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嗎?我覺得有道理欸!”
男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眼神好似迸發出了某種光彩。
不少人看著他,心中暗道:小伙子,你別想歪了啊,日久生情不是那個意思啊!
“嗯,感謝你的回答!”
張偉對于眼前之人的回答很滿意,隨后看向審判席,“包法官,我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包法官無奈的搖著頭,同時不情不愿的在筆記本上點了一下,算是記錄。
同時,他也在心中暗道:你小子問日久生情,到底是幾個意思?
這個日久生情,正不正經啊?
張偉不知道全場所有人的內心想法,他只是繼續用一見鐘情,還有日久生情來提問。
同時篩選了幾個陪審員。
“感謝你的回答,我方駁回!”
“感謝你的回答,我方接受!”
“感謝……”
如此之下,陪審團已經敲定了一大半的人選。
“朱高檢,你還要繼續提問嗎?”
“張律師,你要是喜歡,你可以繼續!”
朱元思朝張偉擺了擺手,隨后單手扶額,低下頭去。
她的表情就仿佛在說,你想繼續就繼續吧,我就不上來丟人啦。
“不是吧,我的目的這么明顯,你這都看不穿?”
張偉看著一臉尷尬癌都犯了的朱元思,內心一陣吐槽。
他提問陪審團是否相信「一見鐘情」,并且隨后又提出了「日久生情」,其實目的是要找能夠合理接受其他選擇的人。
因為這是一場12年前的老案子,如果陪審團是那種無法接受改變,認定后不會去改變想法的人,那么這種人一旦看到12年前的判決是有罪,他們就會想當然的認為關玉鴻就是兇手,不會去在乎12年來,辯方是否找到了新證據。
這樣的人,不是他張偉需要的意向陪審團。
這就是張偉提問的目的。
而現在,朱元思將提問的機會讓了出來,那么張偉就決定最關鍵的一步了。
他需要一個關鍵陪審員!
為此,他需要做的就是,繼續提問,而且問題必須得……
“咳咳,各位陪審員,我想請問,你們在商場購買電子家電時,會認真看說明書嗎?”
“哈?”
張偉的提問,又一次引起了陪審團的集體無語。
審判席上的包法官,控方席上的朱高檢,甚至是聽證席上的陳笑,又一次睜大了眼睛,一臉懵逼。
這尼瑪都是什么問題喲?
之前甚么一見鐘情,日久生情就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又問買家電看說明書的問題。
這些離大譜的問題,是不是東方都特色啊?
還是說,你們東方都來的律師,總喜歡整點大家沒見過的花樣是吧?
張偉有沒有在整活,可能就連熟悉他的趙瀟瀟和杰西卡都不清楚,但問題還是要繼續問的。
“各位,你們看說明書嗎?”
陪審團面面相覷,不少人點了點頭。
“哦,看說明的人請舉手。”
接近一半的人舉起了手。
所以,看說明書的人畢竟在少數,而很多人都不看說明書。
“那么,看保修卡的人有沒有?”
“你們買了電器,家具家電甚至數碼產品后,會將保修卡上的條款都仔細看一遍?”
聽到這個問題,陪審團集體無語了。
這玩意誰看啊。
他們最多都是直接問一句,保修幾年,全保還是半保,要出多少保費等等。
誰會去看保修卡上的字啊,一個個小的都和螞蟻一樣,吃飽了撐的?
“請問,看保修卡說明的人有多少,請舉起你們的手,讓我看一下?”
陪審團之中,沒有人舉手。
張偉的眉頭一皺,隨后看向了坐在聽證席前排的預備役陪審團。
“那你們呢,這個問題大家都可以回答!”
預備役之中,不少人也都搖了搖頭,他們沒這么無聊啊。
“那個……我會看!”
但突然間,一個戴著眼鏡,一看就是理工科的男人舉起了手。
“這位小哥,你會看保修卡?”
