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高深挺喜歡熱鬧的,總是追著社區里那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的婚禮跑,討要各種喜糖,甚至會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要紅包。
那個時候的蘇晴已經像個小大人了,并不喜歡這樣。
后來,上學、讀書、出省,這樣美好的記憶就越來越少了。
雖然每次哪家有人結婚,社區里也都是熱熱鬧鬧的,畢竟都是幾十年鄰居了,可很多事情都已經不像以前了,那種熟絡的關系漸漸生疏了。
但這次高深結婚,社區里又難得地熱鬧了起來。
結婚前兩天,他們就挨家挨戶地叫人。
從結婚前一天開始,社區里的人家里都別開伙了,直接到社區居委會門口的球場那邊去吃飯,一日三餐,晚上還有夜宵。
其實,這些年來,社區里的人都變了不少,大家也都各自忙碌奔波,像這樣能夠聚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高深的父母在社區里人緣極高,準岳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簡直就有社交牛逼癥,誰誰誰都是哥們,誰誰誰都是死黨,早早就把氣氛給活躍起來了。
結婚前一天晚上,蘇晴回家住,高深就在自己家,結果一群叔叔伯伯喝了酒,非得讓高深提前去把蘇晴給接過來,說是要提前鬧洞房。
當然,所謂的鬧洞房,真沒網絡上說的那么恐怖,大家都是帶著活躍氣氛的心態來的。
按照習俗,足足要鬧上七天呢。
最后還是被高深的父親和準岳父給擺平了。
等到結婚當天,正好是周末,才六點出頭,社區里一大堆小朋友就鬧哄哄地沖上門了。
原來不知道是誰提前泄露了消息說,只要幫著高深去迎親,每人一份樂高。
這可就讓社區里的小朋友、大朋友們高興壞了。
但高深就倒霉了。
他昨晚被叔叔伯伯們拉著聊到了半夜三點多,結果一大早,這群人都還在呼呼大睡,他就得起了,簡直太絕望了。
不僅小朋友們來催促,父母也都跟著催。
從高深家到蘇晴家,其實也沒幾步路,走過去就行了。
不,習俗不是這樣的。
按照規矩,他們得從社區出去,繞一圈,再從社區正大門進,接了人,再出去,繞一圈,再從正大門進來。
得,行吧,誰讓咱結婚呢?
好不容易到了新娘子的家里,想進門,不行,得先過五關斬六將。
吃芥末、做俯臥撐什么的,那都算是輕的,更慘的 不說了,說多了害了別人。
反正那叫一個慘。
幸好高深有先見之明,帶了一幫小朋友,這群小鬼頭一個個橫沖直撞的,攔都攔不住,沒多久就把打扮妥帖的新娘子給搶出來了。
敬完茶,趕緊跑。
回家路上,蘇晴才悄悄告訴高深,她更慘,五點多就起了。
為啥這么早?
要穿著打扮,還要化妝,出門前還有一大堆規矩。
“我到現在都還沒吃飯。”蘇晴一臉愁苦,顯然是餓的。
高深這下心里平衡多了。
果然,有個人跟自己分享不幸,其實也是一種幸運。
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又是一大堆規矩,還有人來鬧。
例如新娘的面巾一進院子就被人給搶了,這可不行,得談條件要回來。
什么煙啊、酒啊之類的都不要?
行吧,那老哥,你開個條件唄。
什么?要勞資當眾唱歌?
臥槽,你小子怕是忘記了,小學老抄我作業,幾次考及格,還都是偷看我試卷,現在來折騰我?造反了你!
最后,好不容易把自家老婆送進新房了,高深偷偷去摸了一些吃的,塞到了蘇晴的手里,讓她關上門慢慢吃。
按習俗,她還真就是不能吃東西,可高深哪管這個?
自家老婆這身材剛剛好,不用減肥了。
出門后又是一通折騰。
省里來了位大領導,說是以前在首都時,跟蘇晴打過交道,市里的領導們也都陪著。
這次捐款數目不小,社會意義很大,尤其是這些年,都在大力提倡,高深正好適合拿來做宣傳的樣板,開一個好頭,給以后的社區居民們,甚至是廣大市民們當一個模范。
高深就像是個工具人,這邊喊過來,那邊呼過去的。
剛開始的時候還行,但后來漸漸的,他的腦子就開始空白了。
沒辦法,現場太熱鬧,人太多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拉著認了多少親戚,見了多少故舊。
每個人見了他,基本都是一通夸,他就得陪著笑容,客客氣氣的。
最后是真的困了。
正常來說,老家這邊的酒席通常都是中午一頓,晚上一頓。
但現在不是流行簡辦嗎?
高深他們就取消了中午這頓,改成了三菜一湯,晚上才吃酒席。
說起來也是不容易。
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習俗,想要改,哪有這么容易?
