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噪。”
輕柔的低語宛如極北之地的寒風橫掃而過，低垂眼簾的少年緩緩抬頭，露出一雙蒼茫無情的恐怖瞳孔。
仿佛聯通著深不可測的宇宙淵海，無盡的星辰流光在瞳眸中閃爍，僅僅只是對上視線，德松彌卓的靈魂就不受控制的戰栗顫抖，隱隱要被抽離肉體，吸入那永恒無垠的黑暗中。
“南么·三曼多伐折羅赧·悍！”
雙手內縛，兩食指豎合，德松彌卓以兩拇指壓無名指之甲，凝結出不動根本印——獨鈷印。
密咒配合密印，德松彌卓以大意志斬斷視線糾纏，顫抖著閉上眼睛。
直到此時，他似乎才穿透武安君的表象，窺探到了皮囊下令人恐懼的靈魂。
那是無法理解，連神明都不可直視的怪物！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祂真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的生物嗎？
而就在他心神震蕩之際，玉樹臨風的白衣少年低頭凝視雙手，修長的五指緩緩握拳。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微不可查的喃喃自語中，一抹玄妙鎏金光暈從他血肉深處綻放，在周身一尺之類凝結成堅不可摧的純金紋路，宛如衛星一般縈繞旋轉。
而看到這一幕，金鑾殿上的眾人無不駭然變色。
“他居然在用實戰磨礪功法？！”
“這可真是……不把對手當人啊……”
“要何等狂傲的自信才能干出這種事……”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中，以桑波贊奇為首的胡人使團面色恍惚，隱隱似乎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緊接著，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面色扭曲的呂卓。
上一次，他好像就是以你為磨刀石突破了瓶頸，但這一回，他居然敢在德松彌卓身上故技重施？
他怎么敢如此輕蔑？！
那可是實際戰斗力穩居封神榜前十，進入通神姿態的絕世天驕！
跟你這種中流之人可是兩個概念！
恍惚間，一股驚懼的明悟在腦海中閃過。
難道……他真的在玩？
這場關乎帝國命運的決戰，在他眼里只是一場游戲？
而在戰場上，注視著屬性面板上的變化，趙舜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金剛不壞體神通：LV.30（精通）→LV.31（小成）
體31
氣19
精22
壽元10
“金剛不壞體神通真理紋章碎片固化，獲得專長金剛之軀。”
金剛之軀（神話·S級）
被動：
凝練金剛不壞之軀，后天屬性體法則效能提升10
永久減免等同于體屬性值的一切傷害。
主動：
金剛法相護體，所受傷害減少50，減少傷害可疊加自身勁力反震敵方。
持續不斷用身體感悟敵人的力量，高維視界剖析分解，金剛不壞體神通的奧秘被一點點抽絲剝繭，印刻到趙舜的識海深處。
終于，在持續不斷的刺激下，陷入瓶頸的神話玄功完成了無比玄妙的蛻變。
“唉……可惜我還有一門功法缺乏淬煉，本想讓你多活一會兒……”
輕輕活動五指，猙獰的白虎虛影在趙舜身后若隱若現，但因為缺乏某種關鍵感悟，始終無法徹底凝聚成型。
抬起眼眸，識海中的多元自我瞬間消散，神性收束歸一，核聚變一般的幽暗神光在瞳仁深處緩緩綻放，醞釀出一抹毀滅性的暴虐黑光。
低垂眼簾的德松彌卓感受到了死亡的陰影將他籠罩，用盡全力想把自己從不可名狀的恐懼中抽離出來。
“曩莫薩縛怛他孽帝毗藥……曩莫三曼多縛日羅赧……”
微如蚊吶的誦念一點點收束靈肉，鞏固心神，戰栗顫抖的魁梧身軀緩緩平靜下來，終于積攢出足夠的勇氣直視敵人。
但當德松彌卓抬起頭顱，看到的卻是一雙妖異攝人的純黑瞳孔。
沒有一絲人性，蒼茫無情的眼睛宛如宇宙般深邃冷漠，看著它，就好像直視著令人絕望的未來。
萬物終歸寂滅……
“但，既然你一心尋死……那我就成全你。”
悠遠縹緲的囈語宛如從亞空間傳來，就在巍峨如同山岳的德松彌卓愣神之際，一襲白衣勝雪的少年朝著身側的凌空虛抓。
