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師弟冷漠的話語，李憫視線望向窗外天空，瞳孔微微失焦。
“可生在帝王之家，庇佑蒼生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也是我無可推卸的責任……”
頓了頓，李憫回過頭來揉揉趙舜的腦袋，語重心長的嘆道。
“況且，師弟你根本不懂失去皇帝的意義……”
“有什么大不了的？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九階而已！”
雖然知道超凡世界的皇帝與地球上的是兩碼事，但超越時代的眼光還是讓趙舜對這種代表封建集權的象征嗤之以鼻。
可聽到他這天真的話語，李憫苦澀搖頭。
“皇帝可不是普通的九階，祂是天下共主，是所有圣域共尊的主宰，你可以將祂看做是整個國家力量的集合。”
聞言，趙舜眼眸一動，似乎明白了什么，背心不禁泛起一絲涼意。
“對外，祂是保護國家的至高意志，對內，祂是庇佑蒼生的天命！”
“只要皇帝存在一天，大旻軍隊的最高靈魂就不會被壓制，縱使外戰不敵，也不會像豬狗一樣被屠戮……”
最高靈魂？！
在李憫的喃喃自語中，趙舜猛然回想起了自己某個神話專長。
武安（神話·SS級）
當祂和扶桑使團的獨角怪蛇對抗時，即便只剩下了一具空殼，光憑借自身位格就能把對面死死壓制。
如果這個武安恢復到全盛時期，并且把這股優勢釋放到正常的幾十萬大軍身上，那會是個什么景象？
就算扶桑能拉出同樣規模的強大軍隊，光是軍魂上的差距就能讓他們陷入絕望！
而這……還不是軍隊的最強buff，因為它上面還有一個至高無上的核心——皇帝！
也就是說，當國家之間開啟戰爭時，雙方的軍隊還未接觸，兩國的皇帝就已經在冥冥中展開了較量。
當皇帝間分出勝負，虛無縹緲的象征性與位格差距就會化作真實不虛的力量加持在軍隊上，讓弱小的變得強大，強大的變得弱小……
而如果一方沒有皇帝，那他的軍人只能頂著對面皇帝的壓制進行戰斗！
就算雙方擁有同樣水平的軍隊與軍魂，可此消彼長之下，想要戰勝對手基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即便做到了，也會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
恍惚間，趙舜似乎明白了，為什么說兵道是皇帝肢體的延續，也是祂意志的體現……
摩挲下巴，少年莫名想起了前世的海灣戰爭。
當年，在電子，信息，以及空軍的壓制下，號稱“世界第四軍事強國”的百萬大軍成活靶子，丑國的陸軍橫推一切，100小時就結束了戰爭。
第一打第四，感覺像踩死了一只螞蟻。
那降維打擊的場面，直接把當時的全世界看傻了。
而在現在這個世界，皇帝就相當于超凡層面的電子，信息，以及空軍壓制！
有祂和沒祂完全是兩個概念！
唯一的例外就是內戰叛亂，因為在最深的層次，雙方其實是共享的同一天命位格，互相抵消了。
看到師弟恍然大悟的表情，李憫欣慰的抿了抿嘴，旋即話鋒一轉。
“抵御外敵不過是皇帝權能的一小部分，祂真正絕大部分力量，都放到了對內的鎮壓庇護之上……”
“畢竟，自古以來，泱泱天朝上國從來都是亡于內亂，而不是被外敵摧毀。”
“皇帝如驕陽橫壓天下，禁天災，除人禍，調節陰陽，穩定乾坤……”
“失去祂，你就會看到瘟疫，兵災，火山，颶風，地震，洪水，酷暑，寒冬，蝗災……一切你所能想象到的浩劫都會在神州大地上出現！”
“而在這期間，妖魔鬼怪都會肆虐人間，通過亂世汲取力量，同時，還會制造更加殘酷的浩劫。”
“所以，自古改朝換代的間隙人間都是一片煉獄，直到新的皇帝取得天命，神州大地才會逐漸恢復平靜。”
李憫用力按住趙舜的肩膀，凝視著他的眼睛，冰藍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幽幽神光。
“而這一次的皇朝更替與以往都不同，紅塵殺劫席卷天下，列強環伺，沒有皇帝，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種族，我們的文明，都可能永遠被抹去！”
