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間。
市中心公寓內。
陳笑正在與自己的“老板”，也就是龍爺通電話。
“什么，調查科對關玉鴻提供了安全保護，再審的裁定結果出來前，他都會住在調查科的安全屋內，而不會是監獄里？”
“不錯，這也是我剛收到的消息，看起來那張偉是提前預料到了我們會做出最壞的行動！”
電話那頭，龍爺也有些意外。
因為在他的計劃中，一旦案件的發展超出預期，或者說案件在審理過程中扯出來太多東西的話，他有必要出手干預一下。
至于怎么干預？
自然是安排青蛟，幫關玉鴻早點去“洗洗睡了”，真正的一勞永逸。
可現在，張偉好似預料到了龍爺的計劃，居然說服了朱元思，讓調查科為關玉鴻提供了保護。
“龍爺，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我們都動不了關玉鴻了？”
“這倒不是，畢竟安全屋也不是真的安全，而且關玉鴻作為案件的嫌疑人，每一次聆訊都需要出庭作證，他總有需要離開安全屋的時刻！”
龍爺說著，語氣帶有一絲狠辣。
如果真要對關玉鴻出手，那么必然會有辦法。
就像他說的一樣，你關玉鴻總要離開安全屋，前往法庭參加庭審吧。
這個時候，你不在安全屋里頭，是不是就能夠下手了呢？
不過真這么做的話，那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這案子里頭有問題。
而且調查科出動了嚴密保護，殺手卻還是要堅持干掉關玉鴻，這足夠說明問題了。
就算關玉鴻真的被暗殺了，那么丟了面子的調查科，一定也會追查到底。
所以如果沒必要，他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干掉關玉鴻。
之前沒有保護的話，還能偽裝成意外。
但如果在調查科的嚴密監控下，殺手還能制造點意外的話，那可就真是神級殺手了。
“所以，我們現在有一個最保險的方法！”
“龍爺，您說是什么方法！”
陳笑面色一肅，等待吩咐。
“那就是讓控方贏下來！”
這個辦法，陳笑也早就想到了，但這個案子還真是說不好結果。
不過龍爺說的也有道理。
只要關玉鴻翻不了案，那么一切都是空談。
只要你在這一次聆訊中，依舊被判有罪的話，那么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可怕就怕在……
“龍爺，如果關玉鴻的律師是一般人，我絕對可以和你保證，這案子我們贏定了，可是……”
“我知道，那個張偉是吧！”
電話那頭，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龍爺，以你的手段，難道還搞不定這個張偉？”
“哼，要是這么容易搞定他，我在東方都的合作伙伴們，就不會用計謀把他騙到龍都來了！”
龍爺也嗤笑一聲，并且心中鄙夷了一下東方都的幾個“朋友”。
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讓張偉來龍都是為了甚么，還不是為了防止他破壞你們的議員選舉計劃！
對于這些人，龍爺只能呵呵了。
既然你們東方都搞不定張偉，為什么會以為我們龍都能搞定？
“總之，這個案子，如果真發展到了不可控的時刻……我會提供資源幫助你的！”
“多謝龍爺，我……”
龍爺這邊叮囑了一句后，也不等陳笑回應，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定全力以赴！”
隨后，陳笑的回應才脫口而出，但電話那頭的龍爺已經聽不到了。
周二，預審日。
龍都法院，刑事庭。
說實話，包嚴肅是沒有想到，再審能夠批下來。
而且他也沒想到，關玉鴻的案子，真分到了他的頭上。
并且周一再審的申訴剛通過，這周二就開始預審了。
速度還真是快啊，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這是12年前的案子了，相信辯方為了這一刻，準備了掩蓋足夠久的時間。
“全體起立，有請尊敬的包法官！”
就在庭衛響亮的宣布之下，包嚴肅走進現場。
他走到審判席上，掃視了一圈后，這才淡定坐下。
控方席上，朱元思和跟班二人組準備就緒。
辯方席上，張偉和鐵如云二人組也已就緒。
同樣的，辯方席上還有當事人關玉鴻。
后方的證人席上，則是坐了趙瀟瀟、夏千月四女。
聽證席前排，有關玉鴻的兒子關平，還有一些雖然包法官不認識，但在案件摘要中見過照片的人。
他們是證人。
12年前庭審中，出現的證人。
當然了，在聽證席的中間位置，自然也少不了當年案件的直接參與者，同時也是關玉鴻的辯護律師的陳笑了。
甚至于，在陳笑的身邊，還坐著幾個同樣來自于龍騰律所的新人律師。
可能，他們是第一次來參加案件的重審吧，順帶長長見識。
“咳咳，本庭宣布一下，關于庭審的時間安排。事實上就在昨天，最高法院也電話通知了我，讓我為這個案子多擠出一點時間來，他們的要求是越快越好。”
“那么，本庭充分調整了一下時間，今天是周二，我們上午預審，下午就開始第一次聆訊，各位沒問題吧？”
“我們沒有意見！”
雖然有些意外，時間這么干，但朱元思這邊早就準備充分。
“辯方同意這一項時間安排！”
張偉自然更不會有意見，上午預審，下午庭審，時間剛剛好。
“那好，既然是12年前的案件重審，那么我問一下你們雙方，是否維持原先的主張？”
