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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請君入甕

  “......我是臨時指揮路平安,我們的戰士剛剛取得了一場巨大的勝利......”

  “.....擊墜空騎士147,奧斯人應該已經失去了他們大部分的偵察空騎,各位依舊自由為戰的戰士們,你們的安全性會提升很多........”

  “.......我們成功擊毀了他們的大量車輛,尤其威脅最大的載炮車輛,已經確定擊毀的超過六十臺,他們外圍的基地應該沒有多少了,不用擔心他們出動重火力追獵你們了......”

  “......我并不指望你們能夠支援,但你們難道就沒有怨氣嗎?難道就不想報仇嗎?那些奧斯人的外圍基地,現在應該都處于缺乏安全保障的情況下......”

  “......當然,這是為了我們,破壞他們的后勤和后援能夠有效的幫助我們的戰線,但是,這也是為了你們,誰都知道,我們完蛋了的話,下一個被狩獵的就是你們了......”

  “.....幫幫自己吧.......”

  路平安放下話筒,喝了口水。

  他依舊只是默默的坐在這里,但這個時候,誰都無法無視了他。

  戰斗至今,他就這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完全不和其他人商量.......無線電網在他手上,也沒有必要商量。

  但他每一次行動,都彷若早有預期早有計算,都在實實在在的改變著戰局。

  “......報告,我們受到了回電,有人說他們會襲擊奧斯人的營地的,但需要我們提供坐標和情報......”

  “回應他們,直接用公頻,把我們知道的所有奧斯人基地都說出來,讓奧斯人自己去警惕去.......”

  路平安從來不覺得無線電網絡有所謂的安全性可言,對于私頻、加密頻道的安全性,他都不報太多期望。

  甚至,某種意義上,這就是給奧斯人聽的,只要他們愿意把前線的戰力抽調回去守基地,自己這邊的壓力就會減少。

  他們不動?那也無所謂,但后方的那些基地的后勤人員,會怎么想?考慮到支援路途上可能遭襲的現實,他們支援和送來后勤的積極性,是否會遭到打擊?

  這就是明明白白的陽謀,也是路平安一開始計算之中的東西。

  他知道還有東國人畏懼、恐懼戰爭.......他們不可能過來的,甚至其中的大部分會主動離開任何一場戰斗。

  但現在,他們僅僅只是存在,就能夠分散奧斯人的注意力和兵力,這就已經足夠了。

  “......路平安,會有很多人真的襲擊奧斯人的基地嗎?”

  王熙兒有些猶豫,她其實有點不看好那些“畏戰”的懦夫。

  在她們的文化體系之中,連自己的生存都不敢爭奪的人,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會的,我相信他們(的求生欲)......誰都不傻,我們輸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在危險性不大的前提下,他們多少會做點什么的。”

  那些離開/不愿意過來的人,為了避免奧斯人的注意,應該已經分散成了小股勢力.....但這樣,反而讓奧斯人更不好防備。

  當獵物和獵人的位置顛倒.....不,僅僅只是發現了這種“角色互換”的可能性,獵人反而很容易疑神疑鬼,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不管他們是主動搜索基地周遭的東國人,還是減少過來支援的力度,主戰場這邊的東國人都賺到了。

  “......加密頻道聯絡那些實力強的,勸他們幫忙襲擊奧斯人的補給車隊,再把幾個重點基地的位置給他們......”

  兩邊下注,兩邊都不會虧,路平安只有幾句話,就對奧斯人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指揮室里秩序井然,而路平安所坐的位置周遭,不知不覺也圍上了一群“大老”。

  伴隨著一次又一次“擅做主張”,每次都取得不錯效果的路平安,已經用行動把指揮權握到了手中。

  勝利,永遠是最能建立威信的行為。

  路平安思量著,一邊喝茶,一邊看書,彷若一點都不著急了。

  實際上,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我們現在不做點什么嗎?”

  “越做越錯,讓子彈飛一會吧。”

  路平安挺看的開的,實際上一路上他都沒有發出強行命令。

  但剛剛回來不久的錢國衷少校卻有點急了,他覺得不該浪費這么重要的作戰時間,他總覺得該做些什么。

  說著,他就想站起來,至少讓自己的人作為督戰隊,下去檢查一下吧。

  但這一刻,卻被路平安攔住了。

  “.......我們不是軍隊,我們只是一群零散的團隊、個人組成的散兵游勇,口令、命令只會引來反感,督戰隊會引起更多的敵意和警惕.......”

  路平安看的很清楚,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用指揮軍團的方式來“引導”這場戰爭的。

  是的,是引導而不是指揮,奧斯人或許有人可以做到綜合調度全部部隊,但自己這邊,絕對沒有人能夠做到。

  這一刻,路平安又想起了石龍之戰,那個無奈自己沖上去,還喊著“沒事,我扛得住”的可憐戰場指揮。

  或許,那一刻他只能祈禱,祈禱自己的拼命,讓后面的人愿意跟上。

  “.....大家是為了活下來而留在這里的,他們每一次行動都會評估自己的安全性,想要讓他們盡力,就要營造適應他們需求的環境,你要他們離開安全區域主動進攻奧斯人?或許能夠勉強做到,到也要做好出現潰逃的可能性,一旦出現,那是絕對無法接受的,等于宣告我們的完敗......”

