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紫禁城 李憫幽幽凝望虛空,一雙冰藍色的瞳孔空洞而失焦,而她的神魂卻升到了玄妙的維度,端坐于舊日王庭的神座之上,俯瞰著殿堂中鎏陰封國的山川河流縮影。
伴隨著一尊金色巨鼎在國家投影上空浮現,一團細小的迷霧緩緩散去,露出其下滿目瘡痍的大地。
仿佛身體內一塊腐肉被拔除,淡淡的刺痛與綿長的暢快交織在一起,讓李憫不由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感應到舊日王庭的異變,一尊黯淡的神座緩緩亮起,宛如驕陽凌空,釋放出威嚴神光。
「舜兒能動用冠軍侯的權柄了?」
「嗯,以五階之身列土封疆,師弟的神性簡直駭人!」
「那他豈不是快要趕上你了?」
聽到師尊戲謔的調侃,李憫目中無悲無喜,只是抬手凝望自己修長白皙的五指。
「他是我的柱國,我與他共享部分權柄,他的進步,就是我的進步……」
五指用力一握,感受到天道反饋給自己源源不斷的力量,李憫嘴角不由得翹起一絲弧度,用微不可查的聲線悠悠呢喃道。
「想追上我?還早著呢……我跟那只蠢貓可不一樣……」
而就在李憫享受天道反饋之時,遠在萬里之外的趙舜也陶醉的閉上眼睛,沉浸在綿長的充實感中。
殺伐屠戮,列土封疆,厘清不臣!
武安君、冠軍侯、鎏陰柱國三大職階同時觸動,龐大的因果愿力匯入己身,推動職階進度瘋狂上漲。
僅僅是一場戰爭,趙舜感覺自身的職階成長就超過了之前的總和。
感慨嘆息一聲,一雙邪異威嚴的紫金豎瞳緩緩看向虛空,白衣少年嘴角輕揚,露出冰冷笑意。
「看了這么久戲,該出來了……」
許久之后,虛空中依舊一片死寂,趙舜嗤笑抬手,并指如劍朝著空無一物的方向輕輕一劃。
透明的隱形屏障被斬出一條猙獰豁口,一個圣潔中帶著嫵媚的女子緩緩從豁口走出,幽怨嗔怒的瞪了趙舜一眼。
「小弟弟這么兇,小心沒有女孩子喜歡哦」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女子,高維視界下,她的周身籠罩著一層薄薄迷霧,仿佛隔著一層磨砂玻璃,始終無法看清真容。
「呵呵,姐姐這不是擔心你嘛」
羽衣霓裳仙氣飄飄,女子好似水中的游魚,嬌笑著縈繞趙舜旋轉,銀鈴般的笑聲悠遠而邪異,仿佛是亞空間傳來。
螺旋收縮的軌跡越來越緊,柔若無骨的嬌軀最后像是蛇一樣纏繞在白衣少年身上,一雙纖纖玉手捧著他的臉頰,吐氣如蘭的呼吸親昵噴在臉頰上。
「小弟弟,你怎么這么好看呢?姐姐我都嫉妒了……」
任由她在身上作怪,趙舜嗤笑凝視近在咫尺的絕美俏臉,眼中毫無波動。
「既然想要火中取栗,那為何不敢真身前來?」
迷離妖媚的俏臉微微一僵,但轉瞬間女子又露出鉤魂奪魄的幽怨嬌嗔。
「還不是因為你太兇了,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嚇得人家根本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
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但剛剛上翹的嘴角瞬間又僵住,女子不敢置信的緩緩低頭,看著那一只沒入胸腔的殘忍手掌。
血淋淋的五指好似鋼爪從體內拔出,掌心間還握著一顆蠕動痙攣的心臟。
「嗯,的確撲通撲通的在跳。」