“亡國、滅種、毀廟、除文……數百年后，神州大地再無華夏，師弟，我害怕，我害怕成為歷史的罪人！”
“所以，我不能任由帝國崩塌，哪怕以身為柱，我也要撐住祂！你明白嗎？！”
感受著肩膀上的纖纖玉手愈發猙獰用力，趙舜沉默片刻，無奈長嘆一聲。
“師姐，你選了一條最艱難的路，那群蟲豸不值得你……”
“不，我守護的是這個國家，是萬萬百姓，不是那群蠹蟲！”
“師弟，你會幫我嗎？”
直勾勾的盯著趙舜的眼眸，李憫小心翼翼的問道。
“唉……我之前就說過了……”
長嘆一聲，趙舜無奈輕笑道。
“當然，我會幫你的，大師姐。”
凝重的臉龐上終于露出了欣慰笑容，李憫輕輕將趙舜擁入懷里，一邊撫摸他的后腦勺，一邊喃喃自語。
“那就快快成長吧，當你登上圣位，也許這個國家就不用經歷太多苦難……哪怕……以我為祭品……”
整張臉都陷入一片軟玉溫香之中，耳邊傳來大師姐逐漸不可聞的呢喃，趙舜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無奈苦笑。
以現在這愈演愈烈的局勢，歷史的車輪恐怕不會給我們留下太多的時間啊……
唉……跟朝堂上那群蟲豸怎么可能搞得好國家……
要不先想個辦法把他們清洗一遍？
呼吸著淡雅清冽的體香，趙舜開始認真思考大清洗的可行性。
“不可能的，既得利益集團的網絡盤根錯節，一旦你展現出了對付他們的實力與決心，他們就會瞬間團結起來反擊，到時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天下皆敵！”
還是那間奢華隱蔽的包間，COS防火女的奧克麗·亞妮輕抿玉靈酒，侃侃而談。
雖然有遠超時代的眼光，但對政治斗爭一竅不通，趙舜重新幫她斟滿酒，慎重的皺起眉頭。
“我不怕天下皆敵。”
倒不如說這正是我想要的！
腦袋不用帶東西，莽就完事了！
攔在前面的全是敵人，碾碎他們！
似乎猜到了趙舜的思緒，奧克麗·亞妮咯咯直笑。
“你當然不怕，但你的師姐呢？她會因為你的牽連而被所有政治集團敵視，能活著外嫁聯姻都算是最好的下場了。”
聞言，趙舜平靜搖搖頭。
“我師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她當然不是，雖然隱藏得很好，但自從她，不，祂幾年前登上神座，全知之眼就一直注視著祂……”
似笑非笑的抿抿嘴，奧克麗·亞妮一口燜下玉靈酒，感慨嘆息。
“但在整個帝國的威壓下，區區一個七階神話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更何況，祂自身很大一部分力量來自于皇帝……”
雖然隱隱有些猜測，但親耳聽到大師姐的真實力量，趙舜呼吸還是不免微微急促。
看了眼震驚的俊美少年，奧克麗·亞妮繼續呢喃道。
“想要破局，要么遵循規則，從內部一點點積累力量，清除竊國蠹蟲。”
“要么，就像那稟州叛軍一樣，揭竿而起，暴力反抗。”
“我知道你更喜歡后者，但你的師尊似乎為你安排的是前者的路線。”
“畢竟，你的大師姐可是帝國長公主，距離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也僅有一步之遙，如此優勢不好好利用，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咂咂嘴，回味著舌尖上的濃郁果香，奧克麗·亞妮察覺到少年眼底的一絲不甘，忍俊不禁的翹起嘴角。
“你還真是一點委屈都受不得啊？就這么想弄死他們？”
“一想到這群蟲豸作威作福，心里就不爽。”
撇撇嘴，趙舜無奈的說道。
“哈哈哈，換個思路，要是你大師姐登上皇位，你不就能名正言順的進行大清洗了？”
聞言，少年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意識到不妥。
“雖然皇帝的壽元在諸多圣人中只能算墊底，可鬼知道祂什么時候才會掛掉。”
“呵呵，丟失天命的皇帝可活不長久……”
輕啜一口玉靈酒，奧克麗·亞妮意味深長的抿起紅唇。
話音未落，仿佛觸動了某種感應，冥冥中一股威嚴蒼茫的意志橫掃而過，嚇得奧克麗·亞妮趕緊在命運層面將自己收束隱蔽。
