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發生了什么？”
暗處，幾道身影沉默片刻之后，其中一道忽然開口，“你們誰知道這個仙凰宗弟子的情況？”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其中一人開口，“我倒是有所聽聞。”
“若是沒錯，這應該是上一次諸國大比上，突破殿堂級御獸使拿到大比第一的姬蘅。”
“這才五年時間？”聽到那人開口，其他幾人也有了些印象，為首者忍不住低聲開口，“五年時間從六階御獸空間突破到八階，這也就罷了。”
他看了一眼遠處正在與深海淵龍對峙的那道身影，“你們誰聽說過御獸使有這樣的手段？”
眾人齊齊搖頭，雖然不曾暴露面容，但場中氣氛肉眼可見的凝重。
“改變目標！”為首者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紀青浣威脅不大，但此子若是有機會突破到傳說級…”
“恐成大患！”
史詩級就能敵不朽，那傳說級呢？
御獸使突破傳說級，需要融合一處天階秘境。
萬一齊靈虛知道了此事，讓這個叫姬蘅的小子先與仙凰秘境融合，等他突破到傳說級，那還得了？
從場中的情況來看，仙凰宗的人似乎也不知道那姬蘅有如此手段。
趁現在對方提前暴露在自己等人的眼中，將之盡快扼殺還來得及！
想到這里，為首者迅速捏碎早已握在手中的一枚令牌。
其他幾人齊齊點頭，顯然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各自動用傳訊手段，讓暗中另外的布置啟用。
那是他們提前考慮到榕尊的存在，專門為了牽制它準備的后手。
“姬蘅？”
紀青浣的臉上滿是錯愕。
本已經絕望的這一刻，姬蘅竟然出手替她擋下了深海淵龍的一擊，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而她對于姬蘅此刻展現的手段，心中也充滿了疑惑。
這是什么手段？
御獸使竟然能夠和寵獸合二為一？
林溯沒有開口。
他的心中帶著幾分無奈。
看到師尊即將遭遇危險時，之前所想的低調行事全然被他拋在了腦后。
哪怕知道一世輪回是假的，但這一刻他還是出手了。
一擊未成，深海淵龍并未退走，而是再度席卷起滔天巨浪，朝著林溯的方向覆蓋而來。
似乎收到了暗中強者的傳訊，此刻深海淵龍的目標從紀青浣變成了他。
光是應對深海淵龍的攻擊，就讓林溯感到吃力無比。
剛才化解對方的偷襲，一方面是因為自己那一指動用四小只全部的規則力量，乃是自身最強的一擊，另一方面則是對方為了隱蔽不被榕尊察覺，并未全力爆發。
此刻林溯的實力，堪比規則第三境的不朽。
深海淵龍雖然重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實力依舊在林溯之上。
“干得好！”
見紀青浣無礙，原本心急如焚的榕尊猛地松了一口氣。
至于姬蘅用的是什么手段，回頭再了解也不遲。
它迅速將天幻龍的最后一絲生機磨滅，收起尸身，而后就要再度出手，擊殺深海淵龍給林溯解圍。
然而下一刻，榕尊的樹枝卻再度被無形的力量攔截。
那是斷海之隔。
斷海之隔之前已經被榕尊強行破開，此刻卻被某種手段激活，越發迅猛地朝著榕尊反撲而來。
強如榕尊，竟然無法再度出手，就連樹枝都顯得有些虛幻起來，仿佛要被斷海之隔強行排斥回蒼宇界。
榕尊的聲音變得越發憤怒。
“藏頭露尾之輩！”
從天幻龍現身伏擊蟹尊的那一刻，它就明白了深海淵龍之前覆滅星輝帝國只是為了引誘仙凰宗的不朽來此。
兩尊完全陌生的不朽做出這樣的事情，很難讓它不聯想到其他幾宗在暗中謀算。
之前只是猜測。
如今，算是徹底證實了。
在場有第三方存在，而且他們到現在還未曾現身。
而這個第三方，除了其他幾宗，沒有別的可能了！
榕尊乃是前任宗主的寵獸，親眼見證齊靈虛從宗主弟子成為新宗主。
所以它很清楚，每一次新老宗主更迭之際，其他上宗都會有各種動作。