淡定觀察了幾秒,趙舜五指輕輕一 握,瞬間捏爆掌中的血肉。
女子像是觸電般彈開,剎那間飛遁近千米。
「小弟弟好狠的心吶,姐姐的心好痛」
凄婉的哀鳴宛如杜鵑啼血,配合著西子捧心的嬌弱姿態,簡直我見猶憐。
但如果再加上胸口上一個猙獰碩大的血肉空洞,森白骨茬與蠕動內臟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氣中,原本旖旎動人的畫面頓時就變成了驚悚片。
「哪兒痛了?我看你分明是「心花怒放」嘛……」
摩挲指間細膩腥甜的濃稠血液,趙舜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察覺到少年的譏諷,女子長嘆一聲,不著痕跡掃了眼腳下的大地。
敏銳捕捉到她眼中的遺憾,趙舜若有所悟的瞇起眼睛,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一尊巴掌大的精致小鼎。
「哦,底下是魔門遺留的神國?還是說有什么你們魔門的圣物?」
神經一緊,女子避而不答的輕柔嬌笑。
「那你能不能把鼎拿開嘛,那么重的東西人家可搬不動……」
「不能。」
全程無視她散發的超自然魅力,趙舜身體微微前傾,仿佛瞬移一般跨越近千米的距離,伸手抓向她的頸脖。
看著那殘暴的白皙五指,女子眼神一凝,身體瞬間坍縮,穿越虛空閃爍到十幾里外。
「天魔幻身,天魔遁甲……你們魔門的渣渣為什么就不肯乖乖去死呢?」
一爪抓空,趙舜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遙望遠方的敵人,口鼻間噴涌出凌厲的白金吐息。
碎星(神話·SSS級)
荒神降世,真靈化形殺機盈天,碎裂星辰 威嚴霸道的虎吼振蕩靈魂,漫天星光在白衣少年周身收縮凝結,化作一層薄薄的虎型鎧甲。
下一秒,趙舜身前炸開一圈碗型音爆云,整個人像是一枚高超音速導彈筆直朝著敵人射去。
而在十幾里外,看著氣勢洶洶沖來的小怪物,女子眼神凝重,感覺十分棘手。
惑心術怎么一點效果都沒有?
就算鐵石心腸的神祇也要遲疑片刻吧?
他倒好,全程就像沒感覺……
看來軟的不行,得來硬……唔……好像也不行……
親眼看到了剛才趙舜宛若天神的殘暴力量,開了精關的七階鬼王都被他斬于劍下,自己這小身板在他面前可硬不起來!
腦海中思緒流轉,短短一瞬間女子就作出了決斷。
算了,這小怪物軟硬不吃,還是以后再找機會取回圣物吧……
長嘆一聲,女子像是認命一樣幽幽站在原地,任由白金罡氣組成的虎爪握住她整顆腦袋。
「不跑了?你要是持續施展天魔遁甲,我未必能追上。」
「一個幻身而已,武安君要是喜歡,大可隨意處置。」
見她如此死豬不怕開水燙,趙舜反而陷入了猶豫。
但沉吟片刻,他還是選擇了快刀斬亂麻。
「下次記得真身過來,順便多帶點人,我就喜歡你們這些魔門余孽。」
「你!!」
淡然譏嘲的話語讓女子微微破防,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猙獰虎爪驟然一縮,絕美的腦袋瞬間在掌中化為血肉齏粉。
無頭女尸緩緩飄落,帶著一絲凄美在半空中融化成氤氳粒子,轉眼消散在空氣中。
摧毀了敵人的幻身,趙舜抬頭遙望遠方,眼睛徐徐瞇成一條縫隙。
高維視界中,他能隱約察覺到對方的位置 ,但想要趕過去追殺似乎又力不從心。
真是干啥啥不行,保命第一名,不愧是傳承萬年的魔門!
