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無論怎么說,刨人祖墳確實太過分了,以鎮國公的尊貴,不應該做如此下作之事。”
“沒錯,雖然孔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說話間,眾人神色各異,心頭百感交集。
雖然這兩件事沒有太大實質意義,但……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下意識的,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投向略顯呆滯的湘州七俠,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疑惑。
說好的鎮國公宅心仁厚呢?
他把人家祖墳都刨了啊!
龍虎山圣域·玉清境清微天 仙氣縹緲,如詩如畫的群山祥云環繞,山巔之上一座金碧輝煌的古老宮殿橫壓整個世界,釋放出無法直視的威嚴神光。
大殿內,一名英俊非凡的青年恭敬抱拳,輕聲訴說著最新的震撼消息。
“那小子真是膽大包天,這回圣衍公府恐怕是與他不死不休了……”
張昭昶感慨萬千,心中又是敬佩,又是荒唐。
堂堂萬世一系的孔家,與自家齊名的至圣家族,竟然遭此一劫!
要知道,從上古時代至今,神州大地上的頂級家族就只有三個。
南張,北孔,以及坐鎮帝京的皇家!
然而,王朝輪回,皇室更迭,唯有張孔傳承萬載,雖偶有起伏,卻始終屹立不倒。
但就是如此尊貴顯赫的家族,今天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刨了祖墳,甚至還篡改了從古至今的孔廟祭祀規制,簡直就是踩在圣衍公府臉上跳舞。
如果不是之前那個匪夷所思的情報,張昭昶只會覺得某個黃毛小兒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期將至。
但結合他弒殺九階古佛的消息,這行為就成了兩股頂級勢力之間的傾軋。
想到這,張昭昶不由得唏噓搖搖頭。
這才幾年啊!
一個弱冠稚子就成長到了如此地步,甚至能與儒家這種龐然大物叫板。
雖然鎮國公這一方明顯還處于下風,但雙方明顯已經是處于同一層級的存在了。
以六階凡人之軀威懾九階……真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連皇帝都要為之恐懼的武圣之威嗎?
更可怕的是他的年齡!
沒人能夠想象當他成長到巔峰后,會有多么可怕。
然而就在張昭昶心潮澎湃之際,不遠處一個籠罩在龍虎紫云中的人形輪廓幽幽開口,冰冷蒼老的嗓音宛如悶雷從九天之外傳來。
“此子桀驁不馴,睥睨萬物,但此次所為恐怕另有深意。”
張昭昶眉頭微微一挑,心中某處微妙的異樣感飛速放大。
“老祖宗,您是說?”
“如果他真要羞辱儒家,為何不連仲尼一起鏟平?”
“難道不是因為敬畏圣人威儀?”
“以那小子的狂傲,他會敬畏誰?那可是當著皇帝的面,敢叫囂踏平虛無越衡天的主。”
“更何況他才剛剛斬了一位現役圣人……他連活的圣人都不怕,還會怕死人?”
此言一出,張昭昶心頭豁然開朗,無數線索在他腦海中串聯,勾勒出一個朦朧輪廓。
“保留孔圣,弱化儒道其余諸圣的痕跡,他是在純化儒道象征!”
聽到后輩的驚嘆,龍虎紫云中傳來了孺子可教也的贊賞。
“聰明,弱化儒道體系,提煉象征,再結合他鏟平孔氏后裔的墳墓,你覺得他想干什么?”
聞言,張昭昶寒毛倒豎,只覺得一股涼氣沿著尾椎骨直沖腦門。
“他想剝離孔家和儒道的聯系,斷其傳承!”
