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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龍淵中的皇帝們

  長江流域,黑白相間的胖子獨釣江中。

  這段時間一連釣上來好幾個海鮮。

  不過都是些過來看路的棋子,大家伙還在后面。所以大執夷還在這里,沒有離開,他知道長江對于整個地陸的意義,長江源頭,直達那片雪域高原,然后便是昆侖。

  他現在做的事等同于扼住交通要道。

  所幸,找到他的人很特殊,非常特殊,有一個能夠提前預知獵物會在哪里出現的幫手,垂釣者從未空軍。

  大執夷微微低頭,看著江面上的浮標,霧氣彌漫,讓這個江面如同仙境,也正是這些霧氣隔絕了那些海鮮對于他的感知,看不見獵人的獵物,上鉤實在是容易。他收回目光,將頭枕在身后的山峰上,他在等待,小魚小蝦沒了動靜,這么長時間,大魚該耐不住性子了。

  “你似乎樂在其中?”山峰上,蘇誘鳶說。

  這是這段時間中久違的休息。

  在此之前是不斷的奔波。

  未來的一角告訴她,海洋中的生靈很關鍵,她看不太清,但能捕捉到一段畫面,那是只是一眼便讓人窒息的畫面。畫面中黑色洋流咆孝,沖撞地陸,無數姿態詭異的生物或踏在浪花之上,或潛藏深淵之底窺探人間。

  她不能松懈。

  而家里的力量還不夠,她本想去太行尋找那位廣為傳頌的太行山神,卻撲了個空。

  太行中心,參天古木下,只有個女孩笑嘻嘻地招待了她。女孩為她重新指路,讓她來到秦嶺,說這里的君王可能比太行的那位更適合。再然后,便是眼前的一幕。黑白相間的大胖子靠在山巒上,雙手撐起魚竿,遠處的長線落入江水深處,靜候大魚上門。

  快來了。

  蘇誘鳶的右眼自然而然地亮起金色的色彩。

  海洋中窺視地陸的生靈們又不止是長江一條路可走,扼守如此寬闊長江流域,能夠做到這點的只有承冕生靈,他們無與倫比的強大,并且擁有自己的子民。可這位被稱作大執夷的承冕者孤身一熊,獨自垂釣,盯著眼前的河流。這并非大執夷與這位蘇家次女一直守株待兔。

  他們在這片流域不停的轉移,大執夷在大地上奔行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這為蘇誘鳶的指揮省下了許多精力。

  不需要布置大量人馬在這片地方,只需要她和大執夷兩者即可。

  他們總是能先一步到達對方的登陸點,按碎對方的腦殼。這便是承冕生靈所具備的力量,目前蘇誘鳶還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家伙能在這黑白胖子手中撐上兩個回合,大都見面便被按死,幾乎沒有抵抗的實力。

  此刻,蘇誘鳶全神貫注地盯緊江面。

  “來了!”她說。

  仿佛是在回應她的話一般,下一刻,江面涌上大量氣泡,范圍極廣,如同此時的長江底部被憑空安放了一座火山。

  “轟——!”江水乍裂,像這個江面被切成兩半。

  蔚藍的修長大魚在空中翻騰,咆孝,鱗片如刀鋒聳立,兩側的鰭呈現羽翼的狀態,展開,半透明,在陽光下折射彩虹般的絢爛顏色。

  顯然,它也注意到了江岸靠著的巨大胖子。

  “呼——”狂躁的風將霧氣全部吹散,它的腹部鱗片如浮云流轉,散發著微光,隨后,便是雷鳴般的咆孝!

  宏大壯麗的皇道領域鋪展,這竟是位海洋中的皇帝。

  蘇誘鳶瞇起眼。

  這段時間遭遇的第一位海中皇者。

  難怪在前面的小魚小蝦沒了動靜后仍然敢走同樣的路,它是不懼,自認為其力量足以撕裂一切陰謀詭計。畢竟是海中那樣處處是殺機的地方殺出來的妖皇。蘇誘鳶抬頭,望著大魚游弋高空,背負日光,隨著皇道領域的降臨,這片區域開始出現泡沫狀的幻影。

  那漆黑渾圓的眼童盯著他們,透出的情緒滿是暴虐。

  大執夷收桿,將翠竹扛在了肩膀上。

  “是你們殘殺了我的子民。”那妖皇低吼,鱗片摩擦作響,這是威懾。它雖然不懼,可對方顯然也是頭妖皇,它不愿在這個節骨眼下起沖突。

  那扛著竹子的大家伙像沒聽見似的,直直向它走來。

  “目中無魚,該死!”它徹底怒了,鰭翼展開,神光綻放!同時,皇道領域之下,萬般皆泡影!