“是啊,我不僅會看保修卡,我還會看電子檔、參數表、對方公司的服務條款說明書,客戶須知說明書等等,這樣我就能做到真正的心里有數!”
理工男扶了扶眼鏡,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四周所有人看向他,一臉“你好無聊啊”的表情。
“冒昧問一句,小哥你的職業?”
“我是一名程序猿!”
張偉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也就只有程序猿會這么無聊,做這些反常的事情。
你看看他的裝扮,格子襯衫牛仔褲,這不就是妥妥的程序員正裝?
這位眼鏡男,就是他要的關鍵陪審員。
“包法官,我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有些無語的看著張偉。
你要這個腦子不正常的程序員做什么,他能幫你修電腦嗎?
但事實上,程序員不會修電腦,那是硬件的工作。
而程序員更注重的是軟件層面的東西,說白了修電腦這種事,他們一般不搗鼓。
所以過年走親戚的時候,當一名程序員被親戚問起,能不能幫忙修電腦時,他們的表情都會很尷尬。
這玩意,和他們的工作其實不搭噶。
不過雖然如此,張偉還是接受了這位陪審員,并且給他起了個代號“理工男”!
這就是張偉本次庭審的關鍵陪審員,張偉最需要的幫手。
“很好,我們接下來就有12人陪審員了,現在解散,吃過午飯后我們繼續第一次聆訊!”
包法官敲動法槌,隨后法庭開始解散。
法庭眾人,熙熙攘攘離開,不過趙瀟瀟一行則是湊到了張偉這邊。
“張偉,你為什么要找一個程序員呀?”
最后,張偉挑選理工男的這一步,是讓趙瀟瀟不解。
程序員有什么好的,我爸爸公司里多得是,格子衫牛仔褲,天天繃著一張臉,走個路見個面問候最多的問題都是“你那bug修了嗎?”、“聽說需求又要改了?”、“這周末加不加班?”之類的,一點情調都沒有。
尤其是年過三十之后,一個個走路虛浮,精神萎靡,頭發開始掉,頸椎病腰椎病也逐漸開始發力。
這樣的人,居然是你要的陪審員?
“丫頭,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要的其實并不是程序員,而是對方追根探底的態度啊!”
張偉寵溺的揉了揉趙瀟瀟的額頭,笑著解釋道:“你想想,這可是12年前的案子,你覺得有多少人會去看12年前的案件摘要?”
趙瀟瀟從張偉的“魔爪”之中掙脫開來,一邊撫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嘀咕道。“應該都會去看吧?”
“錯了,他們都不會去看!”
張偉卻嗤笑一聲,好似早就清楚了這個結果一樣。
超過99的陪審團,都不會去看案件摘要,甚至都懶得去搜索相關案件信息。
他們會想著,反正庭審的時候,控辯雙方會舉證,會說明情況,反正還有開庭陳述和結案陳詞,他們聽聽就好了。
所以他們都懶得花費這個精力去看一份枯燥乏味的案件摘要,既然又檢察官和律師在,他們何必要去耗費這個腦細胞呢?
可現在,突然見到一個連使用說明書,甚至是保修卡都會仔仔細細看完的人,張偉那可叫一個激動啊。
這樣的人,別說案件摘要了,可能連當時的庭審公開錄像都會一幀一幀去看完吧。
這就是張偉選擇理工男的理由。
“我看中的不是他程序員的身份,而是那類似強迫癥一般,對什么都尋根探底的職業習慣。”
張偉指了指陪審團離開的方向,向趙瀟瀟等人分析道:“這可是12年前的案子,我需要一個能夠對陳年舊案依舊保持足夠好奇,并且能舍得時間去探究真相的人,而他就是符合我預期的人選!”
趙瀟瀟等人聽的是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下意識點了點頭。
雖然聽不懂,但好像一副很厲害的樣子。
“行吧,我們去吃飯吧,吃完飯午休,下午還要開庭呢!”