“準確來說,他要將儒家的釋經權從孔家手里剝奪,自此之后,孔家是否茍延殘喘,甚至仲尼本身都并不重要了……呵呵,真是一個霸道的小子……”
然而聽到這話,張昭昶本能感受到了濃濃危機。
南張北孔……他們龍虎山張家也是萬世一系啊……
似乎察覺到了后輩的不安,龍虎紫云背后的人影用冰冷聲線低語道。
“無需多慮,咱們和孔家可不一樣。”
“上清境禹余天、玄明恭華天、虛無越衡天、太清境大赤天、玉清境清微天……”
“五道中我們張家只占其一,并沒有壟斷道家傳承,更沒有與朝堂結合,竊據高位。”
“有時候弱小,未必不是一個件好事。”
“孔家……就是什么都想要,太強,太貪了……”
聽著老祖宗的幽幽呢喃,張昭昶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不過,還是要主動接觸,摸清他的態度。”
一道七彩神光從紫云背后射出,精準落到張昭昶掌中。
入手溫潤,等到神光散去,張昭昶看著手里精美華麗的玉盒,眼底流露出一絲肉疼。
“你帶這顆龍虎玄元大還丹去魯州,試探鎮國公的態度,順便路過煬州的時候去一趟虛無越衡天,聽說他們下一任掌教候選快要醒了,你代表龍虎山去見禮,嗯……你們年輕人可以多交流交流。”
眨眨眼睛,張昭昶遲疑片刻,眼神逐漸變得堅定,鄭重點頭。
轟隆隆!!
青金色的雷霆接連不斷劈下,九幽大地深處,一座古老神秘的青銅棺材汲取著地脈深處的陰氣,在雷霆的轟擊下錘煉成一絲絲玄妙神性。
龐大能量洪流凝結成實質,一根根純粹神性具現而成的紋路勾連結合,化作籠罩天地的立體法陣,為陣眼中的青銅棺材注入無窮無盡的澎湃靈液。
上接天雷,下聯地脈,銘刻古拙云紋的青銅棺材吞噬著整個虛無越衡天圣域的能量,醞釀出超越生死的詭異權柄。
“練死還生,夔師妹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幾道氣息深邃的人影屹立虛空,遙遙感受著那青金色雷霆中蘊含的狂暴力量,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
太清九霄神雷至剛至陽,九幽地脈冥氣至柔至陰,兩者結合,陰陽變化,不知道能醞釀出何等玄妙的威能。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羨慕,其中一人憤憤不平的反駁道。
“什么因禍得福?要不你去死一死?”
“就是!當時情況多危急啊,要不是掌教親自出手趕跑了那小子,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可惡!現在想起來都是氣,那小子下手可真狠!明明師妹只是準備教訓教訓他,他不僅趕盡殺絕,還口出狂言!”
義憤填膺的議論聲中,幾名茅山弟子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目中無人的暴虐咆哮。
“茅山弟子不知尊卑,藐視國法,觸犯君侯,震怒上帝,信不信本座伐山破廟,毀汝道統,滅汝苗裔,斬盡殺絕!!”
“豎子安敢!!!”
“有何不敢?汝視吾劍不利乎?!”
渾身一震,幾人心中又是窩火,又是無奈。
原本他們還想下山為師妹討回公道,讓當時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明白什么是天高地厚!
但掌教直接約束所有茅山門下弟子不準踏入魯州半步,更不準去找那小子麻煩,他們才充滿怨念的偃旗息鼓。
直到前一段時間,那小子以六階凡人之軀弒殺九階燃燈古佛的消息傳來,他們才明白掌教并不是在維護那小子,而是在保護他們!
“該死!那家伙真是個怪物!”
“六階斬九階,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啊?”