“唉……膨脹了、膨脹了，居然敢在祂的國里誹議……差點就被發現了……”
一遍又一遍加固信息結界，威嚴蒼茫的意志尋找不到任何目標，許久之后才逐漸褪去。
“算了，還是聊聊你和那個德松彌卓的御前大比吧，好像他突破了某種秘法，實力大進，你有信心嗎？”
不敢再聊皇帝的事情，奧克麗·亞妮連忙轉移話題。
“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想起三州特使大張旗鼓的造勢挑戰，趙舜不屑嗤笑。
“別大意，小心陰溝里翻船哦。”
察覺到奧克麗·亞妮話里有話，趙舜劍眉一挑。
“你是不是又偷窺到了什么？”
“什么叫偷窺？他那么大一坨靈光，跟個太陽一樣，差點把我眼睛都閃瞎了！”
還不是你眼睛太賊！
趙舜看著氣嘟嘟的奧克麗·亞妮，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到底知道什么？”
“嘿嘿，我知道甘伽寺和少林寺在不久之前有過一次秘密交流，似乎將兩派各自的功法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補全，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
看著奧克麗·亞妮故意賣關子的狡黠模樣，趙舜試探性的補充道：“德松彌卓？”
“不！是武僧彌塵！”
“彌塵？！”
從亞妮口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趙舜腦海里莫名閃過了地涌天靈中那個高大魁梧的光頭青年。
“對，彌塵可是佛陀轉世，要不是他早早進階傳奇，這封神榜第一可未必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看到趙舜恍惚的表情，奧克麗·亞妮掐了掐他白嫩的腮幫子，桀桀怪笑道。
聽到這話，趙舜忽然想通了一些東西。
怪不得之前切磋的時候彌塵總是壓抑著什么，而那段時間里，無論他進步多么快，彌塵總能相應的提升，原來他只是在逐步釋放自己的力量……
可惡，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彌塵師兄看不起我，這個仇，我記……
等等，我可以先把德松彌卓打一頓啊！
眼睛一亮，俊美的少年猛然合上了心中的小本本，臉上揚起燦爛笑容。
刺骨寒風在帝都上空吹拂，短短數日時間，秋日的蕭瑟盡去，取而代之的是隆冬的酷寒。
身著雪龍服，腰佩白帝劍，頭戴白玉冠，一系白衣勝雪的少年宛如從水墨畫中走出的天人，帶著超凡脫俗的空靈氣質。
靜靜跟在大師姐身后，穿過超百米高，威嚴如山的朱紅城門，趙舜第一次踏入世上少有，扎根于物質世界的圣域——紫禁城！
穿透看不見的虛幻與真實界限，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壓力驟然降臨，挺拔的身形微微一縮，用了許久才重新直起胸膛。
“真不錯，居然這么快就適應了，好多人第一次踏入紫禁城都被壓得五體投地。”
回頭看了眼俊美無雙的師弟，李憫滿意笑道。
“師姐，你不提醒我，是不是想看我笑話？”
“不，我這是信任你。”
抿嘴輕笑，李憫回頭繼續前行，趙舜無奈跟在她背后。
與想象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戒備森嚴不同，整個紫禁城的守衛寥寥無幾，但每一個在高維視界下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神性。
“祂們，似乎組成了某種陣法？”
湊到李憫身后，趙舜好奇問道。
“紫禁城對應紫薇垣，居宇宙中央，乾坤日月，銀河星辰皆有其投影，各部守衛對應天上星宿，一旦發動，可調集洪荒星辰之力鎮壓一切來敵！”
沒有回頭，李憫用微不可查的聲線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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