包法官接著又看向了朱元思和張偉二人。
“我方維持原先主張，對關玉鴻先生以故意殺人罪提起公訴！”
“我方維持原先主張，就關玉鴻先生受到的殺人指控，進行無罪辯護！”
見雙方維持原先主張，包法官也點了點頭。
“很好，不過本庭還是要對陪審團說明一下，本次的庭審是對12年前關玉鴻謀殺孫某以及他懷中孩子的謀殺指控的重審。詳細的案件細節，法院已經在昨日提前編輯好了信息摘要，等預審結束之后，獲得陪審團資格的人，法庭書記員會將摘要分發給你們的！”
包法官說著，朝一旁的書記員點頭示意，后者同樣點頭回應。
“那好，請候選陪審團入席吧！”
庭衛開始放人進入陪審團候選席位，這一次總計來了超過30人，并且聽證席上，還有預備的候選陪審團，人數已經足夠挑選了。
“控辯雙方，你們誰先來？”
“女士優先！”
聽到張偉的回答，包法官微微一愣，隨后又看向朱元思。
朱高檢倒也沒有含糊，直接起身，走到陪審席前。
她清了清嗓子后，語氣深情：“各位，你們可以想象一下，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還沒有來得及體驗自己的人生，就失去了生命嗎？”
“反對，煽動性發言！”
就在朱元思剛提出問題時，張偉就直接站了出來。
“包法官，朱高檢的提問，明顯是想要利用本案受害者之一的孩子來博取同情心，甚至于她還讓死者孫某的妻子來到了現場！”
張偉說著，還一指聽證席上，一個面帶悲戚，并且摟著身邊少女的女人。
陪審團和聽證席上的其他人，全都意外的看著女人。
她居然是死者孫某的妻子，那么她懷里摟著的少女，應該是孫某的女兒了？
“包法官，我只是提出了自己認為合理的問題而已，而且陪審團有權知道當時的真相。”
朱元思倒也沒有放棄，同樣懟了張偉 “你倆真的要這樣爭下去，這才第一個問題啊！”
包法官有些頭疼了，這才第一個問題唉，你們就開始在法庭上唇槍舌戰了？
“包法官，我能證明朱高檢的目的就是煽動陪審團！”
但就在此時，張偉卻突然一挑眉，隨后面帶詭笑的看著朱元思。
“哦，你能證明？”
“是的！”
張偉又一指聽證席上的女人，孫某的遺孀。
“事實上，孫夫人早就在4年前改嫁了，現在我們應該稱呼她為樊夫人！”
此言一出，法庭上不少人都略微詫異了一下。
“不過好奇怪呀，為什么朱高檢讓樊夫人出庭，卻不讓樊先生到場呢？難道是因為怕樊先生到場，影響了樊夫人煽動陪審團的效力？”
聽到張偉的話，朱元思的臉色略有變化，變得有一些不自然起來。
“朱高檢，我問你，她們真的是死者孫某的遺孀嗎？”
“是的，包法官，她們是本案受害者孫某的妻子和女兒。”
“那么張律師所說，是否為真？”
“這個……”
朱元思面露一絲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下子，法庭上不少人都露出恍然之色。
如果說一個寡婦帶著女兒來法庭，能夠引得陪審團的同情。
那么一個改嫁的女人再帶著女兒來法庭賣慘，那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而現在，張偉還把朱元思的一點小心思也捅了出來。
你讓人家遺孀來法庭賣慘，結果人家現在改嫁了，你還不讓人家老公一起來，這不是打算把陪審團當傻子糊弄嗎？
所以陪審團看向聽證席上那對母女的眼神，完全沒有了同情，有的只是冷漠。
你們要賣慘就賣唄，哭就哭唄，我們反正看看就好了。
“既然張律師都這樣說了，那么本庭認定反對有效，朱高檢你自己控制一下提問的尺度！”
包法官也沒想到，張偉都預判到這一步了，當即只能支持反對。
“我的套路居然被破解了！”
朱元思也沒有想到，自己讓孫某遺孀來賣慘的計劃，就這么被單防住了。
“真以為我猜不到啊，你也不想想，我和多少檢察官交過手了，這種粗淺的伎倆就別來了。”
張偉則是面無表情的坐下，絲毫沒有化解了控方手段的勝利感。
畢竟，這才剛開始呢。
既然第一個套路沒用，朱元思立馬準備了第二個套路。
“各位陪審團，我相信你們都聽說過一句話，禍不及家人吧？”
陪審團上，所有人都下意識點頭。
“那好，支持這一觀點的請舉手！”
幾乎是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那么各位，你們有人同意「以暴制暴」這個觀點嗎？”
她在提出這個問題時，特意看了關玉鴻一眼。
顯然，在這位高檢眼中，當初的關玉鴻一定是和孫某產生了摩擦，所以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報復孫某。
陪審團不少人面面相覷，絕大多數人都放了下手，但還是有幾個人舉起了手。
“感謝你們的誠實！”
朱元思朝這些舉手之人點了點頭，隨后果斷轉身。
“包法官，我方請求剔除1號，5號，17號和21號陪審員！”
包法官拿出筆開始記錄，同時朝被點名的四個人揮了揮手。
“哦，以為我當事人以暴制暴嗎？”
張偉嘀咕一句，同時對于朱元思提問的目的，那是一眼就看穿了。
篩選了4個陪審團后，朱元思又問了一些控方平常時候會問的問題，也接受了幾個陪審團，又拒絕了更多數量的陪審團。
“張律師，輪到你了！”
提問完畢后，朱元思就直接返回控方席。
她倒要看看，這個東方都來的年輕律師，在預審時會玩什么花樣。
而包括鐵如云、夏千月、趙瀟瀟、墨玉珠和杰西卡在內的東方都小伙伴們，則是都調整了一下坐姿。