就在這時,地上一團劇烈蠕動的神性光焰驟然坍縮,露出一個威武雄壯的人形輪廓。
無窮無盡的精氣順著血煞鏈接涌入十萬蒼蛟軍每一名將士體內,原本重傷垂死的倒霉蛋立刻穩住了傷情,更多的傷員則是震驚看著自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生長,同時傳來一陣陣難受的。
「末將湯鴻達,謝君上恩典!」
當一切神光收斂,龍精虎猛的壯漢雙腳觸地,帶著壓制不住的喜悅半跪在地,朝著天上的白衣少年遙遙跪拜。
此時,他已經猜到剛才那股無法理解的權柄到底從何而來,心中的崇敬逐漸升華成了盲目的崇拜。
這一刻,一幅詭異的畫面出現在了戰場上,一位新晉神祇居然半跪在地,衷心的向一位凡人表示崇拜。
明明是違反常理的舉動,在場所有人卻沒有一個感到違和,甚至跟著湯鴻達一起半跪在地,狂熱的向屹立虛空的白衣少年宣誓效忠。
「謝君上恩典!」
冥冥中,他們也本能察覺到了自身不可思議的成長。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天上那位白衣飄飄的俊美少年。
「都起來吧,好好打掃戰場,救治同僚。」
一眼掃過硝煙未散的慘烈戰場,趙舜感慨長嘆,輕柔飄落下降。
「戰損如何?」
落到湯鴻達面前,白衣少年開門見山的問道。
戰爭到了現在這個規模,就算有他啃硬骨頭,剩余的抵抗也足以讓蒼蛟軍損失慘重,光是那一整天的鏖戰就不可能輕松……
感應了一下血煞鏈接,湯鴻達沉穩的抱拳。
「啟稟君上,傷亡共三萬余人!」
但緊接著,他又不急不緩的解釋道。
「不過,由于其徐如林的權柄,我的風格一向是徐徐緩進,所有傷員都會撤下前線,所以傷亡數量看起來很大,但其實絕大多數都會很快恢復過來,真正的死亡人數不過千人。」
本來聽到三萬人眼皮還一跳,但接下來的話又讓趙舜把心放了下來。
湯鴻達突破精關,其徐如林的權柄直接獲得飛躍,以后他麾下的將士只要別當場死亡,缺胳膊斷腿都能慢慢長起來!
欣慰點點頭,趙舜大手一揮,取出提前準備好的一缸海神醬。
「想要快速恢復可少不得血食營養,來,給將士們補補身體!」
有了湯鴻達的加持,以后這十萬壯漢將成為貨真價實的飯桶。
環顧殺氣騰騰的彪悍大軍,趙舜似笑非笑的咧咧嘴。
希望他們加起來的飯量能超過小豬豬……
「大王,武安君攻烏冥鬼國,一日斬首三十萬,誅鬼王,夷除國號,鎮壓天地,兇威赫赫,不可力敵啊!」
一個賊眉鼠眼的老者半跪在地,痛心疾首的朝著王座上的威嚴中年人勸誡。
長著雪白絡腮胡的中年人眼中神光熠熠,不置可否的頷首沉吟。
「丞相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粗曠的大殿上,一個英姿颯爽,穿著雪白鎧甲的女將越眾而出,不滿的瞪了老者一眼。
「我父王和那孤魂野鬼豈能一概而論?」
「不說父王是享受香火供奉的正神,就是純憑國力,吾等也不怕那武安君!」
說到這,白甲女將不屑冷哼一聲。
「區區黃毛小兒,要是 敢來犯我邊疆,吾必擒之!」
看著揮舞拳頭的熱血女將,王座上的中年人無奈長嘆一聲。
「漢靈,鎏陰柱國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尊,縱使我也要以尊者之禮相待,不可口出狂言。」
「他何德何能受父王的尊禮?!」
聽到這話,白甲女將更是不干了。
「吾雖受天道恩賜,行王道,護國安民,但……畢竟沒有受皇帝親封,虛爵王位未必能比得上實封柱國公之尊……」
說到這,中年人更是無奈長嘆一聲。
「更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沒有中央之主的敕封,吾擅自畫地建國……嚴格來說,屬于Yin祀,那武安君若是討伐,也是師出有名……」
「豈有此理,那些家伙這些年干過什么?魚肉百姓,勾結倭寇,壞事做盡,只有父王庇佑蒼生,方圓千里,無論人族妖族都視您為圣王,為什么要怕那武安君?就因為他有皇帝敕封的尊號?」
看著氣急敗壞的女兒,中年人失笑搖搖頭。
「神話封號雖然尊貴,但并非依仗,人家憑借的可是一路殺出來的實力…………」
「你還小,不懂得他的可怕,等你踏入神座,就能理解為父的感受了。」
瞪大眼睛,白甲女將胸鎧劇烈起伏,呼吸急促,不敢相信一直以來視若天神的父王居然如此「軟弱」。
區區一個17歲的少年,就算外面把他吹得神乎其神,但終究只是個五階凡人!
S級圣徒又如何?
沒了軍隊支持,他難道還能以凡人之軀力壓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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