“白帝。”
屬性面板中央，六芒星紋中心點壓縮到極致的毀滅力量轟然綻放！
先天神軀完全釋放！
圣者姿態：神威！
貫穿因果、時空，與無盡維度，一股蒼茫無情的威壓橫掃天地，讓金鑾殿上數以百計的公卿大臣們胸口狠狠一緊，面色扭曲劇變。
下一秒，神劍出鞘，毀天滅地的威能收束凝聚，化作一條細如發絲的黑光一閃而逝。
毀滅性的黑光貫穿時空，所有人都感覺到世界失去光明，只剩下了那殘忍無情的毀滅劍芒深深印刻在他們的識海中。
“不！”
下意識要出手營救，可還沒等桑波贊奇抬手，一股不可抗拒的肅穆威能橫壓而下。
剎那間，天地凝固，時空凍結，堂堂神話級的佛陀，卻像是封入琥珀中的蟲子，連眼珠都無法轉動一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毀滅劍芒掠過愛徒的頸脖。
悄無聲息間，純白的身影出現在德松彌卓身后不遠處，腳尖輕柔觸地，不激起絲毫塵埃。
隔著十余米背對而立，趙舜輕挽劍花，歸劍入鞘，緩緩轉身看著佇立不動的龐大敵人。
無窮無盡的暗金色氤氳沖天而起，宛如海嘯般遮蔽每一寸視線。
但在神性共鳴的高維視界下，以往某些看不見的東西清晰投映在靈魂深處。
那是一枚完整的真理紋章！
命運褫奪！
毫不猶豫放棄了所有的零星屬性，白衣少年決絕的伸手一探，在玄之又玄的概念層面將其捕獲。
“摩訶路灑拏！（大忿怒）”
幾乎就在趙舜捕獲真理紋章的瞬間，一股焚燒一切的暴怒火焰隔著時空降臨，企圖將珍貴的紋章收回去。
但命運褫奪的權柄超出了祂的想象，自身一部分存在性不可抗拒的消失在無法觀測的黑暗中，徹底斷開了聯系。
“吼！！！”
無視了隔著時間長河無能狂怒的敵人，趙舜低眉頷首，靜靜體悟著醍醐灌頂般的知識洪流。
“褫奪特殊存在片段，獲得專屬神話功法。”
不立文字，只能由上師醍醐灌頂，至少需要力體氣三維觸極覺醒，先天根骨舉世無雙，同時還要精通佛門要義才有可能學會的甘伽寺嫡傳秘法——龍象般若功！
但在命運褫奪和先天神軀的配合下，強大的真理紋章徹底融入靈肉，化作了屬性面板上的一行文字。
龍象般若功：LV.1（入門）
空洞蒼茫的瞳孔緩緩凝聚，屬于人性的溫暖重新在眼底浮現，趙舜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笑意。
感謝德松彌卓老鐵送的功法！
毀滅性的黑光附著在德松彌卓咽喉，化作一圈黑線環繞頸脖，滅絕神性與虛空中源源不斷灌下的炙熱神力激蕩沖突，互相湮滅，蒸騰起令人心悸的漆黑粒子。
過了許久，眼看著渺小黑光被一點點磨滅，一個面色陰沉的胡僧老者才驟然出現在戰場上，一掌印在德松彌卓腦門。
“南無·三曼多·嚩日啰·赧·悍！”
同根同源的神力灌入體內，瞬間就把在經脈中四處游移的毀滅劍芒鎮壓下去。
很快，漫天氤氳像是倒放一樣收束回歸，但被命運褫奪剝離的缺口卻無法填補，徒留下一個巨大空洞。
等到德松彌卓體內的毀滅劍芒徹底泯滅，胡僧老者冷哼一聲，抓起他就消失在原地。
要不是愛徒憑借自身也能度過這場殺劫，他毫不懷疑，皇帝會硬生生按著他的腦袋，讓他看著徒弟一步步墮入隕滅！
臨走之時，桑波贊奇深深看了眼巍峨雄偉的宮殿，更加堅定了決心！
這就是冒犯你威嚴的下場嗎？
你嚇不到我的！
西部三州不可能再接受你無止境的盤剝！
甘伽寺也必將奪回自己的權力！
而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獨立的時空回歸現實，趙舜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廣場上，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緩緩飄落，將滿目瘡痍的戰場襯托出一種遺世獨立的凄美氣氛。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
“武安君橫空出世，當真是國之大幸！”
“咳咳，祭天演武完成，還請禮部宣讀祭文。”
從震撼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金鑾殿上一片人聲鼎沸，只不過除了長公主一系的朝臣，其他人的笑容都格外勉強，低垂的視線互相勾連，隱隱交流著詭異的神光。
