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鋪灑在庭院,迎面的微風吹散初夏的炎熱,仿佛把心間的煩悶也一并帶走。
“嗚嗚嗚……師弟,你看那傻狗把我毛都薅禿了,你快去幫我打她!”
委屈兮兮的小白貓蜷縮在趙舜懷里,舔著自己明顯稀疏的毛發,傷心欲絕。
趙舜:
你自己又菜又愛玩,關我什么事?
不遠處,同樣坐著喂豬的大師姐瞟了一眼小白貓,精致的柳眉微微一蹙。
“看什么看?傻狗!信不信我咬你哦!哈”
兇狠哈人的小貓咪剛放完狠話,李憫二話不說作勢起身,嚇得她臉色驟變,一熘煙藏到趙舜身后。
“師弟救我!”
過了一會兒,素菱依貓貓祟祟的支出小腦袋,發現那邊沒有動靜,頓時又變得硬氣起來。
“師弟你別怕,只要你幫我按住她的雙手雙腳,我們一起好好教訓教訓她,今后門派里就是我們兩個說了算!”
我要是能摁住她的雙手雙腳,還要你干什么?
另外,全程都是你在怕好不好?
躲在我背后就是硬氣嗷。
無奈的撇了眼一旁目光犀利的大師姐,趙舜揉了揉貓頭,長嘆一聲。
“你當著人家的面大聲密謀,是嫌你的毛掉得還不夠少嗎?”
“沒關系,只要我們姐弟倆齊心協力,必能打爆她的狗頭!”
“你先從我背后出來再說話。”
“不行,你先去把她按住,我怕那傻狗咬我。”
看著又慫又兇的小白貓,趙舜痛苦的揉了揉眉心,懶得再理她。
目光移向手捧小香豬輕輕擼毛的冰山美人,少年不動聲色的問道。
“師姐,最近帝都有什么大事嗎?”
看了眼趙舜,冰山美人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有,武安君在魯州封地橫行霸道,屠戮忠良,污國害民,毒施人鬼,彈劾你的奏折能堆成一座山……”
說到這,李憫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俊不禁的抿了抿嘴。
“封國內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群賢緘口,君子結舌,傾楚越之竹,不足以書武安君之惡。”
“嘿嘿,也沒有那么厲害啦。”
看著憨笑作怪的小師弟,李憫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
“做事不能太激進,要循序漸進……你一上來就掀桌子,把臨波城整個上層建筑全部鏟平了,殺得人頭滾滾,真把他們惹急了……”
“這算什么,他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聽到小師弟惡意滿滿的壞笑,李憫沒好氣的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
“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一味的武力壓迫只會讓敵人團結得更緊,然后傾盡所有力量與你對抗。”
“還有這種好事?那我可要加大力度了嗷!”
見氣急的大師姐開始磨牙,趙舜連忙賠笑解釋道。
“帝國病入膏肓,階級與階級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無論我們是否采取懷柔政策,他們最終都是要走到對立面的……”
“況且,你也看到我寄來的資料了,那群蟲豸現在已經不能用無法無天來形容了,多忍受他們一秒我念頭都不通達!”
抿了抿嘴,少年繼續悠悠道。
“另外,不把舊的體系徹底摧毀,新生力量就沒有生長的土壤,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我們和他們……”
抬起頭,凝視著冰藍色的唯美眼眸,趙舜低沉的語調中透露出一絲嗜血殺意。
“只能活一個!”
沉默許久,李憫撫摸著懷里翻肚皮的小香豬,空洞失焦的眼神緩緩凝聚。
“我知道了,放手去干吧,我會幫你頂住朝堂上的壓力。”
微笑點點頭,趙舜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抬手凌空一抓。
一枚半透明的徽章在他指間凝結。
金色麥穗鑲邊,大紅底上一只躍動騰飛的五爪金龍威嚴圣潔,僅僅是看上一眼,那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就讓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虛無縹緲的概念還無法具現成實質,仿佛隨時都會崩潰消散,可就是這渺小力量卻深深震撼了李憫的心靈。
因為她從中窺探了一絲不亞于自己父親的神威。
“這是什么?”
