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里面也有描繪的十分浮夸的,諸如‘千年前曾有妖魔亂世,以蒼生為血食,一日仙人降世,移山而鎮之,是為鎮妖山’。
便是術師中,能定靈脈,借天地之力為己用的二品術師,也不可能做到移山填海這般神話一樣的故事,多半只是虛構。
漸漸心神沉入時。
忽的。
陳沐若有所覺,抬頭往前看去,就見一個身穿淺色裘襖的女人,清秀麗質的眉目間殘留著少許憂色,若西子捧心,從外面走來,
“嫂嫂怎么冒著雨雪過來了。”
陳沐放下書。
寧氏見陳沐今日氣色又好了許多,心中的擔憂少了一些,但還是面帶憂慮,道:“適才叔叔令人送來四十金,只不知從何處來,是否會有麻煩?”
她是知道陳沐情況的,除了月錢之外沒有額外來源,扣去平日里的用度,要攢下上百兩銀子幾乎不可能,忽然間送給她足足四十金,自是讓她一下子擔憂不已,怕陳沐做了些什么危險的事情。
“這無需擔憂。”
陳沐笑著走了過去,隨手將懷里抱著的手爐遞給了寧氏,并道:“只是從書里印證了一些小玩意,在萬珍樓交換了一些錢財,嫂嫂盡管拿去用。”
寧氏雖有嫁妝,還有他那個兄長的遺留,但一年多下來處處照顧于他,加上平時處境并不多好,也不會多么寬裕。
“怎的會有這么多?”
寧氏此時也注意到了陳沐桌上放著的包袱,以及那里面還剩余的八個金錠,不由得驚愕不已。
這加起來已足足有兩百金了!
便是她也很少一次見過這么多的金財!
“身外之物罷了,算不得什么,日后嫂嫂若有需求皆可來同我說。”
陳沐隨和的開口。
寧氏還想說些什么,但陳沐的樣子卻讓她又怔住,那眼中的神采,話語間流露出的自信與氣度,是那般的熟悉。
等回過神來時,又不禁升起一絲莫名的懼怕,懼怕的是眼前這僅剩的人,也一下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叔叔可莫要做些危險的事,能安穩就是好的……”
陳沐知她想到了什么。
看著眼前也不過十八九歲,卻這般溫柔知禮,且足以稱得上花容月貌的女子,心中倒是感慨那對兄長有福緣而無福份。
別說是在他前世的現代,就是古代王朝,這樣的女子也并不多,當下也不多說,只上前安撫了寧氏一陣。
末了。
又將她送了回去。
待陳沐再次回到書房時,任巖已經回來了。
“送去了?”
“嗯。”
陳沐點點頭,指了指桌子:“將這些金錠都收起,然后跟我走。”
杏花樓最好的酒應當是二十金左右,這里還有一百六十金,自然是怎么都足夠了,只是為防其他情況,就全部帶上。
“是。”
任巖小心翼翼收起金錠,然后跟上了陳沐,看了看天色,雨雪已止,但還是將傘也帶在身上。
杏花樓位于京都東側,坐落于花街對岸,拔地十余丈,足足有七層之高,一條街上其他建筑都矮了不止一頭。
在杏花樓內,更是幾乎能將對岸的花街一覽無遺。
此時。
天色還未曾昏暗,花街那一邊尚且還有些冷清,但杏花樓附近已是十分熱鬧,高處時不時有笑聲傳來。
杏花樓下。
有人試圖進入,卻被阻攔下來。
門口攔人的是杏花樓的管事,客客氣氣的對著面前的一位公子拱手,道:“這位公子,十分抱歉,今日的酒已全數賣光了,還請明日再來。”
那公子模樣的青年頓時有些惱羞成怒,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身旁的同伴一把將他拉走,并笑著解圍道:“既已賣完,那便明日再來。”
管事微笑點頭。
所謂酒賣完不過是場面話。
平日里杏花樓也不會阻攔客人,有錢便可上去,那被阻攔的青年是戶部侍郎的公子,自是隨便可入,只是唯獨今日不同。
今天上去的人,幾乎都是各個公侯府邸的公子,還有他們喚去作陪的一些名滿京都的才人清倌,杏花樓便會阻攔尋常人等入內。
見戶部侍郎之子都被攔下,附近的其他一些人,也都大致猜到了今天杏花樓上的招待的至少也是王侯公子。
彼此對視一眼后,都搖了搖頭,轉而走向旁邊的其他酒樓。
這時。
不遠處,陳沐從一架馬車上下來,仰頭看了一眼那最高的杏花樓,便徑直向前走去。
“這位公子留步。”
管事見到陳沐走來,客客氣氣的上前阻攔。
陳沐看了一眼便知曉情況,隨意道:“宣國府,陳沐。”
管事微微一怔,仔細看了看陳沐后,笑著拱手道:“見過沐公子,公子請上樓坐。”
這年頭自然不可能有人敢冒充宣國府名號,宣國府的公子自是有資格上去,即使并非那幾位嫡子。
不過跟在后面的任巖就沒有資格上去了。
“二爺,小的在下面等您。”
任巖小聲開口。
附近也有很多在這里等候的隨從。
陳沐微微點頭,便邁步向前,沿著高高的木梯一步一步上去。
能感知到許多氣血渾然如陽,呼吸沉穩而悠長的存在,位于杏花樓的各個區域,顯然都是杏花樓的護衛,最少也都是七品的武者。
要知道七品武者,地位已不算低,投效朝廷也能做個武官了,杏花樓能雇傭這許多,便可見其擁有的實力。
上到杏花樓頂時,
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整個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建筑都似被積雪掩埋,只有這最高的杏花樓,屹立在這里,似是一切的中心。
粗略掃了一眼,差不多有十多個年輕人在這里落座,其中絕大部分在陳沐的記憶里都有印象,都是來自各個公侯府第。
還有一些名滿京都的才人,以及幾個容顏絕美的女子作伴。
陳沐對吟詩作樂自是不感興趣。
來杏花樓也只是買酒。
于是陳沐便走向一處位置坐下,并向著跟隨在一旁的酒樓仆從道:“這最好的酒,還是‘百年杏花’吧。”
“是,不曾變過。”
“去取一壺來。”
“好嘞。”
仆從立刻應聲,快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