如今，恰好又到了這個時候。
感受到斷海之隔越來越強烈的排斥，榕尊心中無奈。
它知道出手擊殺深海淵龍已經很難做到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以空間之力席卷在場眾人，試圖用最后的力量將他們傳送回宗。
當力量覆蓋在林溯身上時，這傳送的力量卻悄然崩潰了。
一方面，林溯此刻的實力堪比不朽，傳送難度比其他人更高。
另一方面，林溯與深海淵龍的戰斗，讓四周的空間動蕩不安。
察覺到榕尊的意圖，林溯同樣在試圖脫離戰場。
然而深海淵龍拖著殘軀不依不饒，將他強行留在無盡海范圍內。
同樣的斷海之隔朝著林溯鎮壓而去，讓他想要利用鬼鬼的力量瞬移都無法做到。
“榕尊，我們再等等姬蘅吧！”紀青浣目中帶著緊張，遙遙看著被深海淵龍拖住不得回歸的林溯，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從容，帶著幾分哀求。
榕尊沉默了一瞬，下一刻聲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紀青浣耳畔。
“青浣，宗主快不行了。”
“他本就時日無多，如今更是因為蟹尊的隕落遭到了反噬。”
“你需盡快回歸，盡快融合仙凰秘境，穩定大局。”
“師尊…”紀青浣眼眶一瞬間泛紅，“可是姬蘅…”
“斷海之隔還在加強，再耽誤一刻，我很有可能無法將你們傳送帶走。”榕尊目光深深看著正在和深海淵龍戰斗的林溯。
它沒有告訴紀青浣，此刻好幾個上宗已經齊齊有了動作，從各個層面上開始對仙凰宗的試探和施壓。
老宗主性命危在旦夕，新宗主若是不立刻繼任，仙凰宗會發生前所未有的動蕩。
它是仙凰宗的定海神針，必須做出取舍。
這些年它經常關注這個叫做姬蘅的弟子，雖然未曾公開表露什么，但對其頗為欣賞。
可現在，宗門利益大過一切。
“我答應你，此事之后我會與鯤尊一同出手尋找他的下落。”榕尊沉聲開口，“姬蘅是有氣運之人，不會這么輕易隕落的。”
“而且他還有魂燈在宗內，接下來我會密切關注其魂燈情況。”
紀青浣緊緊抿著嘴唇，不再反抗，只是瞪大眼睛看著遠處林溯的身影。
下一刻，銀芒一閃，除了林溯之外所有仙凰宗強者消失在原地。
榕尊充斥著殺意的聲音傳蕩在天地間。
“深海淵龍，你敢殺他，我蒼宇古榕立下規則之誓，有朝一日必踏入無盡海將你一族覆滅！”
“幾個藏頭漏尾的鼠輩，若是讓我知道是哪一宗，我拼著天驕戰場破碎，也會拉著你們玉石俱焚！”
斷海之隔的力量達到極致，榕尊被迫退走。
暗處數道身影沉默以對，其中一人平靜開口，“此刻那姬蘅小兒落入下風，只是還能負隅頑抗，還是我們之中一人出手，以絕后患。”
“說得好聽，你怎么不出手？”另一人低哼一聲。
于是幾人齊齊沉默。
榕尊最后留下的話語，還是給他們帶來了一定的威懾。
此刻不出手還能掩蓋自身底細，一旦出手，必定暴露。
而榕尊暫時無法傳送來這里，不代表它無法感知附近的情況。
所以在場任何一人出手對付姬蘅，恐怕都會讓自己的宗門迎接榕尊的怒火。
“我們應該相信深海淵龍。”另一人平靜開口，“那姬蘅小兒雖然憑借著某種秘法擁有了如此實力，但不可能長久持續。”
“深海淵龍哪怕重創，卻也是實打實的第五境不朽。”
“罷了。”為首者微微一嘆。
他知道相信深海淵龍是假，只是誰都不愿意吃這個虧。
在擊殺蟹尊之前，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因此能夠團結。
此刻目的已經達到了，想要再擰成一股繩，只怕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們分別為各個上宗的宗主，都不是省油的燈。
思慮一瞬，他嘴唇嗡動，悄無聲息地給場中的深海淵龍傳音。
“擊殺此人，我立下武道誓言，再為你出手一次，不必太過擔憂蒼宇古榕的威脅之言，它不敢長期離開仙凰宗。”
而后，他朝著其他幾人點頭示意一番。