  從一開始,路平安的位置就擺的很正。

  直接指揮調度一場全面戰爭?自己既沒有這個權威,也沒有這個能力,更沒有這個環境。

  他只能引導大勢,爭取一個最適應自己這邊的環境,讓所有人自發的為自己的生存而戰。

  “.....不急的,你看,他們現在都在這個營地里,他們也逃不掉的,只要奧斯人敢上來,雙方都必然會不斷放血....咳,我們的人會展現出一個東國人應有的勇敢和善戰。”

  戰場發展到這個模樣,本來就是路平安布的局。

  這就是擺明了的請君入甕,自己這邊,還多出了一個“破釜沉舟”......在雙方已經不可能接受俘虜的當下,斷掉了所有人的退路,他們自然會成為戰斗到最后一刻的戰士。

  他無法命令所有人,但卻可以讓所有人為了自己活下來,而在他期望的條件下戰斗。

  “......巷戰?”

  “嗯,也可以說,是戰壕戰。”

  “難怪你一開始就說,不惜代價也要敲掉那些炮兵和空軍。”錢少校恍然了。

  他是知道的,這其中還有一個后續方案,如果奧斯人那邊的反應迅速的話,路平安這邊的精銳會不惜代價強行攻擊炮兵陣地,路平安自己都準備親自上場。

  “他們在的話,壕溝戰就是個笑話了......”路平安微笑著,二戰也是因為轟炸和火炮的發達,讓一戰的壕溝、鐵絲網戰術逐漸失去了威懾力。

  這個時候,路平安不僅是對錢少校說的,也是對指揮部其他人說的。

  他需要統一一下思想了......那種獨謀的智者往往只存在傳奇故事中,要想讓指揮部的策略得到更準確的執行,需要更多的理解者、支持者、執行者。

  “.....從一開始,你就不看好野戰嗎?”

  “廢話,野戰打的贏,我們就不會被逼到這個角落了。”

  “我們的人更強,單兵力量.....”

  “和奧斯人的雇傭兵相比,我們的組織性就更差,和那些安保部的職業戰士比的話,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一碰即散的那種。”

  把所有人放入這個“絕地”,也等于直接放棄了戰爭的主動權。

  錢少校思量了一下,也能夠理解了。

  他其實不是不懂,而是他在軍隊里待久了,習慣了上令下達和不畏犧牲,是真的沒想到那些散兵游勇的下限有多低。

  真的離開掩體,直接來個正面對決的話,自己這邊大概會立馬出現大量的逃兵。

  為了求生而鼓起的士氣,在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也會散的更快的.....即使他們明明知道那是慢性死亡,只有出現了第一個逃兵,想起“為何我不能逃”的他們,會迅速完成大潰逃。

  這并不是東國人的探索者不夠強不夠勇敢,而是他們本來就是過來發財找工作的民間人士,逼著其參與戰爭已經是強人所難了。

  那么,要讓其盡可能的發揮戰力,只有營造一個他們沒有后路,只有拼命才能活下來的環境了。

  錢少校看了看沙盤,那連綿而上的上山路,已經修建成了現實中的壕溝迷宮,其中點綴著一個又一個的神骨掩體。

  當敲掉了遠程火力和空軍后,想要打下這個要塞,只有正面沖破這些迷宮。

  而其中每一塊掩體下,都擠滿了職業者。

  “.....會死很多人的。”

  “呵,說的像是用其他辦法,不會死的更多一樣?只要戰線崩了,所有人都會完蛋。”

  路平安微笑著,左右環顧了一下。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和其他選擇.....我們贏,所有人活,我們輸,所有人死。”

  這一刻,所有人看路平安的眼神之中,多出些尊敬的同時,也隱藏著畏懼。

  他,從一開始就等著最殘酷的消耗戰和血肉磨盤。

  他,等著那些奧斯人無奈的沖上山頭,然后每一寸每一步的廝殺。

  他,等待著死亡和哀嚎,等著群山中的壕溝被尸體填滿......

  在所有的選項中,路平安選擇了最被動的“什么都不做”、”等著奧斯人攻上來“,卻是最殘酷而有效的選擇。

  “你們才知道嗎?呵,從不選擇正面野戰那一刻起,這就是必然的。難道你們還指望那些家伙主動走出戰壕?”有人,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卻什么都不打算說。

  “還真是黑武士,有夠狠的......”有人,滴咕了一句,然后開始整理情報。

  “.....但這,卻是勝率最高,幸存者最多的戰法。”有人,卻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去調度后勤去了。

  “這不是很好嗎?看奧斯人夠狠,還是我們夠狠!狹路相逢勇者勝!”有人,卻在哈哈大笑,然后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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