“聽說了嗎？御前演武武安君大敗伏虎羅漢，差點一劍把人家腦袋都給絞下來！”
“哈哈哈，居然敢挑戰武安君？西邊那些蠻子真是不自量力！”
“那伏虎羅漢還是挺厲害的，之前巔峰時曾一度沖進天驕榜前十，只不過被武安君擊敗，道心受損，現在都快跌出前二十了。”
“唉……可惜他們不是在封神臺對戰，如此精彩的比賽居然無緣觀賞，真是遺憾……”
“呵呵，說得你好像擠得進封神臺一樣，那周圍早就被包圓了！”
聽著周圍食客的議論聲，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大口咀嚼肥嫩的牛肉，一口喝干整壺烈酒。
炙熱酒液灼燒咽喉，像是一把燒紅的刀子插入胃里，驅散一路上的疲憊與陰寒。
吃飽喝足，滿臉滄桑的壯漢重新打起精神走出酒樓，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讓他都忍不住微微一顫。
“狗日的，這天氣怎么越來越反常了！”
抬頭看著茫茫大雪，賀雨伯皺起眉頭，懷念起闌州出發時的炎炎夏日。
踩著深深的積雪，賀雨伯順著打聽到的地圖一路摸索，終于找到位于紫禁城邊上的低調府邸。
“小子，你找誰？”
朱紅大門下，一個清矍老者含著煙槍，隔著老遠就笑盈盈的問道。
“老伯，我想請問一下趙舜是住在這兒嗎？”
“舜少爺？！”
老者微微一愣，取下煙槍在鞋底敲了敲。
“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見這老頭的反應，賀雨伯就知道找對地方了。
“我是他老家的師……朋友，有些東西想要交給他。”
“你叫什么名字？”
“賀雨伯。”
“麻煩稍等。”
老者晃晃悠悠走進府邸，幾分鐘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緩緩進入賀雨伯視線。
“賀教習！你怎么到帝都來了？！”
熱情的擁抱把賀雨伯從晃神中喚醒，看著只比自己矮半個頭的俊美少年，他的目光復雜而又欣慰。
“走！進屋再說！”
看著滿臉胡渣，風塵仆仆的賀雨伯，趙舜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說就往屋子走。
“不！不了，我還有事。”
腳步落地生根，賀雨伯釘在原地，微微一笑。
“幾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教習你倒是沒有什么變化。”
輕輕拉了兩下，見賀雨伯態度堅決，趙舜只能站在門口和他說話。
“外表沒變，心態卻蒼老了很多啊。”
“怎么了？”
“這幾年闌州海盜肆虐，鴻海城都被攻破了兩次，以前熱鬧的城市現在大半化作了殘垣斷壁，人口十不存一，我……沒能護住故土啊！”
聽到這消息，趙舜沉默良久，拍拍一臉自責的賀雨伯，柔聲安慰道。
“教習，這不是你的錯。”
面對軍陣，正常的武者很難抵擋，縱使自己這種怪物，最多也就一騎當千，碰到萬人的大軍還是得繞著走。
“唉……我盡力殺敵，倒也問心無愧，只是這次花了半年上京，掛念家鄉安危。”
說到這，賀雨伯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簡，鄭重的交到趙舜手里。
“自從聽到你在帝都的消息，師尊就命我將這份功法給你送來……”
話音未落，神念探入玉簡的趙舜眉頭一挑，露出古怪的表情。
“荒神碎星勁……”
“沒錯，這可是我們一派的獨門神功，只有將摘星手修煉到一定境界才能……”
說起獨門秘法，賀雨伯雙眼放光，沒注意到趙舜哭笑不得的模樣。
“吼！”
一道虛幻虎嘯在靈魂中炸響，看著趙舜背后若隱若現的白虎虛影，賀雨伯臉上的表情緩緩凝固。
我是干嘛來著？
－－－－－－題外話－－－－－－
今天又加班到十點過，人都麻了。
關鍵明天要是有反饋還得繼續去加班，好想罵臟話……
大家晚上別等，早上起來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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