“可惡,我詛咒他被封神榜反噬。”
感覺自己此生都沒有機會幫師妹報仇了,幾人咬牙切齒的碎碎念。
忽然間,遠處的青銅棺材微微一震,泄露出一絲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幾人眼神猛然一亮,心頭的怨念悲憤頓時一掃而空。
“師妹快要蘇醒了,我去告訴師傅。”
“我去準備觀禮……”
幾人麻利的分頭行動,清凈恬淡的虛無越衡天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數日之后,當張昭昶抵達茅山之時,原本清幽的圣域就洋溢著一股節日的氣氛。
“龍虎山張昭昶前來觀禮。”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張師兄,請進。”
將價值不菲的天材地寶掛禮,張昭昶順著一名茅山弟子的指引,來到以往根本無法踏入的禁地。
作為龍虎山小天師,張昭昶身份不凡,茅山很快就派來一位對等天驕嫡傳招待他。
“張師兄,什么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人未至聲先到,一名身穿月白道袍的青年由遠及近,親熱的一把摟住張昭昶。
“齊笛,聽說你小師妹快要醒了,我特地來見禮啊。”
看到多年未見的好友,張昭昶矜持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真誠。
“區區小事,哪能驚動龍虎山。”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齊笛臉上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笑意。
“老祖宗可是親自吩咐我過來認識一下你們的掌教候選,說起來,你不也是候選之一嗎,怎么就競爭不過自己的小師妹呢?”
聽到好友的揶揄,齊笛爽朗大笑。
“我小師妹可是天縱英才,我哪兒能跟她比啊。”
“每次都聽到你們吹噓這個小師妹,今天我可要好好見識見識。”
見好友語帶不服,齊笛神秘一笑。
“沒問題,她的根基說不定比你登神時更加雄厚。”
此言一出,張昭昶頓時不樂意了。
他登神時可是吞服了一枚龍虎造化金丹,奪天地之造化,一次性推開了兩門神關進階神話。
難道你這小師妹還能一次性推開三門神關?
沒有將心中的不服表露出來,張昭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話鋒一轉。
“對了,聽說你這位師妹跟鎮國公還有一場因果?”
聞言,齊笛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煩躁的抿抿嘴。
“唉……師妹的死劫應在那小……那鎮國公手里,今后恐怕還有牽連,但那家伙……太危險,太詭異了!”
聽到好友的形容詞,張昭昶心有戚戚焉的贊同道。
“沒錯,六階斬九階,簡直匪夷所思。”
“關鍵是那家伙獨斷專橫,一言不合就殺人,師妹又是外柔內剛,寧折不彎的性格,他倆湊到一起,我怕師妹又要經歷一場死劫。”
聞言,張昭昶想起自己這一趟的任務,眼神微動。
如果有機會……可以結個善緣。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傳言中鎮國公性情暴虐,嗜殺殘忍,自己未必能有那么大面子。
想到這,張昭昶自嘲似的咧咧嘴。
別說自己,龍虎山他都未必放在眼里,畢竟,那可是連圣人都能斬殺的怪物!
壓下心中的情緒,張昭昶跟著好友來到禁地深處,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那上接青冥,下聯九幽的巍峨大陣。
“嘶……太清九霄神雷,玄冥九幽龍脈,你們茅山好大的手筆!”
哪怕是龍虎山出身的小天師,看到這奢華的配置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終于明白了好友之前那莫名其妙的自信。
看這陣仗,說不定真比自己登神時的根基渾厚啊……
淡淡的酸意在心底一閃而逝,張昭昶默念清心咒,妒忌的心魔剎那間被他煉化,神魂一片清明,修為又有了幾分精進。
沒有注意到他微妙的變化,齊笛帶他來到觀禮人群的主位,一時間,連茅山幾位高層長老都主動向他問好。
“福生無量天尊,張道友,有禮了。”
“福生無量天尊,見過諸位道友。”
“一甲子未見,不知張天師可好?”
“家祖一切安好,多謝道友關心。”
恭敬拱手作揖,一通寒暄過后,張昭昶才和齊笛站到一邊,頓時察覺到好友古怪的目光。
“可惡,身份高就是好啊,對誰都能道友相稱……”
張昭昶的輩分在五大道教中不算高,但龍虎山小天師的身份卻有些超然,就像是皇室太子,幾乎所有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聽到好友充滿怨念的抱怨,張昭昶抿嘴一笑,沒有搭理他,目光移向那愈發顫抖的青銅棺材。
從棺壁上流光溢彩的玄奧云紋中,他能感受到某種奇妙的氣息呼之欲出。
明明是尸氣,但卻不帶一絲污穢,恍若那中秋時節的明月,清冷高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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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