他們好像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調整坐姿是為了防止等會情緒波動太大，導致自己出糗。
“咳咳，各位陪審團，你們好。”
就在全場的矚目下，張偉笑著來到了法庭上，來到了一眾陪審團的面前。
“各位，我想請問，你們相信「一見鐘情」嗎？”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無數人長大了嘴巴，甚至楞在了當場。
包法官，朱高檢，甚至是坐在辯方席上的關玉鴻，坐在聽證席中間的陳笑，全都愣住了。
什么玩意？
一見鐘情？
你確定你現在站著的地方是法庭上，而不是什么相親會現場？
真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是萬萬沒想到，辯護律師會在法庭上問出這么奇葩的問題來。
這個問題之下，很多人都尬住了，眼神呆愣，身體的坐姿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鐵律師，這個問題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關玉鴻就不解了，直接詢問鐵如云。
“張偉的提問，自有他的用意！”
鐵如云則是繃著臉，高深莫測的回應了一句。
但其實他的內心也才瘋狂吐槽，張偉你丫的，要不是我對你太熟悉了，也要直接噴你了。
這是法庭好吧，不是步行街，不是讓你隨便去搭訕妹子的地方，你丫的問的到底是什么蠢問題。
一見鐘情個鬼哦！
“各位，怎么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你們怎么都愣住了啊？”
法庭上，張偉好似沒感覺這個問題有什么奇葩的，再次看向陪審團。
陪審團一眾人都是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了。
所幸，張偉可以直接點名。
“這位先生，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不相信！”男人搖了搖頭。
“哦，我能問一句為什么嗎，你和你夫人之間……”
張偉說著，指了指男人的左手無名指，這里有一枚婚戒。
“不瞞你說，我和我老婆都是相親認識的，事實上我和她結婚，不過是兩個人都覺得對方還不錯，可以湊合著一起過日子而已。”
聽到男人的回答，張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包法官，辯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你接受？
你接受他是為了什么，為了和老婆湊合著過日子，這態度也太隨意了吧？
聽到張偉所說，包法官張了張嘴，但還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一旁的朱元思見狀，也扶著額頭，擺出一副“我都懶得看了”的表情。
“這位女士，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相信啊，我老公說他對我就是一見鐘情！”
“哦，感謝你的回答。”
張偉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犯花癡的女人，冷笑一聲后轉身。
“包法官，我方請求駁回這位陪審員。”
怎么又駁回了，你對一見鐘情是不是很有意見啊？
包法官再次張了張嘴，但還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在筆記本上畫了一筆。
女人離開席位。
“這位帥哥，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我很想說相信，但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所以……”
“哦，是這樣啊，很抱歉，那么我再問一個問題，你相信「日久生情」嗎？”
此言一出，陪審團不少人又面面相覷。
審判席上，包法官又一次愣住了。
日久生情？
你這個日久生情……它正不正經啊？
“日久生情？”
聽證席上，無數人嘀咕一句，也都楞在原地。
“我的天，日久生情哎！”
小伙伴之中，墨玉珠率先開起車來，并且臉頰發燙。
“你個喪女去死吧，這種破路都能開車，這里可是法庭欸，要開車請你看看場合先？”
一旁的趙瀟瀟頓時無語了，用手指戳著身邊人的胳膊，一臉的無語。
不過隨后，小伙伴們也都看向了張偉。
這尼瑪，你是不是太久沒上庭了，這問得問題還真是奇葩，而且尺度越來越大了喂。
他們都感覺，張偉今天的提問，不是奔著篩選陪審團來的，而是奔著……
刷新龍都檢控的三觀來的。
并且，對方好像成功達到了目的。
此時此刻，無論是包法官還是朱高檢，他們的三觀好像都被張偉的提問給刷新了。
他們實在是難以想象，什么人可以在預審中，提出如此奇葩的問題。
話說東方都的檢控和法官，是不是每次參與張偉的案子，都要忍受這種奇葩的提問？
那我們只能說，東方都的同僚們，你們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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