  “啪——”一聲脆響。

  它失重了,從高空墜落,軀干間傳來撕裂般的痛感,驚人的壓力倒塌在它的骨骼上,它的嵴骨已經有了扭曲的前兆。

  發生了什么?它還未反應過來,余光一撇,是那桿翠竹。

  “冬!”大地震動,山巒深處的悶響陣陣擴散。

  黑白巨影閃過,龐大身軀遮住日光,投下大片陰影。巨掌落下,按住它的腦袋,筆直砸下!

  “吼——!”它掙扎,但換來的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將它的半邊腦袋抽飛,給它打醒了。

  “唔——”它的咆孝變成了嗚咽,可惜又是一巴掌,這下子連嗚咽都沒了,安安靜靜。

  坐在山巔上的蘇誘鳶望著周邊崩散的皇道領域,以及那海中妖皇的皇道領域中突兀出現的陰陽魚,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降臨皇道領域的妖皇不該如此羸弱才對,這皇道領域破碎的太輕松了,在大執夷面前像個泡泡,一戳就破。

  這一幕再次刷新了蘇誘鳶心中對那些承冕君王的評價。

  面對極宮下的生靈是一個回合是因為無論對手強弱,總是需要動手么?哪怕是同境界,也是一個回合,兩個巴掌。秦嶺中存在感并不強的大執夷都是如此,那太行中那位又是怎樣的?

  她輕輕搖頭,散去心中所有雜念,一道灰白的影子從她身后浮現,護住她從山巔一躍而下,到了那頭奄奄一息的魚類妖皇面前。

  “她問,你答,你滴明白?”大執夷抬起大魚腦袋,又指了指靠近來的蘇誘鳶。

  大魚使勁點頭,因為太用力,還沒合攏的鰓又落下幾片。

  “目的?”蘇誘鳶問。

  魚類妖皇一愣,顯然沒有跟上這人類的腦回路。

  大執夷不耐煩了,巴掌即將落下的前一刻,魚類妖皇趕忙開口。

  “我們在逃難!”它喊到,“深海中的出現了可怕的驚變,能逃則逃啊!”

  “妖皇都無能為力?”蘇誘鳶皺眉。

  魚類妖皇拖著那支離破碎的下巴繼續說道:“不瞞你們說,海中大部分生靈都在想辦法離開海洋,這段時間不過是試探,大部分仍然匯聚在近海,用不了多久,皇帝們將率領自己的子民大批登錄,雖然不在海中我們的實力會減少許多,但這樣的數量,足以讓我們在大地上開辟一片屬于我們的地盤。”

  它那兇惡的目中竟在此刻流露出一絲畏懼來。

  “守不住的,守不住的!”

  “你說什么?”上方,大執夷開口。

  “我不是指你們的山脈領土,我是指他們。”魚類妖皇嘆息,“那些龍淵中的帝王們。”

  “海中妖皇之所以被稱作皇帝,絕大部分原因出自龍淵。我們這些后來者不過是承接他們過去留下的響亮名號,海中族類見到成就極宮的妖皇皆稱作海洋皇帝……其實,他們才是真正的海洋帝王。”

  “海中出現了驚變,那是能從大地上一直堆砌至高天的尸骨,在來自宇宙深處的海洋連接上我們的海域,這些尸骨便出現了,無人可以阻擋,他們吞食活物,吞噬一切活物!我看見了那一幕……”魚類妖皇深吸一口氣,“掩蓋天穹的骸骨,血將大海染紅。”

  “尸骨是不會流血的,流血的是他們。”

  它突然激動起來,“你們這些大地上生活的好好的家伙們懂什么!如果不是龍淵中的皇帝們,大地早已被蒼白尸骨淹沒!是他們啊,他們!我們才有了逃亡的資格!”

  東海,日出。

  金色光芒鋪滿海面。

  有龐然大物從深海一躍而起,咆孝,宣告自己對這片海域的主權。

  原本窺視這片海域的生靈退去了。

  那龐然的姿態,威嚴撲面,這是尊妖皇,而且是氣息極為雄厚的強大妖皇!無論它們對這片一夜之間飛漲的海域有多么渴望,在對方的身姿下只能離去。

  束星瞇起眼,肆意吞吐這濃郁至極的靈氣。

  這種靈氣程度……

  簡直比擬龍淵之底!

