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數以萬億計的圣金聯徽章憑空一震,肉眼難以觀測的神性逐漸消散,變得晦暗無光,就連人見人愛的大金圓都仿佛失去了幾分魅力,不再那么令人瘋狂。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世界各地無數統治者抬起了黑光閃爍的瘋狂眼眸,怨毒看向大旻帝都的方向。
圣靈教廷的王座上,身穿白金長袍的教皇高舉權杖,恢弘圣光宛如太陽般照耀世人。
“惡魔大君從地獄中歸來,敵基督在東方降生,十字軍!東征!”
剎那間,駐扎在世界各地的圣騎士軍團回應召喚,身后展開一對對圣光具現而成的羽翼,在胸口虔誠劃出一個十字架。
“贊美吾主。”
列格魯克帝國首都,統御七海的女皇睜開眼睛,看向嘈雜不休的議會。
“召集圓桌騎士團,去東方,摧毀那個原始野蠻的國度,奪回圣杯!”
吵鬧的議會肅然一靜,詭異的黑光在所有人眼底蔓延,霎時間統一意志,整齊劃一對著至高無上的王座行禮。
“您的意志,我的女皇。”
圣羅帝國·羅馬圣域 “去吧,摧毀他們,征服他們,將始皇帝的位格帶回來,朕的皇冠上需要一顆更加璀璨的寶石!”
“遵令,陛下。”
奧林匹斯圣域 “誰能在封神榜中奪取天命,誰就能繼承神王之位。”
阿斯加德圣域 “諸神黃昏已至,英靈殿的戰士們,去東方阻止這場浩劫!”
一個又一個的圣域中傳來了古老的低語,無數沉睡的神明在這一刻蘇醒,整個天地宛如一臺無比龐大的機器,裹挾著數以萬億計的生靈,開始由慢到快的加速運轉。
一時間,從泰西到遠東,從烏拉爾菲大陸到新大陸,整個世界都回蕩著兩個字——東征!
而在大旻境內,當皇帝殯天的消息傳開,無數野心家眼底閃爍著詭異黑光,被某種無形的概念影響,咬牙切齒的盯著帝都方向。
“李憫狼心狗肺,指使趙賊弒君弒父,篡位奪權!吾當揭竿而起,重整山河!”
短短旬月時間,原本就烽煙四起的大旻帝國分崩離析,無數豪強揭竿而起,毫無顧忌的打出旗號,稱王的稱王,稱帝的稱帝。
隨著帝國實質性的分裂,象征層面本就搖搖欲墜的鎮國九鼎徹底崩潰,籠罩整個帝國的神州結界被切斷聯系,瓦解消散,綿延百萬里的江山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無數超凡勢力眼中。
被皇帝鎮壓了近千年的邪魔外道歡呼雀躍,數以千計的神話妖魔憑空出世,盡情享受著“最美好”的時代。
要不是各大玄門圣域還能勉強鎮壓一些強大的魔神,整個神州大地都會化作一片血腥獵場,卑微的凡人被成片成片屠殺吞噬,直到下一個八荒一統的皇朝建立起新的秩序。
“旻失其鼎,天下共逐之!入主中原的時候到了!”
而中原王朝外圍,更多的“英雄豪杰”急不可耐的秣馬厲兵,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與此同時,直隸帝都,人們穿著縞素的喪服,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不安。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短短旬月時間,這個世界就變天了?!
世人都知道長公主李憫是欽定儲君,為什么老皇帝一死,所有人都不承認?
難道……真像外界傳言的一樣,是她指使鎮國公弒父篡位?
