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要活的."
然而提姆大師并不知道,不是他的髪國軍禮救了他,而是一道清冽嗓音忽然在趙舜腦海中響起,阻止了他的殺戮.
瞄了眼身邊銘刻著復雜魔紋的大炮,白衣少年變爪為掌,輕輕在老頭天靈蓋上拍了拍.
"你很幸運,帝國長公主殿下決定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說完,少年緩緩抬頭望向天際,玄妙的精神層面,猙獰殘暴的天狼已經被神劍肢解,徹底融化在了黑炎中.
仿佛獲得了龐大的燃料,熊熊燃燒的黑炎膨脹了近乎一倍,吞吐不定的黑色火舌好似垂天之云,將整個戰場都籠罩在祂的恐怖壓迫下.
另外,還有龐大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奇妙能量沉淀在黑炎內部,等待著祂消化吞噬……
武安的力量又恢復了一絲絲……
滿意的點點頭,趙舜心念一動,可怕的精神異象伴隨著他的意志悄然收斂,漫天黑炎瞬間坍縮,徹底隱匿到神劍之中.
而在劍身上,一條抽象的黑色龍形紋路若隱若現,宛如活物一般微微蠕動.
整理好精神層面的收獲,白衣少年環顧四周,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燒焦的蛋白質與血腥味充斥每一寸空間,并隨著寒風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唉……人不作,就不會死,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修長的五指凌空虛握,仿佛攥住什麼東西,一點一點螺旋收縮.
[高維視界]中,伴隨著趙舜的動作,無窮無盡的氤氳粒子沖天而起,如同旋渦一般收束坍塌,在他掌心凝結成一枚渾圓剔透的唯美晶體.
[命運褫奪]!褫奪造物[神]251
[敏]233[力]301[精]247
[氣]208[體]299[根骨]5
[悟性]1[資質]1
靈肉顫動,肌肉痙攣,恢弘的偉力自虛空中灌入眉心,靈魂與血肉瘋狂生長強化,咆哮的能量讓趙舜的每一顆細胞都散發出肉眼不可見的神性光輝!
緩緩握拳,少年感受著無限暴漲的力量,嘴角無法抑至的徐徐上揚.
而在數里外的高臺上,望著那個淵渟岳峙的白衣少年,德松彌卓師徒表情凝重的面面相覷.
"師尊,你感受到了嗎"
"很像,但主體氣息卻是白虎荒神之力,拿不準."
桑波贊奇困惑的皺起眉頭,不斷回味著剛才的龍吟象鳴.
"沒道理啊,[龍象般若功]傳授條件苛刻,除了上師灌頂,根本不立文字,他哪兒來的渠道偷學"
聽著師尊的喃喃自語,德松彌卓腦海中閃過一個荒謬的猜測,眉腳不自然的抽搐了兩下.
"有沒有一種可能……上次的對戰中,他通過我表現出來的力量,解析后推演了一部份出來……"
桑波贊奇眉頭一跳,迷惑的捂住嘴,最后嗤笑一聲,失笑搖頭.
"怎么可能,如果光憑表現出的力量就能反推功法,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秘密可言了."
聽到師尊的解釋,德松彌卓也把荒謬的猜想放下,整個人長長松了口氣.
如果從對戰中就能偷學敵人的秘法,那武安君就不是令人畏懼,而是令人絕望了.
另一邊,還沒等提姆大師頭皮放松下來,趙舜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提起幾噸重的魔紋大炮,身形宛如雨燕般飄向遠方.
呼嘯的勁風吹得睜不開眼睛,等到提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處于一個溫暖華麗的半開放高臺上,周圍一群衣著鮮艷華貴的人群正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他.
松開提姆,將沉重的魔紋大炮放到地上,趙舜微笑著對李憫拱手抱拳.
"師姐,幸不辱命.""嗯."
纖纖玉手將少年凌亂的鬢發梳攏,撫平[雪龍服]上的褶皺,確定他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后,李憫這才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次聽話,沒有受傷.""…………"
聽到如此離譜的發言,在場所有人都滿頭黑線.什麼叫聽話沒受傷他是去打仗!
