜歡起早貪黑?”
張偉指了指外面的調查科辦公室,人來的也太多了吧。
“他們都是這個案子的偵辦人員,可能與東方都相比,龍都的治安太好了,難得碰到一件殺人案吧,所以大家伙都想著能夠跟上進度。”
好家伙!
張偉暗呼一句好家伙,這朱元思是明夸暗諷,將龍都的治安拿東方都來作比較了啊。
“是嗎,我倒是感覺東方都的治安更好啊,起碼調查科最早都是7點上班,向你們凌晨5點就來這么多人的情況,可是一次都沒有呢!”
你們龍都治安好,那你們的調查科怎么要來這么早?
治安好的話,那調查科不應該是工作清閑,可以晚出早歸嗎?
朱元思也聽出張偉話里的意思了,眉頭微微一皺。
顯然,張偉也是明夸暗諷的高手。
“張律師,我也不打算和你在這里浪費口舌,我們直接進入主題吧!”
朱元思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照片與桌子來了個緊密接觸,而張偉也看到了照片中的東西。
他瞳孔微微一縮,隨后伸出手,拍了拍關平的肩膀后,一臉詫異道:“哎呀,這年頭還有人用這么老款式的雨傘啊?”
關平也看到了照片,或者說看到了照片中的雨傘。
可不就是他模仿者林伯特的手法,自己造的那把雨傘。
可這把雨傘,怎么到了調查科手中?
所幸因為張偉的夸張動作,關平眼中的那一絲疑惑并沒有被朱元思二人捕捉到。
“是啊,我們也奇怪,這樣款式的雨傘,攜帶也不方便,一般年輕人都不喜歡,也就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用吧?”
朱元思說著,卻指了指照片中傘尖的位置。
“張律師,你應該看到了吧,這傘尖是不是有些紅色的斑點呢?”
“嗯,看到了,這有什么,是油漆嗎?”
“這倒不是,如果是油漆的話,我就不會讓你們過來了。”
朱元思微微一笑,隨后面色一肅:“這紅色的斑點,其實是血跡,而且是死者林伯特的血跡!”
此言一出,張偉和關平的表情,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詫異。
因為他們都記得,關平的黑傘上,是沒有血跡的。
林伯特死亡之后,關平因為有謀殺嫌疑,才被調查科帶走。
隨后張偉把他撈了出來,兩個人返回到了關平的出租房內,這時候張偉才第一次看到了關平手中的黑傘。
黑傘被保存在工具箱之內,傘尖是沒有血跡的。
撈出關平后,第二天張偉又帶著鐵如云去參加了律師協會的內部聽證,然后參加了關平的法院聽證。
如果關平的黑傘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盜,那么只有可能是關平離開出租屋之后,被人拿走了。
到底是誰?
肯定不是調查科的人,因為調查科在帶走關平后,肯定對他的出租屋進行過搜查。
在工具箱內發現一把黑傘,其實再正常不過。
因為關平是水電維修工,有可能需要在露天進行操作,外面太陽這么毒,他要備一把黑色遮陽也沒問題。
所以,調查科當時沒有發現傘的異常,那時候的傘上也沒有血跡。
“朱高檢,你是說,這把傘是兇器?”
張偉指了指照片中的傘,一臉詫異。
“不錯,這把傘就是兇器!”
朱元思也用肯定的語氣附和一句,隨后從公文包中取出了一疊報道。
“這是鑒證科的同事們,昨天晚上熬夜做的報告,既然你們兩位都到了,那么這份報告就讓你們看一眼吧!”
對雨傘進行的鑒證報告,很快就展現在張偉和關平二人眼前。
雨傘上發現了死者林伯特的血跡,還有傘尖存在氯化物的痕跡,報告中都有提到。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在傘柄內部的機械零件中,存在關平的指紋。
“張律師,看到了沒有,你當事人的指紋出現在謀殺死者的兇器上,我認為這是能夠對你當事人進行定罪的關鍵性證據!”
朱元思說著,臉上也有些傲然之色,因為這一次,她終于是抓到了關平和張偉的馬腳。
“厲害了,朱高檢,不過我有一點好奇,這把傘是怎么到你們手里的?”
“呃……”
這個問題,是讓朱元思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這把傘是某個人丟在他辦公桌上的,這回答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
“這把傘,是調查科的同事們發現的!”對此,朱元思只能如此回答。
“是嗎,在哪兒發現的啊?”