“Woohoo,吃飯去咯!”
聽到有飯吃,趙瀟瀟這才興奮的跳了起來。
上午的預審大部分時間都十分無聊,她早就悶得慌了,中午可得好好宰張偉一頓。
張偉自然是無所謂的,帶著小伙伴一行人,同樣離開了法院。
下午1點。
午休過后,重審的第一次正式聆訊時間。
刑事庭上,所有人都來齊了。
控方席上,朱元思和跟班正襟危坐。
辯方席上,張偉和鐵如云面容嚴肅,一旁的關玉鴻也是繃緊了身體,顯得有些緊張。
聽證席上,比之預審多出了不少人,甚至龍都地檢總部也來了好幾位檢察官,就連秦陽秦高檢也坐在了其中。
張偉看到對方后,二人隔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聽證席中間,同樣還有陳笑律師和龍騰國際的新人律師們,不過龍翔建設的尤大雷卻并不在其中。
張偉本以為,對方會到場旁聽這案子,但沒想到對方居然不打算出場。
不過沒關系,他可以略施手段,讓朱元思或者己方傳喚對方,讓對方不得不出庭。
當然,這都是后續操作了,現在他得注重眼前的事情。
“那么在開庭之前,本庭要先說明一下,這一次的案件是12年前的刑事案的重審,所以諸多證據記錄都是12年前的,相關目擊證人等,有些因為相隔12年而無法到場也請大家理解一下,那么現在,控方可以開始開庭陳述了。”
在包法官的提醒下,朱元思率先起身。
他朝跟班使了個眼色,后者立馬打開筆記本,開始操作。
“12年前,本案被告關玉鴻被指控謀殺罪名,受到襲擊的目標有兩人,本案的死者孫某,以及他尚在襁褓之中,年歲甚至不足6個月的兒子!”
配合著朱元思的開庭陳述,投影屏幕上出現了12年前的照片。
一個躺倒在地,瞳孔渙散,失去生命的男人,以及他懷中還在襁褓之中,同樣已經死亡的嬰兒。
當然,畫面打了很多馬賽克,可現場的慘狀,依舊滲人!
看到這一組照片,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到底是什么天殺的人,居然對嬰兒都下得去手?
“嗚嗚嗚,我的兒子……”
聽證席前排,有一個女人哭了,正是孫某的前妻。
不過這一次,她的身邊多出了一個男人,正在安慰著對方。
“又來?”
看到朱元思的套路,張偉無語了。
所幸,他把孫某前妻的現任丈夫給喊了過來,陪審團看到這位失去兒子的媽媽哭泣,倒也沒有引起太大的心理波動。
他們同情死去的孩子,但卻不同情這個已經改嫁了的女人。
“我們有理由相信,是被告關玉鴻殺害了死者孫某,同時也在襲擊孫某的過程中,造成了孫某兒子死亡的直接事實!”
投影屏幕上,畫面再次切換,這一次出現的是兇器黑傘的照片。
“這就是當時的兇器,一把經過特定改造的黑色雨傘,內部都是精密的機關,只要按住傘柄上的按鈕,打開雨傘的瞬間,傘尖就會刺出一根鋒利的鋼針。”
朱元思說著,看向張偉和關玉鴻:“這一把雨傘,是在襲擊地點附近找到的,我們經過DNA比對,發現雨傘上留有死者孫某和其兒子的血跡,證明此物就是兇器!”
“同樣的,我們在雨傘內部的精密零件表面,同樣找到了被告關玉鴻的指紋,說明改造這把雨傘的人,就是被告關玉鴻本人!”
朱元思說到此,深吸了一口氣,隨后語氣凝重道:“不僅如此,我們還實地走訪調查過案發地點附近的商戶,從他們口中得知,死者孫某和被告關玉鴻在案發當天,曾經因為一些瑣事而發生口角!”
“甚至于,他們聽到二人互相威脅對方,其威脅的言語中,包括這樣一句話:‘我要插了你!’”