他經歷了一場戰爭!他一個人屠了人家1400人!不是去踏青賞花!
"放心吧,以后應該也不會受傷了."
功法進入神話層次后,涉及到玄之又玄的概念法則,更多需要在絕境下,從靈魂到肉體全方位的刺激壓迫,體會在生死之間游移的神妙蛻變.
單純的肉體傷勢刺激對趙舜的裨益已經微乎其微,自然就不會再故意去挨揍.
然而聽到師姐弟倆如此離大譜的對話,其他人的表情已經開始逐漸扭曲.
我們真的在同一個頻道嗎為什麼感覺你們倆討論的事情和我們認知的不一樣 無論[武道]還是[兵道],都是充滿了血腥與殺戮的路徑.這一路上不僅有敵人的血,也會有自己的血!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一直保持勝利就足以驚世駭俗了,你直接來個不會受傷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說你要棄武從文!
可就在眾人逐漸變成地鐵老人臉的時候,清冷如霜的長公主露出了溫柔的笑意,寵溺的拍了拍趙舜的腦袋.
"乖.""…………"
這一回,換趙舜難受了,他不自然的躲過師姐的"摸頭殺",沒好氣的癟嘴抱怨.
"你怎么跟師尊越來越像了."
然而李憫根本沒有理會他那小小的怨念,轉頭看向了一臉茫然的提姆老頭.
"這火器是你至作的嗎"
聞言,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齊刷刷的看向這個金發碧眼的壯碩老頭.
雖然序列高達六階,但本身的戰斗力極其羸弱,沐浴在眾人炙熱的視線下,提姆只感覺像是被無數餓狼環伺,忍不住瑟瑟發抖.
"回……回稟大人,這并非是我一個人的作品,而是整個神教的智慧結晶."
"什麼意思"
李憫柳眉微蹙,目光在魔紋大炮和老頭之間游移.
"呃,它的至作涉及到一整個復雜的體系,并非我一個人能夠完成,我主要的工作是負責對炮身和炮彈上的魔紋進行改進試驗."
提到自身擅長的領域,老頭終于緩緩鎮定下來,用蹩腳的大旻官話努力解釋.
聽到這一門大炮的造價,以及冗長復雜的戰前準備,苛刻的使用條件,絕大多數人都很快對其失去了興趣,將這門武器歸類于華而不實的奇技淫巧.
畢竟,你要是真那么厲害,為什麼武安君連一根毛都沒傷到"你信仰什麼教派"聽完提姆的解釋說明,李憫不置可否的問道.
"回稟長公主殿下,吾等信仰偉大圣明的機械之神!"
此時提姆已經知道了面前這個美到不真實的威嚴女人的身份,心中更是涌起了一絲期待.
她既然不殺我,那說明認可我的價值,說不定……能將她發展為[資助者]!
這可是大旻帝國的長公主!不是那些窮酸的羌州牧民!
自己之前要是有渠道認識她,何苦冒著生命危險穿越稟州戰亂區 想到這,提姆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威嚴肅穆的比劃出一個奇怪的軌跡,望著李憫的眼睛低語道.
"我這里有通往永生的唯一路徑,殿下想知道嗎""…………"
沐浴在眾人看騙子一樣的目光中,提姆心中雖然尷尬慌亂,但還是遵循著教派內部的培訓,故作鎮定的說出準備好的話術.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
沒頭沒腦的話語仿佛帶著一絲古怪的神性,觸動了冥冥中的命運因果絲線,眾人這才收斂了目光,但也僅僅是從看騙子變成了看傻子.
三佛五道研究了幾千年都沒研究明白,你們這些海外蠻夷張口就談永生,也不怕閃了腰!
"我對你們的信念理想沒有興趣,我只是想知道,這火器還能繼續改進嗎"
有些痛苦的揉了揉眉心,李憫目光看向一旁的魔紋大炮."當然可以!"
早已習慣了其他老牌教派對他們理念的嘲笑,提姆也沒指望一通話就能讓這個驕傲帝國的上層人物屈尊紆貴,眼下能夠保全性命才是他最重要的目標.