伸手想要觸碰這枚徽章,但纖纖玉指卻直接穿透了徽章,仿佛眼前的異象只是一個幻覺。
“龍徽,現在她是你的了。”
捧著徽章,趙舜將其輕輕別在李憫心口。
似乎激活了某種玄妙的聯系,半透明的龍徽由虛轉實,一點點暈散出金屬光澤,最終徹底固化成真實不虛的威嚴圣徽。
呆呆低頭凝視胸口,李憫伸手撫摸徽章上的細密紋路,感受著渺小卻恢弘的圣潔力量,隱隱感覺到了數以千計的信念與自己建立了鏈接。
與此同時,遠在數千公里外的臨波城內,無數精挑細選的骨干人才忽然表情一愣,然后不約而同看向帝都的方向,胸口上的金龍徽章散發出肉眼不可見的微弱神光。
欣賞著絕美的冷艷臉龐露出呆滯表情,趙舜充滿惡趣味的抿嘴輕笑。
過了許久,李憫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笑盈盈的師弟,臉上浮起兩朵紅暈。
“看什么看?!”
惱羞成怒的惡犬露出兩顆鋒利的小虎牙,嚇得趙舜趕緊收斂了笑容。
惡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李憫又低下頭,愛不釋手的撫摸龍徽,精致絕美的側顏露出發自內心的純真笑容。
“咳咳,師姐,最近國內局勢有什么變化嗎?我看到帝國的天命……好像有點遭不住……”
一句話將李憫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欣喜的冰藍色眼眸微微一暗,長嘆一聲。
“三州封王的連鎖反應,蒙、瀚、泫、驥四州的部落首領都派特使入京,要求敕封王爵。”
“另外,南方數州有白蓮教作亂,逐漸形成了規模,聽說最大的一股叛軍已經超過十萬人了,要是他們連成一片……”
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李憫繼續幽幽嘆息道。
“本來帝國的賦稅就靠著南方幾個富庶的州撐著,現在不僅稅收沒了,還得調兵去鎮壓,沿海的倭寇也愈發猖獗,茫茫神州大地烽煙四起,居然沒有一處安寧!”
聽著大師姐的呢喃,趙舜腦海中浮現出帝國的疆域,頓時直呼好家伙。
烏、柱、羌三州已經半獨立,蒙、瀚、泫、驥四州再來,那帝國從東北到西南,足足一大半的領土都要分裂出去啊!
雖然這些占地廣袤的邊疆各州遠沒有中原繁華富庶,但失去它們作為緩沖,帝國最精華的部分就可能直接暴露在敵人的兵鋒下!
具體會有多慘,參考一下“鐵血大宋”就能窺見一二。
而稟州的叛軍,南方各州的白蓮教,以及肆虐整個東部沿海的倭寇更是直接動搖了帝國的統治根基。
目前除了直隸和周邊各州還比較安穩,好像整個帝國到處都在爆叛軍啊……
而且封王的口子一開,后面各州你想不封都不行了!
這完全是飲鴆止渴嘛!
摩挲下巴,趙舜饒有興致的抿抿嘴,盤算著早點回魯州開展自己的“改革”。
看這局勢,多則十幾年,少則幾年,大旻的國祚就要盡了!
留給救國隊的時間不多了!
“唉,算了,不提這些糟心事,你這次急匆匆回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搖搖頭,把腦中的煩郁拋到一邊,李憫看向自家師弟,眉頭微微舒展。
“嗯,我準備進階了,想問一下師尊有沒有什么安排?”
“啊?為什么這么著急進階?是在魯州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嗎?”
“沒有啊,除了缺人手,缺時間,其他啥都好。”
“那你為何如此倉促?”
還以為師弟少年心性,耐不住寂寞,李憫苦口婆心的勸道。
“師尊雖然總是給我們畫大餅,說什么上帝深淵,但也多虧了她給我們設定了一個極高的目標,我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和你二師姐當年都是圣印王冠級的傳奇蛻變,你的資質遠超我們,為什么不嘗試一下追求更高的境界呢?”
