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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降龍

  不覺又是一個半月過去,期間劉樵一直在金頂祭煉符紙,朱筆一類。

  開壇設咒,整整四十九天,將自制的竹漿紙,朱砂,毫筆皆祭通靈性,以備后用。

  “根據卜噬,妖魔這幾日氣數略衰,真乃天賜良機,符咒筆墨,皆已通靈,只待今朝…”

  所謂氣數衰微,基本上就是所有修行人,煉氣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這么幾天氣數低迷的時間,不算少見。

  概因仙圣妖魔者,神丹一成,鬼神皆驚,不死長生,為萬物所嫉,所以步步該災,處處是劫。

  道行高明之士,便會預先規避,或緊閉洞門,或靜頌黃庭,總之就是如履薄冰,小心再小心,免得被仇家算計。

  而道行低微者,很多都莫名奇妙的倒霉幾天,甚至會被人算計殺死,總之,如果運數不濟,還是有很大風險身死道消。

  當然,似劉樵一般大教門徒,教中有祖師保佑,無上至寶時刻鎮壓教派氣數,一般情況下不會這么倒霉。

  劉樵背上寶劍,挎上符袋,給祖師上香祈禱道:“元始祖師保佑,弟子此行伏妖順利…”

  論神通道術,他其實也沒有必勝把握,只能說五行道術,打不過,逃跑應當無虞。

  這期間每天卜卦,算得這幾天妖魔犯星煞,氣勢正好低迷,便打算預選一地,布下陣法,看能不能引妖魔入甕中。

  出洞之后,捻沙一灑,法咒催動,霎時騰空數十丈高,劉樵放慢遁光,一路往南山飛。

  一邊觀察地面,按奇門堪輿之術,尋找合適的地勢。

  好在金室山廣大,山凹溝谷,崖柏松溪各類地形都有,不一晌,便尋到和適的地方。

  劉樵落下遁光,見是一片桃林,離著妖魔洞府不過十數里,不由頷首道:“此地正好,太遠恐妖魔不上當,太近又容易被察覺,且桃木辟邪,正好書符…”

  言罷,取酒調和朱砂,一手掐訣,一手持筆,一邊念咒,一邊在桃樹上畫符。

  不過一晌,便準備妥當,選中斗來粗的桃樹十二顆,分十二個方向,各書符咒數道。

  按十二元辰排列,正應天上星斗,中央大概有二三十丈空地,便是陣勢所在。

  此時陣勢已成,內里已變得霧濛濛一片,卻是聚集爛桃瘴氣,喚做神煞,善迷神仙五感,閉神人之五竅,迷仙家之心智。

  “還是得試試才行,免得正當用時,失了靈驗,害我大事…”

  思索片刻,便騰起遁術,在林子里捉了幾知獐子,野豕一類。

  架遁術在空中,朝陣里把這些牲畜扔進陣中。

  不見無光十色,亦不見霞光瑞彩,那些活蹦亂跳的的牲畜落入陣后,只是“哼哼哧哧”叫了幾聲,便都四肢爬地,瑟瑟發抖,不再動作。

  卻正是法陣下借地勢,上應星斗,天地之力壓下,陣中生出層層瘴氣神煞,將這些牲畜神智迷住而已。

  “善,此元辰神煞陣已驗證無誤,如今只待引那妖魔入陣矣…”

  劉樵捻土一灑,騰起土遁術,不一時便又飛到南山亂石崖。

  只見得大大小小,盡是石窟險壁,山嶺溝壑,響鳴泉澗。

  高的是山,俊的是嶺,陡的是崖,深的是壑,響的是泉,幽的是澗。

  山前面,有骨朵朵白云,屹嶝嶝怪石,崖后面,有彎曲曲藏龍洞,洞中有叮叮咚咚響水巖。

  千百個大小洞窟,小的二三尺寬,大得四五丈圓,風兒一刮,嗚嗚作響,似風洞一般,帶起陣陣腥臭撲鼻。

  “當真好險峻,聚天地靈秀,可惜,如今盡作妖魔窟,滿山血腥氣…”

  心底暗贊一聲,劉樵也不知道妖魔是在那個洞窟藏身,尋思片刻,也懶得挨個找,直接放聲大吼道:“賊妖魔,快出來,貧道今天出關了,敢出來比劃比劃么…”

  劉樵連喊三陣,管它什么污言穢語,反正一通大罵,聲音清朗,響遍周遭十數里。

  “呼哨…呼呼,哧…哧…”

  少頃,崖中果有動靜,其中一個洞窟,“呼哧”風響陣陣,飄出一籠黑霧,約莫有數十丈黑煙飛出,霎時起在空中。

  只見數十丈長,水桶粗一道黑煙,在云端盤旋,黑霧中兩個眼睛,似燈籠般,照出數尺光輝。

  “你這潑道人,某家沒來找你,你倒還敢來找我,真是怪哉,怎的,莫不是狗洞待膩歪了,要到爺的肚里去?”

  云中妖魔開闊口,嗡嗡一陣好大聲,也是響徹數十里,嚇得滿山豺蟲虎豹瑟瑟發抖。

  “哈哈哈…少廢話,今天道爺就是來尋你晦氣的,看劍…”

  劉樵也不甘示弱大喝一聲,架起遁光,手掣寶劍,照那一片黑氣,撲面便打。

  “噫…你何時得道的,竟煉成法力了?”