就在帝都老百姓惶惶不安之際,紫禁城內卻是一片繁忙景象。
無數官員們來去匆匆,為即將到來的登基大典做準備。
“陛下,吉時已經定好,但……真要開放紫禁城么?萬一有刺客……”
精致典雅的書房內隔著一層朦朧玉簾,禮部大臣看了眼躺在女皇身邊的軟塌上,文弱慵懶的白衣輪廓,欲言又止。
看都沒看玉簾外匯報的大臣,李憫埋首文書,頭也不抬的吐出四個字。
“朕意已決。”
遲疑了片刻,禮部大臣只能無奈拱手行禮,恭敬退下。
“師姐好威風啊。”
單手撐著下巴,趙舜上下打量身邊的“霸道女總裁”,似笑非笑的調侃道。
淡淡的神性紫氣在她身邊縈繞,一身華麗至極的鎏金龍袍輻射威嚴神光,帝道神性凝結成繁復精美的純金龍鳳附著在她的秀發上,代表權力的十二串旒珠順著鬢發垂下,一雙丹鳳眼顧盼流轉間不怒自威,本就清冷尊貴的絕色佳人如今已徹底化身為高不可攀的至尊帝王。
從海量的文書中抬起頭,冰藍色的蒼茫瞳眸逐漸解凍,彎出一絲人性化的溫柔笑眼。
“朕在這辛苦工作,你在旁邊飲酒作樂,到底誰更威風?”
“沒辦法,醫生說我胃不好,只能吃軟飯。”
聳聳肩,趙舜慵懶疲憊的笑笑,但一旁的李憫聞言卻面色一黯,起身坐到軟塌旁,抓起他的一只手捧在掌心。
“師弟,我對不起你。”
看著眼前這個面色蒼白,渾身靈性全無,好似一個凡人病秧子的少年,李憫眼里忍不住的泛起一絲波光。
堂堂至尊天驕,橫壓一世的武圣,忽然從神壇跌落到泥濘中,那種落差感,光是想想,李憫就心如刀絞。
“對不起,小舜,師姐沒用……”
一滴冰涼的淚珠滴落在手背上,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讓趙舜目露憐惜,明白了這個表面堅強威嚴的女子,內心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父親隕落,帝國崩塌,內憂外患,亡國之君,千古罪人……
“要不是我優柔寡斷,要不是我婦人之仁……你就不用……”
話音未落,趙舜站起身來,不由分說將她的腦袋按進懷里。
“無需自責,正因為伱不是那種為了權力無所不用其極的冷血政治動物,我才會覺得這個國家還有救……”
看著懷里梨花帶雨的嬌弱臉龐,趙舜捏捏她的臉頰,唏噓長嘆道。
“但凡你有強烈的權力欲望,你早就被貪婪所侵蝕,你是淤泥里的一朵青蓮,撐住了這個帝國最后的良心,也為這個世界保住了反抗的火種。”
“唯不爭,莫能與之爭,你也算是歪打正著克了資本一手,已經很厲害了,那可是十階!”
聽著師弟的寬解,李憫還是無法釋懷。
“可是……師弟你……”
“師姐,我只是平時看起來比較萎,又不是真的廢了……”
冷笑一聲,趙舜傲然挺起胸膛。
“哪怕以身為柱,背負中華,我安……呸,我趙舜照樣無敵世間!”
看著師弟光芒四射的驕傲模樣,李憫眼中波光閃爍,隱隱被少年樂觀輕松的情緒感染,心頭那些壓得她近乎窒息的壓力頓時一掃而空。
恍惚間,李憫心底涌起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師弟在身邊,任何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握緊師弟的手,尊貴的女皇重仿佛從中汲取了無盡力量,新揚起斗志,用力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竭盡所能做好我的工作。”
“也不用太累,壓力大的話我可以給你咬兩口。”
揉揉師姐的狗頭,趙舜揶揄的將手伸到她唇邊,沒想到李憫丹鳳眼微微一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啃了下去。
倒抽一口涼氣,趙舜疼得眼皮直跳,深刻明白了沒事兒不能逗狗玩。
狗是真的咬!
“師姐,你都當皇帝了,怎么還能啃人?松口!松口!”
李憫:咬咬咬咬咬 “師姐!你可是帝國之主,注意你的儀態!松口啊!!”
師弟越叫她越興奮,一直啃到少年滿手密密麻麻的牙印,李憫才心滿意足的松口。
心底最后一絲陰霾徹底消散,威嚴神圣的女皇輕輕舔舐嘴唇,愜意舒了口氣。
果然還是咬師弟解壓!
另一邊,趙舜欲哭無淚的捂著手,悲憤瞪了李憫一眼。
“狗皇帝!”
“你說什么?!”
