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幾乎湊到自己耳邊、口中仍在喋喋不休的浮腫人頭,江陽緊繃的面部表情慢慢舒緩。
思及初逢老和尚時,老和尚對他施展的幻術,江陽若有所思。
這只鬼怪,如果真有能夠隔空攝人的本事,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利用自己潛意識里所畏懼的東西,來嚇自己?
如果自己所料不錯的話,眼前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幻境!
“夠了嗎?”
江陽平靜的聲音,讓人頭不由微微一怔。
它下意識問道:“什么夠不夠……”
“你所施展的這些鬼蜮伎倆,對我無用!”
人頭一驚,當場反駁道:“不可能!”
聞言,江陽不禁搖了搖頭。
“夏蟲不可語冰!”
話畢,他徹底放棄了掙扎,任憑那些細軟的發絲纏繞住四肢,雙目直愣愣的看著身旁的人頭,一言不發。
眼見自己的手段被江陽識破,再想想那些在外面看好戲的家伙,人頭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看著江陽那平靜的神色,它就氣不打一處來。
若非自己受制于百年前那道人所立下的規則,以至于根本無法對一個陽氣充沛的活人下手,自己又怎會施展這種手段?
平日里,自己的手段被識破也就罷了,可此刻,外面可是有上萬雙眼睛,在盯著這里呢!
這回,丟人丟大發了!
“小子,我記住你了!下次見面時……你就沒這么好運了!”
“隨時恭候大駕!”
人頭聞言,不由惡狠狠的瞪了江陽一眼,而江陽亦是不甘示弱的反瞪了回去。
與此同時,外界的氣泡破裂,江陽也重歸當壚。
等江陽睜開雙目,卻發現,彌漫在空中的霧氣已然消散,而那只按在自己額頭上的鬼手,也不見了蹤跡。
在漩渦消散的剎那,江陽隱約在其中看到了一雙猩紅的眸子!
“呼,終于結束了!”
自己不過是想探一探當壚酒家的底,誰料,居然在歸途中憑空生出了如此多的波折。
不過好在都過去了!
眼下,待自己回福來酒樓,找店家詢問驗證一番,想必當壚傳說這個主線任務的完成度,就足以拉到百分之五十了!
經歷這次事件,再結合來到紀妖世界后,自己的種種反常行為,江陽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自己高一時所覺醒的武道天賦——靜心,居然在這里完全沒有生效!以至于自己剛剛差點著了道。
奇怪的遠不止于此。
自己平日里雖然對女性有著一定的幻想,但還處于正常年輕人的范疇內,在來到這里后,自己的欲望竟是莫名增長了數倍!
為什么會這樣呢?
思來想去,江陽最終也沒能找到答案……或許,只有這次任務結束后,這一切的謎底才會揭曉!
眼下,還是辦正事要緊!
等等,前面怎會有那么多人在朝這兒跑?
當壚小鎮上,夜間幾乎不會有人出沒,何況還是雨夜!
莫非……是鬼?
想到這里,江陽的神經瞬間繃緊。
自己雖然破開了鬼打墻,可離福來酒樓還有一段距離,若是前方來的是鬼,那他就得提前規劃好跑路的方針了。
卻說拜仁幾人,在察覺到女鬼的身份后,幾人當即亡命奔逃。
跑著跑著,最前方的許戈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家燈火通明的酒樓!
而酒樓前方,還有一個人影正朝自己快步行來。
有著拜仁這個前車之鑒,謹慎的許戈當即再次動用了靈瞳。
“是他!他居然沒死!?”
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后,許戈心中難免有些驚疑不定。
一個連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如何能夠逃過那只女鬼的追殺?
這座當壚小鎮上的陰氣如此之重,怕不是有能夠窺心的鬼怪,化作江陽的樣子,試圖麻痹自己!
想到這里,許戈一咬牙,從腰間抽出自己的佩劍。
在火屬性武技的加持下,長劍之上頓有橘色火焰燃起!
“去死!”
運用靈瞳校準了一番后,許戈當即擲出長劍,目標直指江陽!
在看清來人是許戈他們后,江陽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還以為那天都死榆樹林了……武者果然不凡!”
內心贊嘆了一番武者的強大,江陽剛欲出聲打招呼,誰料,奔跑中的許戈二話不說,便對自己痛下殺手。
情急之下,江陽就勢一個翻滾,堪堪避開了這柄迎面而來、通體有火焰繚繞的長劍。
好巧不巧,當壚酒家中,聽到外面動靜的老嫗走了出來,而這柄與江陽錯身而過的長劍,竟是直挺挺的插進了老嫗的胸膛!
“嗯?居然躲開了!”
勢在必得的一擊被避開,許戈心中咯噔一聲,只道大事不妙!
原以為那只化作江陽模樣,試圖以假亂真的鬼怪,是個能夠隨意拿捏的小角色,誰想完全不是自己所猜測的那般!
看那迅捷的動作,完全不像那種以惑人為主要能力的鬼怪!
眼下,身后還吊著一只可怖的女鬼,如果自己被身前這只鬼怪攔住,多半今日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看來,得換條路了!
打定主意后,許戈沒有猶豫,當即向左側的小巷子中鉆去,甚至連自己的佩劍都顧不上撿了。
小命要緊!
被驚出一身冷汗的江陽勃然大怒,對著許戈便是咆哮道:“你有病是吧?”
可惜,隔著這么遠的距離,許戈根本聽清江陽所說的話,不然他就不會急匆匆的擇路而逃了。
眼見著許戈突然將自己佩劍向前擲出,隨后便朝小巷子跑去,跟在他身后的啊楠,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而另外四名試煉者,就沒這么好運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這四個倒霉鬼,便接連死在了女鬼手下。
將拜仁渾身的精氣吞噬一空后,女鬼的傷勢已然痊愈。
而被長劍洞穿的老嫗,在感受到自身生命正在流逝后,她顫顫巍巍的從懷里摸出一把木簪。
卻聽她口中喃喃道:“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天……”
“爻兒,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不知何時,渾濁的淚水已然打濕了老嫗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