  那妖魔見劉樵飛騰而起,仗劍殺來,不由驚疑一聲,忙使鐵槍抵擋。

  “錚…叮叮當當…”

  云中一陣金鐵交擊之聲大作,不數十回合,劉樵刺中妖魔數劍,皆被其甲胄披掛所阻,妖魔放聲大笑道:“好潑道,今日莫走,咱們要打,便打個痛快…”

  “哼,潑魔,貧道不擅騰空打斗,你可敢隨我到地上去打么…”

  這架著遁光和架著云頭確實不一樣,遁光雖疾速,卻不易操控,不如云霧穩當,且能靈活入微。

  妖魔豪氣大笑道:“哈哈…有甚不敢,你且先去,我隨后就到…”

  劉樵打個呼哨,將遁光一轉朝桃林飛去,那妖魔也架黑煙,煞氣騰騰的趕上,倆人幾乎一前一后的落入桃林之中。

  然而眼見飛入林中,劉樵卻轉換法決,使木遁,倏忽閃入林中,隱于木中,不見絲毫蹤影,亦無絲毫氣息外漏。

  “咦…明明看見賊道落在此處,怎的就不見了…”

  五行道術何等高明,本身便是隱身潛行,以物遁形之妙術,妖魔是個野路子,自學自悟的,如何能找到劉樵身影。

  妖魔早被劉樵卜卦算定,近日靈臺蒙蔽,若換做往常,早起疑心溜了。

  劉樵往日被動挨打,今天怎么敢上門,又何時練成法力,怎的消失不見,但凡稍微警惕些,便能發現其中問題。

  也是該這妖魔氣數如此,想它修行數百年,道行是劉樵多少倍,卻一時大意,不曾細細考慮這些。

  妖魔只是疑惑片刻,便也落下云頭,想在林中尋找。

  “這是…不好,中那道人計了…”

不料剛落下云頭,便覺天地變幻,什么藍天白云,桃樹林蔭,盡數消失,四下一片霧濛濛,卻是恰好落入陣中  而此時一顆老桃樹后面,閃出劉樵身形。

  原來他一直恰木文決,站在樹根底下,上有林蔭遮蓋,又稟氣凝神,便是凡人從跟前過,也會忽略其身影,只當樹根便是。

  “嘶…你這道人怎么變得…變得這般高大了…”

  “莫非有個法天象地的神通,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卻是陣勢玄奇,在陣外看去,劉樵不過七尺來高,而在陣中妖魔眼中,卻是:

  四下昏濛濛一片,清濁不分,好似混沌未開之時。

  忽的,一道人出現,身高萬丈,兩肩似挑泰山,頂上云遮霧繞,依稀見得一輪日月,卻是眼睛一對,天府城門,卻是嘴唇牙齒。

  道袍兩寬風,好似撒下天羅蓋,雙手一舉,撐起一片青氣,好似頂著天,雙腳一跺,“轟隆”聲震耳欲聾,濁氣漫足底,好似腳踏十八層幽冥地界。

  這一通模樣,直把這個妖魔唬得懷疑妖生,跌到在地。

  那妖怪嚇得魂飛七竅,也似那些蛇蟲鼠蟻一般,露出天真本性,索性把頭往地上一鉆,就差撅起屁股瑟瑟發抖了。

  忽而,那萬丈巨人開口,好似晴天打炸雷一般,響徹乾坤,震得星斗搖曳,道:“那潑魔,抬起頭來,看看我是誰…”

  “大…大神饒命啊…”

  妖魔顫巍巍抬頭,不敢置信,捏了自家一把,痛感襲來,才相信不是做夢,那還有此前兇橫模樣,也與那些凡夫俗子,并無不同。

  “大仙,都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該死,只是還請憐我苦熬歲月,修行得道不易,繞小的性命吧…”

  陣外,劉樵見那妖魔癱坐地上,雙目緊閉,瑟瑟發抖,不由心中一樂,冷哼道:“哼…你靠食人修行法力,走捷徑延續壽命,還說什么修行不易,可蒙不了我…”

  “大仙明察,我未得道前,一窩二十二個兄弟姊妹,連著父母皆被凡人吃了,幸我日久年深,修成道術,也吃凡人延壽…這…這有何不可么,還請大仙公斷…”

  “俟生我血肉軀體者,為人所食,我又食人,以添壽數,此非小妖妄為,實乃尊天數,循天理而為之矣…”

  劉樵思慮片刻,不置可否,對于現代人來說,人類就是天老大地老二,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吃人就是不對,就是該死,便喝道:

  “住口,休再狡辯,按你的罪行,當千刀萬剮,道爺我發個慈悲,你現在自己了斷,可留全尸…”

  實際上劉樵現在還真拿這妖魔沒辦法,不過虛張聲勢而已,那陣法假皆天地星斗之力,才能暫時蒙昧妖魔心智。

  而且陣法不分敵我,要是劉樵持劍進陣斬妖,也會被陣法所蒙蔽迷惑,說不定一人一妖都在陣里瑟瑟發抖,拜來拜去,互相投降,那就搞笑了。

  “仙長,只要仙長繞我一命,小的愿拜仙長為師,從此清規戒律,再不敢妄做非為了…”

  “還請憐我修行得道不易,繞我一命吧,我…我愿給仙長牽馬墜蹬,鞍前馬后,結草銜環,以報恩德…”

  說著,那妖魔伏在地上叩頭,顫巍巍乞求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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