張偉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朱元思的回答,而是繼續窮追猛打。
因為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這個……”朱元思再次語蹙。
“是我們調查員在案發現場附近發現的!”
最后,還是朱元思身邊的調查員說出了“實情”。
“調查員發現之后,第一時間將證物告知朱高檢,然后由朱高檢提交到了鑒證科!”
干員說著,看向了張偉二人,“現在的問題,應該是你們來回答吧,為什么兇器上會有嫌疑人關平的指紋!”
“如果我想說,這把傘可能是我當事人丟的,你們會相信嗎?”
“當然相信了,沒有人會將兇器留在手中,丟掉兇器也是正常的事情!”
張偉的解釋,是讓干員呵呵一笑,滿臉的不屑。
你繼續裝啊!
那天你放狠話的樣子,我可都還記得呢!
現在怎么了,你說話都這么沒底氣?
朱元思也開口道:“張律師,現在我們懷疑你當事人存在重大作案嫌疑,并且以我們手中掌握的情報來看,你當事人有很大可能就是殺害死者林伯特的兇手。”
“現在我們正式告知你,明日我們會舉行第二次正式聽證,并且這一次的聽證現場,會有10位「聽證員」出場!”
“哦,聽證員?”
聽到這三個字,張偉面色凝重。
這說明,這第二次聽證一旦通過,那么控方鐵定要對關平發起公訴,甚至讓關平背上謀殺林伯特的罪名。
不過這一點對于張偉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如果他能夠在聽證上擊敗朱元思,那么當事人關平就不需要背上謀殺指控了。
在檢察院審查案件聽證程序中,聽證員的角色類似于陪審團的陪審員,通過聽取“控辯”雙方的意見后,居中作出評判。
正因為如此,聽證員必須保持客觀公正,保持中立的立場,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也就是說只要雙方論證時,展現出足夠強的證據鏈,那么聽證員就會導向有利的哪一方。
“那好,我倒是很期待明天的聽證會呢!”
張偉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張律師,我也得告訴你一聲,由于你的當事人并沒有固定工作,固定住處,也沒有交社保和醫療保險,我們決定對你當事人進行24小時的拘留看管,以防他畏罪潛逃。如果你有意見的話,可以現在就提出來,我們……”
“不,我沒有意見,你們能幫我看管一下他,反倒是好事!”
就在朱元思準備讓干員帶走關平時,張偉卻破天荒的同意了。
“哈?”
這下子,不止是朱元思,就連關平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你張偉居然同意了?
你是想讓他們把我帶走?
“在帶走我當事人之前,能否允許我們二人單獨聊一下,我要與他說明一些信息,可以嗎?”
“哦,這倒是可以!”
只要張偉不帶著關平離開,那么一切好說。
朱元思朝審訊室的玻璃板打了一個手勢,隨后領著干員一起走了出去。
“張律師,我讓隔壁的人撤出來了,你是否需要過來檢查一番?”
“朱高檢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當然如果調查科有人信不過朱高檢,那我也沒有辦法?”
張偉攤了攤手,又是一陣明夸暗諷。
“哼!”朱元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一下,走向隔壁監控室的門口,超里頭張望了數眼。
里面沒人!
張偉順勢關上了審訊室的門,然后來到關平面前,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始交流。
“你一定很疑惑,為什么我讓他們拘留你,對吧?”
“是啊。”
“很簡單,外面不安全了。”
張偉說著,眼神凝重了起來:“你看看,你租的房子這么容易就被人翻了個遍。他們找到了你的雨傘,然后嫁禍給你,那他們如果要取你性命,是不是也易如反掌?”
“與之相比,還是調查科最安全,這里是龍都治安最好的地方,有數之不盡的調查員守著這里,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龍都還有什么地方比這里還安全。”
關平聽到張偉所說,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確實,這地方最安全。
“可是我不出去的話,豈不是……”
“你放心,我接下來會從東方都調來強援,她們會幫我一起處理這案子的!”
張偉知道,外面時刻有人監視著自己和關平,說不定也在監視著鐵如云。
雖然張偉不帶怕的,但他也知道,己方的武力實在是有限。
那么,人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他只能尋求超越人類的力量了。
想到此,張偉又叮囑了關平幾句。
“你放心,明天的聽證會,我一定全力以赴來幫你擺脫指控,然后我們一起處理你爸爸的案子!”