幾道身影將在場的一切痕跡抹去，而后悄然消失不見。
“哈哈哈，人類，你的同伴已經拋下你了。”深海淵龍猖狂大笑，眼中閃爍著猙獰的殺意。
它起初也因為榕尊的話語有所猶豫，但聽到暗中之人的傳音后，頓時多了幾分底氣。
它如今被重創，如此傷勢短時間內是很難徹底痊愈的。
無盡海之中，海洋異獸的兇殘是外界無法想象的，以它此刻的狀態回歸領地，只怕會被其他不朽吞得骨頭渣都不剩。
畢竟它手中掌握著一處天階秘境！
而若是有了暗中之人出手一次，它自然能夠震懾四周那些“好鄰居”，讓自己的地位不動搖。
眼前的人類雖然詭異，但深海淵龍交手下來已經看出了對方的底細，這樣的力量無法長久，繼續拖下去對方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此刻深海淵龍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將此人擊殺。
林溯的表情十分平靜，并未因為深海淵龍的話語而有所動搖。
榕尊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不會因為榕尊現實中對自己非常好，就認為對方在一世輪回中依舊會不計后果地保全自己，更不會因為對方做出這樣的選擇而有所怨言。
畢竟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的他不是林溯，是姬蘅。
是啊，自己是姬蘅。
心中泛起一陣陣波瀾，林溯甚至在戰斗中有些走神。
他本以為一世輪回都是假的。
一世輪回中的天驕戰場里，唯獨沒有一世輪回殿，便是最好的證據。
但此刻他卻有些茫然了。
自己不僅名字和現實中聽說的那個姬蘅一樣，就連身世經歷也是如此相似。
姬蘅最后暴露了御獸協同，在無盡海失蹤。
自己為了救師尊沖動之下暴露了御獸協同，而此刻自己就在無盡海。
所以，這就是自己，或者說姬蘅的結局？
在和深海淵龍的戰斗之中殞命？
分明命運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踏出的，但最終卻詭異地和姬蘅的過往重合。
那這三十年來的一切，究竟是自己輪回一世的經歷，還是曾經姬蘅的真實經歷？
輪回是過去的映照？
還是說，一世輪回殿的真相，是回到過去？
林溯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就在他走神的這會兒工夫，一人一獸的戰場已經從靠近東極域的海域轉移到了無盡海深處。
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皆是大海。
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籠罩著他。
御獸協同也有極限。
在藍星時，尋常史詩級御獸使憑借著四維御獸協同，也不過和第一第二境不朽勉強僵持。
他憑借著四小只遠超出同階的實力能硬撼第三境不朽，但也僅此而已。
在對方那帶有極致腐蝕之力的規則入侵下，林溯感覺到了周身無法磨滅的痛苦，而四小只的力量也在快速被消耗，狀態越來越差。
心靈相通之下，他們能夠感受到彼此的疲憊。
反觀深海淵龍，它重創的身軀已經憑借著自身蠻橫的體魄強行遏制了惡化的征兆，在大海之上又占據著地利，戰斗到現在雖然被林溯傷到幾次，卻依舊生龍活虎。
勝利的天平，似乎并沒有朝著林溯的方向傾斜。
一世輪回，就要結束了么？
林溯與四小只暗嘆一聲。
只可惜，直到結束都未曾找到球球。
就在他們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一道聲音忽然從遠處的天邊傳來。
“林溯我來了！”
林溯：“？？？”
四小只：“？？？”
這一刻他們甚至忘記了疲憊和痛苦，第一時間扭頭看向天邊。
在一世輪回中，會喊出自己真名的只有…
球球！