看著李憫寒光閃閃的小虎牙,趙舜果斷認慫。
“沒有,我說師姐您真是千古一帝!”
就在少年比出兩根大拇指陰陽怪氣的時候,殿門外傳來了侍者的吟唱。
“兵部元帥·柳景陽覲見!”
李憫面色一正,起身坐回主位,趙舜甩甩依舊生疼的手掌,在心里罵罵咧咧的重新躺回軟塌。
“臣,柳景陽,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名身穿兵部禮服,白發蒼蒼的老者走入殿門,停在玉簾外的區域恭敬行禮。
嚴格來說,對方還未登基,不能稱呼萬歲,但……有些事情你太較真,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一板一眼的行完一套復雜禮儀,柳景陽這才抬頭仰望,看到了盤龍金椅上威嚴深重的輪廓。
恍惚間,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先帝登基時的畫面,那時,他也是在這個房間里朝他覲拜。
一晃近百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不知這位新的皇帝,能不能力挽天傾……
正在唏噓間,柳景陽忽然看到了皇帝身旁一個慵懶橫臥的白衣輪廓,心頭猛然一緊。
鎮國公!
有這個怪物在,說不定新皇真能重整山河,再造乾坤!
激動的情緒一閃而逝,柳景陽很快自嘲似的搖搖頭。
可惜啊,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知道皇帝召見自己有什么目的,柳景陽主動交出一枚古樸厚重的青銅兵符。
“陛下,臣年老體衰,大限將至,愿乞骸骨,及身生歸鄉里。”
古樸兵符化作一道流光落到李憫桌上,柳景陽手上一輕,心底涌起濃濃不舍,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但同時又涌起一股卸下重擔的輕松感。
兵道不得長生,哪怕他貴為八階亞圣,鎮守直隸一個甲子后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是時候將權力交給下一任繼承者了。
然而,短暫的沉默后,玉簾另一端傳來了皇帝清冷威嚴的質問。
“京軍在鈍闕關阻攔神武軍入京,這事……你知情嗎?”
瞳孔猛然一縮,柳景陽背心冒起了牛毛細汗,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兵部里那些畜生,這是要逼我謀反啊!!
心頭掀起驚濤駭浪,柳景陽咬緊牙關,各種瘋狂的念頭如跑馬燈在腦海里閃過,但眼角的余光看到斜臥軟塌的白影,宛如被一盆冰水澆個透心涼,萬念俱灰的垂下肩膀。
“陛下,臣實不知情。”
仿佛等待審判的犯人,柳景陽低垂頭顱,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抄家滅族的景象,心中涌起無盡悲涼。
我堂堂兵道亞圣,戎馬一生,沒想到老來竟落得個如此悲慘的下場。
然而在玉簾另一端,李憫和師弟交換視線,微微點頭。
“朕明白了,賜汝黃金百兩,綾羅千匹,許告老歸鄉,安度晚年。”
原本已經絕望的柳景陽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玉簾后的輪廓。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坐在皇帝的位置,絕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無論知不知情,當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作為統領京畿地區的八階封號元帥,必然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只殺他一個都算仁慈,滿門抄斬才是常規操作!
想到這,柳景陽不由得老淚縱橫,深深跪拜在地:“陛下仁德!”
“柳老為國東征西討,戎馬一生,朕也絕非薄涼之輩,退下吧。”
“謝陛下。”
目送柳景陽感激涕零的離開,李憫這才將目光投向身旁的白衣少年。
“不是柳景陽,那會是誰?”
收回幽暗深邃的視線,趙舜疲憊的癱在軟塌上。
“資本的侵蝕已經深入到了方方面面,我們無法分辨到底有多少人是祂的化身,斬殺孔方不過是將一根比較強壯的觸手斬斷,剩下的……就等神武軍入京,抓起來挨個挨個殺唄。”
雖然知道師弟處理問題的手段一向簡單粗暴,但如此“耿直豪快”的做法,李憫還是有些不習慣。
師弟……該不會把朝堂屠戮一空吧?
有些人被侵蝕得并不嚴重,是不是可以搶救一下?
真放開殺,金鑾殿上就沒人了!
這幾天工作很忙,更新可能不穩定,大家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