拍了拍關平的肩膀,稍加鼓勵后,張偉直接走出了審訊室。
“朱高檢,我當事人就拜托你了!”
張偉朝門口守著的朱元思叮囑一句后,就直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調查科。
看到張偉離開,朱元思原本準備許久的一些話,卻拳頭說不出來了。
“原本還想挫挫他的銳氣,沒想到他走的這么干脆!”
朱元思沒辦法,只能喊來調查科,讓他們對關平嚴加看管。
而另一邊。
張偉走出調查科之后,依舊是上午快9點了。
他雙眼微微閉上,隨后猛然睜開。
“果然,附近有人監視我!”
他雖然查詢不到監視者的具體位置,但身上卻有一股縈繞著的危機感,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這就是他作為刑事辯護律師的直覺,自己被人盯上了。
見此,張偉直接掏出手機,打開了聊天組。
張偉:夏千月趙瀟瀟all,鄙人目前在龍都遭到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威脅 張偉:我就直說了吧……Ineedhelp!
因為已經是上午9點的事情了,所以夏千月等人都早已起床。
夏千月:張偉,你在龍都遇到困難了,要不要緊?我去和組長反應一下,晚上我就能到龍都!
張偉:憨憨,謝謝你,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沒有安全感/可憐趙瀟瀟:張偉夏千月,你倆好肉麻呀/嫌棄趙瀟瀟:話說,讓我來龍都,給不給出差費呢/壞笑張偉:給啊,你想要多少都行/微笑 對于二閨女,張偉一向是很疼愛的,既然二閨女要差旅費,張偉自然不會吝嗇。
杰西卡:龍都嗎,我能來嗎張偉/期待/期待/期待 張偉:你診所不忙?
杰西卡:當然,我最近正好有空,而且我可還沒有去過龍都呢/微笑 張偉:OK!
對于杰西卡也要來,張偉仔細考慮了之后,同樣選擇了同意。
墨玉珠:我也要,我也要!/期待/期待/期待 張偉:行啊,都來唄!
看到墨同學也踴躍報名,張偉詫異了片刻,也就選擇了同意。
畢竟墨同學是法醫,對刑偵調查有幫助,她來自然也沒問題。
這下子,幫手就多出了4個人。
夏千月,趙瀟瀟,杰西卡和墨玉珠。
同樣的,因為有了夏千月,張偉的心中也有底了。
再次發了一條消息,讓她們不用太著急后,張偉將自己在龍都的落腳點定位共享了出來。
“好了,現在有憨憨在的話,這幫宵小應該就拿我沒辦法了,不過我有一點奇怪,這到底是什么案子,為什么背后會有這種勢力的人插手呢!”
張偉有些好奇,12年前的一樁謀殺案,這里頭到底牽扯出了多少事情來?
還有,他來龍都,不是因為鐵如云的指控嗎?
可到了現在,老鐵的指控反倒是一點也不重要了。
現在誰還關心鐵如云是否跟蹤了陳笑啊,這事情與謀殺案有可比性嗎?
“剛才那位朱元思是怎么說來著,鑒證科的同時熬夜做好了報告,換言之這把傘是在昨天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送到朱元思手中的咯。”
張偉自然是不會相信調查員的那一套“在兇殺案現場附近發現了兇器”的說辭。
這把黑傘明明就是關平自己的,在林伯特死后,在關平與張偉參加聽證時被人從關平的住處翻找了出來。
然后,他們好似知道朱思遠缺少關鍵性證據一般,直接“人為制造”了案件的關鍵性證據,并且送到了朱思遠的面前。
這一點,從朱思遠對“兇器”的來歷支支吾吾,無法準確回答就可以看出來。
顯然,這朱高檢對于兇器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手中,同樣抱有一些疑惑。
但為了將關平定罪,為了破獲一起殺人案,他們選擇性的忽略了兇器出現的詭異性。
“那么就是說,有人去了關平的住處,并且拿走了一樣東西?”
張偉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關平的主持看看了。
畢竟「羅卡交換定律」說過,人如果要在某個地方帶走一些東西,亦會在那個地方留下一些東西來。
而張偉,就需要找到那些東西,最好能夠證明,那兇器是在林伯特死后,被某些人認為制造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