誰都不想開這個頭,免得被人在后面說閑話,因此簡辦喊了很多年,但始終沒減下來。
多少人都深受其苦,但到了自己,硬著頭皮,甚至借錢都得大操大辦。
這次高深簡辦,雖說酒席也辦了不少,但從兩頓改成了一頓,已經減輕了許多的負擔。
而且他就請社區里的居民和親朋故舊,所以才需要這么多。
這要是換了其他家,估計二三十桌就完事了,大大減輕了負擔。
婚禮都減了,那其他自然也跟著減,這也是習俗。
也因為這樣,大家伙表面上都沒說什么,甚至還有的會說些可惜簡辦之類的話,但每個人心里都透亮著,這也是一樁造福鄉里的大好事情。
畢竟以后人們簡辦,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人家高深結婚都簡辦了,我們當然也跟啦。
至于高深,誰會說他摳呢?
所以,這場婚禮大家伙也都十分盡心,也都是衷心為高深和蘇晴高興,辦得是熱熱鬧鬧,整個陽光里內內外外都是喜氣洋洋。
好不容易吃完了酒席,送完了客人,回到家里,整個人都躺在床上,還沒來得及抱上自己老婆呢,差事又來了。
按照規矩,明天得回門,蘇家一大早就會過來把蘇晴接走了。
想要接回來?
高深又得是一通折騰。
其實這又省了一頓酒席。
原本按照老家的習俗,回門還有一個回門宴,但現在就跟婚禮一起辦了。
男方女方的親朋故舊都一起請了,也就沒有回門宴了。
但該走的禮節,一樣都不能少。
這又得忙碌一整天。
后天大后天,雙方父母都約好了要一起外出上香還愿,說是要去很多個地方,又得忙兩天。
高深只是聽著,都覺得仇大苦深。
這婚結得比執教一場比賽都累。
“當初,我都跟你說別辦了,是你說要照著老家的規矩辦,現在又抱怨”
蘇晴沒好氣地笑著說,雙手不輕不重地為高深揉捏著肩膀和雙手的肌肉。
高深樂呵呵地笑著,“我這不是要衣錦還鄉嗎?”
蘇晴白了他一眼,可不信他這套說辭。
其實,她心里頭知道,高深是不想委屈了她。
按照老家這邊的習俗,就算領了證,沒辦這場婚禮,她都不算是正正經經地嫁給高深。
雖說以后他們可能很少會再回來,甚至可能跟社區里的這些親朋故舊們很難再接觸,但難保他們所有人都會記得,甚至是一直記得,蘇家的那個姑娘連婚都沒結,就跟了高家的小子。
這肯定不是什么好聽的傳聞,不是嗎?
還有,就算他們年輕的能看得開,可老一輩能看得開嗎?
蘇晴的父母就不會心里有疙瘩?
“行啦,我這不是隨口說兩句嗎?”高深笑著握住了蘇晴的手,用力一拉,她整個人就躺了下來,兩人變成了四目相對。
“我跟你說,我老媽可是發話了,讓你得加把勁,趕緊為我們老高家生兒育女。”
盡管已經是老夫老妻,但蘇晴還是略感嬌羞,嗔道:“這種事情又不是我們女人的責任,不都是靠你們男人嗎?是你要努努力加把勁才對吧?”
“對對對,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誓做那頭耕壞田的牛!”
蘇晴見他越說越離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整個人都羞澀地鉆進了他的懷里。
高深跟曼城請了兩周的假。
等他前前后后,忙完了婚禮上的大事小事后,也差不多到了該回去的日子。
臨走前,他又帶著蘇晴,挨家挨戶地上門拜訪社區的鄰居和親朋故舊,把禮數給做足了。
在他離開之前,高建國和蘇志軍已經談妥,從開發區管委會手里買下了高深點名要的那塊兩百畝的地皮,接下來就是辦理手續等一系列手續事宜。
但這需要一些時間,動工的話,估計最快也得明年才行。
所幸的是,公司這邊也不著急。
雙方父母送他們去機場時,自然又是一通嘮叨,不外乎就是要抓緊時間生孩子之類的。
反正都是老一套的說辭了。
高深則是讓他們別太累著了,有時間就到英國去住,畢竟他們倆現在的事業都在歐洲。
來到首都,蘇晴在這里分別宴請一些同學和以前的領導、同事。
之前利茲聯在國內的招商,不少人都幫了忙,這份情誼必須得維護。
兩人還一起出席了利茲聯在首都的辦事處啟用儀式。
這也體現出了利茲聯的辦事效率,說要在國內成立一個辦事處,很快就有了動作,現在更是已經落實下來,效率真的是夠快的。
借著辦事處的啟用,利茲聯在國內簽了兩份贊助合同,都是家電品牌,但屬于不同領域,倒也不沖突,贊助費都不貴,但合作談了兩個多月,到最近才談下來。
這也算是為利茲聯在國內和亞洲地區的推廣,開了一個好頭。
就在高深忙完國內的事情,和蘇晴要返回歐洲的時候,國家隊比賽也接近尾聲。
但就在這時候,突然爆出了一樁新聞,引起了歐洲足壇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