畢竟……
瞄了眼不遠處笑盈盈輕抿酒葫蘆的白衣少年,提姆有些惡寒的移開了視線.
這古老帝國的神子太可怕了!
"很好,那我暫且饒你一命,不過,作為俘虜,你需要為我工作五十年……"
話音未落,提姆焦急的抬起頭:"殿下,按照國際公約,我可以用贖金贖回自由!"
聞言,李憫也不生氣,平靜的點點頭."沒問題,一億大金圓,我馬上放你自由."
"…………"我踏馬有一億大金圓我還受這鳥氣!!!
恨不得找個東西狠狠摔在地上,但察覺到不遠處一抹似笑非笑的滲人視線,提姆萎靡的焉了下去.
"您的意志,我的殿下."
見他心如死灰的認命表情,李憫滿意的抿抿嘴,身后立刻有侍衛將他和大炮一起帶了下去.
經過這么一折騰,眾人忽然回過神來,將目光集中到躲至角落的武安君身上.
"武安君以一人之力橫掃千軍,小小年紀就能取得如此蓋世武功,日后必成國之棟梁,下官佩服,佩服啊!"
李憫身后一名老者站出來,各種吹捧夸贊.
所有心思都放到體內連綿不斷的持續蛻變中,趙舜根本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只聽到了武功兩個字,隨口應付了一句.
"大人謬贊了,舜本頑劣,根本不會什麼武功,我只是天生神力罷了."
正在拱手欽佩的老者瞬間凝固在原地,眉頭不受控的緩緩打結.
聽到的話語太過離譜,以至于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先不管你說的[武功]和我說的[武功]是不是一回事,你敢不敢看著外面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戰場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什麼天生神力天生神力能毫發無傷屠戮1400多人組成的精銳軍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恰好就在此時,西北三州的使團登上了高臺,剛好聽到了趙舜的說辭,原本還反復強調保持儀態的眾人立馬就繃不住了.
我聽到了什麼武安君說他不會武功!!!
誰踏馬天生神力能把苦修[龍象般若功]的德松彌卓按著打啊!誰踏馬天生神力滅了我們一個營啊!
眼睜睜看著自家精銳被敵人無傷屠戮,本來就很憋屈了,再聽到如此離譜的話語,使團眾人只以為這是大旻上層故意的羞辱,一個個眼睛紅得冒火.
"武安君神威無敵,老僧佩服……"
雙手合十,桑波贊奇對著趙舜微微行禮,隨后,當他直起脊椎時,整個人的氣息無限擴張,肆無忌憚的展示出了祂真實的姿態.
一尊盤坐寶象,身纏金龍,三頭六臂,頂天立地的佛陀法相映射在眾人的神魂中.
一雙恢弘蒼茫的眼球宛若日月凌空,恐怖的威壓充斥天地,目之所至,時空都隨之坍縮,虛空中憑空綻放出一朵朵潔白蓮花.
"然,天下有道,在德非武……"
肅穆威嚴的呢喃如同雷霆,整個天地都隨著祂的話語振蕩,大氣中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以帝都為中心,方圓千里都能清晰聽到這悠遠深長的話語.
遠方的紫禁城內,一直默默關注事態發展的意志坐不住了,明顯察覺到對方的攤牌行為.
表面上這是在對武安君說,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話其實是說給至高無上的[皇帝]!
"失天下者,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
"恃強怙力,窮兵黷武,猶火自焚,不悟國之將亡,不知死之將至!"
"放肆!!"
暴怒的低吼如同天崩地裂,在超越物質的維度,星宿易位,龍蛇起陸,九尊鎮壓天地的青銅巨鼎緩緩凝聚,無形的神威瞬間將佛陀法相擰成了麻花.
咔嚓咔嚓咔嚓 意志投影現實,桑波贊奇渾身骨骼爆碎,七竅噴出鎏金鮮血,身體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
但平靜蒼茫的老僧緩緩抬頭仰望天際,發出鏗鏘有力的低吼."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