而能夠口吐人言，說明球球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帝王階…
不！不是帝王階！
林溯錯愕地瞪大眼睛，感受著迅速接近的可怕氣息。
那是不朽的氣息！
球球已經突破不朽了？！
一瞬間，林溯聽到了腦海中四小只的嘀咕。
可惡，被大哥領先了呢！
突然接近的不朽，讓深海淵龍眼中多了幾分謹慎。
它暫停下攻勢，目光遙遙看向迅速接近的存在，似乎想要判斷這是不是自己熟悉的無盡海不朽。
然而下一刻，它的表情變得錯愕。
同樣錯愕的，還有一臉期待的林溯。
一塊…石頭？！
看清球球此刻的真面目后，場中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直到球球第一時間朝著深海淵龍出手，林溯和深海淵龍才同時回過神來。
一個幫著出手，一個匆忙抵擋。
“時間系？！”感受著對方詭異的規則之力，深海淵龍忍不住驚呼出聲。
“受死吧！”
球球仿佛要把三十年沒有遇到林溯的孤單、羈絆協同指數被四小只一個個超越的不甘全部傾瀉出來，此刻規則第一境的聲勢迎風暴漲！
規則第二境！
規則第三境！！
規則第四境！！！
一瞬間，它的實力便攀升到讓深海淵龍瞠目結舌的程度。
時間系教學技能，芳華剎那！
這個技能雖然強大，但終究有其極限，到了不朽階后效果反而沒有之前那么明顯。
未來到了第九境，甚至有可能全無作用。
但此刻，規則第四境的時隙規則面對眼前重創的深海淵龍，已經足夠了！
一剎那間，虛空中浮現出一道虛幻的時間長河！
球球化身數萬米高的巨石，將深海淵龍瞬間鎮壓在長河之底，任憑時間如巨浪一般將它徹底吞噬。
一如球球曾經萬億次遭遇的沖刷！
不朽階漫長的壽元歸于一瞬，深海淵龍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朽衰敗，化為白骨而后灰飛煙滅！
深海淵龍，殞！
一擊結束，球球的身形快速縮小，從幾萬米的規則之軀，縮小為一米左右的大小。
它的氣息也在芳華剎那失效后回歸規則第一境。
一道虛影浮現在石頭上空，幻化為球球現實中的形態。
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剛才臨時突破到第四境的規則感悟，此刻在莫名的力量下盡數遺忘殆盡。
果然靠著芳華剎那走捷徑感悟規則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過這不重要！
它喜滋滋地朝著林溯和四小只飛去。
“三十年不見，我可想死你們啦！”
林溯解除協同姿態，坐在幽幽的背上和四小只一起看著球球王者歸來的姿態，一個個瞠目結舌。
“大哥變成石頭了？”鬼鬼震驚。
它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慘了，沒想到大哥比自己更慘。
不僅變成了石頭，而且還不在東極域。
“難怪我們找你那么久都找不到。”林溯無奈地摸了摸球球幻化出的形態，“沒想到你竟然在無盡海。”
“嗚嗚嗚”說起這個，球球就有一肚子委屈，“在突破不朽之前，我連行動的能力都沒有，還是規則突破第一境后感知到你們有危險，這才突破不朽趕過來。”
林溯：“…”
四小只：“…”
聽起來比他們想的還要慘。
“我們先在附近找一座島嶼落腳吧。”林溯無奈一笑，“不管怎么說，我們總算是團圓了，只是…”
他沉默了一瞬，聲音帶著幾分古怪，“我怎么契約你呢？”
想要契約已經突破不朽階的球球，需要達到傳說級御獸使。
而達到傳說級御獸使，需要五只寵獸羈絆圓滿。
球球：(ω)
在突破的時候，它就通過未來一角看到了這個結果。
可惡！
它為這個家犧牲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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