“你才剛進入三階大半年,還沒滿16歲,有足夠的時間細細打磨自己。”
“而且傳奇蛻變可是僅次于覺醒的脫胎換骨,跟二三階的晉升完全是兩個概念!耐心打磨一下能讓你的根基更加渾厚!”
聽著師姐絮絮叨叨的話語,趙舜張口欲言,卻始終插不上嘴。
亞妮也是這么說,看來晉升傳奇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門檻……
可為什么師尊沒跟我提起過?
該不會是又忘了吧?
一邊摳腦殼一邊聽師姐嘮叨,一直等到她說累了,白衣少年才握住她冰涼纖細的玉手,微笑道。
“師姐,我抵達深淵能級都快大半年了。”
“嗯??”
“嗯?!”
“嗯!
滿頭問號的李憫緩緩瞪大眼睛,晶瑩剔透的冰藍色眼眸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師弟。
“等等,讓我捋一捋……”
“我記得去年秋天才幫你晉升的三階,也就是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就竄到深淵了?”
“是的。”
捏了捏細膩白嫩的手指,趙舜溫柔答道。
兩個字讓李憫沉默了幾十秒,過了許久她才重新整理好情緒,表情復雜的仰望天空。
師尊,說好的我是絕世天才呢?
你騙我!
與此同時,她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趙舜能打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戰績,可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多的疑問。
自家師弟到底有什么秘密,能支撐他如此瘋狂的成長?!
一個月的時間,就算日夜苦修,最多也就能在某一項功法上小有精進。
單純的先天神軀只能給他無限的可能性,沒法幫助他在短時間內飛躍式的成長啊?
相反,由于前期學得太雜,反而可能牽扯他大量精力,造成貪多嚼不爛。
只有將時間長度拉到幾百年,先天神軀的優勢才會逐漸顯現。
更何況,我記得那段時間這家伙天天去勾欄聽曲,壓根就沒修煉過!
冰藍美眸直視趙舜的眼睛,沉吟數秒,李憫緊緊握住他的手,肅穆深沉的叮囑道。
“以后這事不要說出去,不然肯定會有人對你起貪念。”
“貪念?什么貪念?”
“靈魂,血脈,功法,甚至直接奪舍,那些壽命將盡的神祇很多都是半瘋狀態,沒人能預料她們會干出什么事情。”
雖然不怕,但感覺還是搞土改有趣,趙舜從善如流的點點頭,乖巧笑道。
“我知道了,師姐,以后別人問起來,我就說只是天生神力。”
你以為人家都是智障嗎?
李憫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媚眼如絲的嬌嗔與冰冷的童眸形成奇妙落差,讓趙舜心跳勐然停頓了一拍。
但很快從大師姐的超自然魅力中抽離出來,少年的目光瞬間恢復清明。
“所以……師尊到底有沒有安排?沒有的話我就用武安進階了。”
“有!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我這就去求父皇!”
掐了掐趙舜的腮幫子,李憫起身將小香豬放到一邊,高挑修長的倩影逐漸虛化,轉眼融化在了空氣中。
“夫人,那獨夫已經好幾天沒有露面了,應該是真的走了!”
遙遠的臨波城內,一個面容憔悴,心神不寧的貴婦聽到匯報,不由得長長松了口氣。
“之前渭璃郡那邊傳來消息說發現了他的蹤跡,看那個方向,應該是回京述職去了。”
屋內幾名心腹小聲議論,臉上都流露出濃濃喜色。
“看來長公主終于頂不住壓力,要把他召回去了!”
“太好了,估計史大人他們很快就能重見天日!”
“不可大意,據說長公主在朝堂上態度非常強硬,力保那獨夫,要是他過段時間回來繼續殘害忠良,恐怕……”
說到這,眾人心中都不免有些沉重,為首的貴婦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許棟那蠢貨真是廢物!居然被那小畜生打得落花流水,反而增添了他的威望!”
本來哪怕倭寇們沒能直接攻陷臨波城,也能搞得整個臨波郡人心惶惶。
到時候各大世家在背后推波助瀾一番,自然能將矛頭引向趙舜,動搖他的合法性。
畢竟,要不是他自毀長城,殘害勞苦功高的守軍,這些倭寇怎么可能敢深入內陸劫掠?
這就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