  想不到啊,他離開了前線,同樣可以享用這種規格的靈氣。要是龍淵深處的老家伙知道了,恐怕會覺得自己白活白打了吧。回憶以龍淵為中心的戰場,他笑了。打生打死不過是為了能享用龍淵之底的那點靈氣,這近海也有啊,而且……束星放眼望去,這周遭的諸靈都弱小不堪。

  根本沒有能與他一戰的存在。

  守著龍淵不放有什么用?這就是場不可能勝利的戰爭,不如與他一樣離開,去另尋出路。他本就對那地方沒有留戀,唯一稱得上美好的回憶的,大概就是龍淵中的另一位同行者,那讓他都感到驚艷的女子。不過對方也是個死腦筋,可惜啊可惜,這樣的驚艷只能葬送白骨了。

  “嗯?”他皺眉。

  有人在竊取他的資產。

  “混賬!”沒有絲毫留情,他也難得探查原因,皇道領域碾壓過去,竊賊只留下一團被碾碎的骨血。

  “我抵臨此地,此地便是我之國土!”他沉聲。

  皇道領域肆意鋪展,將這片靈海圍攏,白霧彌漫上來,阻隔外界。

  他抬頭,望向東方,那里是龍淵的方向。并非他想念起那些瘋狂的家伙,純粹是希望那些家伙們多撐一段時日,等待他汲取完這片靈海的靈氣。

  束星可是深知龍淵深處那些瘋子的強大。

  他們的確瘋狂,竟然想著與那種災難抗爭,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有著極度強大,遠超常世理解的力量。他回想著那些家伙的姿態,說不定他們真的有希望阻攔下這場可怖災變。

  屆時,他汲取這片浩瀚靈海的靈氣,邁入皇道極境,再回歸龍淵。

  哪還有人能阻攔住他入主龍淵之底?

  這頭灰黑色的修長巨影在海面上悶聲低笑,畢竟光是想想,就是令他忍不住戰栗的場景啊!

  他在靈海中游動,肆意展露身軀,神識幾乎消融在這片靈海里,每一片鱗片都在張合,這舒適讓他咆孝,巨獸的吼聲綿延百余里,海上諸靈聽聞后只能顫顫巍巍地隱藏起自己的身影。

  他們認識這頭妖皇。

  來自海洋深處,這遷徙的路途中不知殺了多少生靈,只是因其惹惱自己便殘殺對方,甚至抹除和對方有關系的友人與至親。

  束星在靈海翻騰,越往深處走他越心驚。

  這種程度的靈氣僅僅是呼吸都仿佛是在洗滌自己靈魂!記得他曾經殺死的一個人類留下一句很好的話,光是自己舒坦還不夠舒坦,但若是他人在旁為自己的利益而奮斗、流血,自己再取得他人無法企及的好處。這樣的舒坦,才是真舒坦。

  束星認為,這便是真正的舒坦了。

  尤其是龍淵中那些企圖限制自己的老家伙在流血拼命的時候享受著浩瀚靈海。

  “吼——!”

  束星壓低身軀,全速向著靈海中心前進,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在這片海域的中央豎立自己的王座了。

  待到浪花破開,他卻愣住了。

  靈海的中心,早已有了主人。

  那是一頭赤色的龐然大物,盤踞在不深的海床上,于是他的頭顱與礁石般的背嵴露出海面,鱗片承接陽光,晶瑩的像一塊塊上乘血玉。

  束星見到這個東西的第一反應是逃!

  光是存在便攜來壓迫心神的威嚴,他投向視線的第一眼便如同被握住了心臟。

  在龍淵之底,他見過了大部分的龍淵皇帝,那些老家伙身上都不具備這種恐怖的壓迫感。

  這是……什么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再看了一眼。

  ……龍?!

  蛇形蜿蜒的身軀,鐵鱗下的肌肉魁梧如山嵴,兩支古木叉角延伸,宛若一頂王冠。

  可這頭龍沉眠著。

  束星沒有得到任何反擊,他的神識肆意往對方周圍探查,這頭龍就像是死去了一樣,毫無動靜。像得知了天大的秘密一樣,束星高興的幾乎要瘋了!

  這里有一頭任他宰割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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