“所以,我們有絕對理由懷疑,殺害死者孫某的人,就是被告關玉鴻!”
朱元思說到此,向陪審團看去。
“無論是動機,還是兇器,亦或者是目擊證詞,全都指向一個人,他也是法庭上唯一的嫌疑人,我相信哪怕是經過12年,大家應該都清楚,這案子只有一個兇手,那個人就坐在被告席上!”
順著朱元思的話,陪審團所有人都看向了辯方席,看向了關玉鴻。
這讓后者面露一絲不快,他不喜歡朱元思的話。
“關先生,淡定一點,這是控方的常規操作,開庭陳述階段,都算是他們的主場!”
張偉趕忙提醒一句,同時眼神示意鐵如云盯著一點,可別讓關玉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
“張律師你放心,我明白的!”
關玉鴻則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后臉色變得坦然起來。
在監獄的12年,他已經變了,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沖動的男人了,他不會因為幾句話就和對方發生口角,更不會失去理智。
等了12年,他不會因為這幾分鐘的言語攻擊,就讓這一切努力都煙消云散。
張偉看到關玉鴻的反應,倒是沒有出乎意料。
12年的冤屈,鍛煉了這個男人,讓對方變得沉穩了。
這一點,非常好。
面對著陪審團懷疑的目光,關玉鴻同樣沒有表現出異常,除開一開始心情略有些不爽外,全程淡定自若。
這一幕,也讓陪審團不少人意外了,難道這家伙怎么就這么淡定呢?
“哦,我的開庭陳述沒效果?”
看到關玉鴻的表現,朱元思也有些詫異。
很少有被告,能夠在這樣的指控之下保持淡定的,可對方居然做到了。
當然了,這也和本次聆訊是案件重審,而不是初次庭審有關。
一個剛犯罪的犯人,和一個受盡冤屈且經過12年沉淀的男人,心性差距自然是巨大。
“雖然你的心境不錯,但我想說這一點沒用,因為陪審團會站在我這一邊!”
朱元思的目光掃過陪審團。
她剛才證明了關玉鴻的殺人動機,他和孫某發生過口角爭執,雙方甚至鬧到了非常不愉快的境地。
還有目擊證人,看到了二人爭執的一幕,并且雙方口出威脅,說出了要殺掉對方的威脅之詞。
同樣的,對于本案最有利的證據,那就是兇器黑傘內部的指紋。
只有兇手才可以在黑傘上留下指紋,而黑傘上除開關玉鴻的指紋之外,并沒有其他人的指紋殘留。
這說明,只有關玉鴻有可能是兇手!
這些證據,足以讓陪審團認定,兇手就是被告本尊,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來吧,張偉,讓我看看你要如何翻盤!”
朱元思這么想著,看向審判席,“包法官,控方請求傳喚第一位證人,死者孫某的前妻上庭作證!”
聽到這個證人上庭,張偉一臉無語。
這控方這么都喜歡一個套路?
無論是在東方都,還是在龍都,你們最喜歡的套路,都是拉家屬上來賣慘對吧?
不過這一招確實是百試百靈,尤其是家屬過得越慘,越能夠激發陪審團的同情心。
陪審團,還真就吃這一套。
所以,在朱元思的傳喚下,孫某前妻坐上了證人席。
“竇女士,你好。”
“你好,公訴人!”
“我想請問,本案的死者孫某,在12年前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
前妻本想脫口而出,說孫某是個好人,我很想念他。
但考慮到現任丈夫也在法庭上,自己也得考慮一下對方的感受。
“他曾經對我很好,可他卻永遠離開了我和我的孩子,他……”
前妻說著,面帶悲痛,忍不住都要哭了。
“噗……”
張偉看到這一幕,嘴巴一塌,差點都要忍不住噴了。
就這,就這?
你這女人的演技也太差了吧?
1秒:m.biquda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