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間豪華酒店內。
白發向后梳成大背頭的王藹雙手下垂,站在落地窗前,瞇眼看著窗外的景象,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上了年紀之后背部微駝,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家伙,但在異人界,卻沒有一人敢輕視這個身為十老之一的老家伙。
敲門聲響起,一個國字臉青年推開門,氣喘吁吁地走進房間。
“太爺,二爺爺已經找到了。”
“哦。”王藹王藹吐出一口氣,“死了嗎?”
青年看了眼王藹的背影,把頭埋得更低:“死……死了,我們已經找到二爺爺的尸身,但是還沒有運回王家。”
沉默片刻,王藹轉身看向青年:“自從老二失蹤,你們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尸身,現在連運送尸體也要半天嗎?告訴我,你們究竟在做些什么?”
被那積威數十年的目光所注視,青年的喘氣聲一停,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連忙說道:“二爺爺的尸體和其他兩人的尸體都碎成了……碎成了……只有我們請來追蹤的那個老東西尸體完好,所以我們尋找才那么艱難,找到之后,我們又花費不少時間收集……收斂尸身,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
“全尸都沒有保留……”王藹閉上雙眼,雙手負后,微癟的嘴唇張合,帶動頜下的胡須顫動不止,房間內沒有威風,他的舊式大褂卻開始向外鼓脹。
氣氛更加壓抑,青年擦了把臉上的汗水:“從完好的尸體來看,是被用呂家如意勁擊破心臟而死,但是二爺爺的尸體……已經沒有辦法分析死因。”
“不過從那個呂真一路所做的兩件事,我們判斷他或者是一個變態,喜歡虐待他人,包括敵手的尸體,或者是有其它目的,尤其是這次二爺爺的尸體被碎,我們判斷他或許是為了隱藏什么。”
“隱藏?”王藹冷笑一聲,“呂家有人出手了嗎?”
青年搖頭:“暫時沒有發現呂家其他人出手的跡象。”
“呂慈那老東西有電話過來嗎?”
“暫時沒有。”
“那個呂真找到了嗎?”
“也沒有,我們……”
“我不想聽你們做了什么。”王藹打斷青年的話,陰冷道,“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呂真殺了人以后,去了哪里?”
青年解釋道:“那里地方偏僻,而且周邊已經被公司的人接管,給我們的調查造成了很多阻礙,在公司面前,我們有很多手段不能施展,所以暫時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那就去找!不管用什么方法,買消息也好,撒網去找也好,我只想看見那個呂真的尸體。”王藹一字一頓道,“你們不要再讓我失望。”
“是,太爺!”青年連忙應了一聲,又說道,“剛才公司那邊的趙總親自打來電話,對我們王家在追蹤呂真過程中對普通人造成傷害極為不滿,希望我們給他一個交代。”
“交代?”王藹感覺有點可笑,于是忍不住笑了一聲,“這種事情,他們公司想要什么交代?”
“按照常例,如果僅涉及異人,那么就按照公司的規矩辦,如果……如果涉及普通人,那么就應該按照法律來辦,嚴重一點至少都是廢掉經脈。”
王藹一拍身旁的桌面,淡淡道:“好,那就把尸體交給他們,廢掉經脈,還是再處死一次都隨他們。”
青年稍稍猶豫:“公司這次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人都死了,他們還想怎么樣?”王藹指向自己,雙眼里閃過冷光,“難道他們還想直接廢了我這個老家伙?我不想接他電話,你告訴他,讓他們直接來,我這個老家伙年紀雖然大了點,但是本事還是剩下不少。”
“那邊的趙總說要過來親自和太爺談談。”青年低沉說道,“公司的意思是這次雖然人死了,但是二爺爺是我們王家人,不是孤家寡人,所以我們王家不能說是無辜,也說明我們王家整體心態……”
“那位趙總說,我們王家要不然就遵守規則,要不然就要付出代價,而這次不止是代表二爺爺個人,也是我們王家破壞了規則。”
“要我們王家付出代價……”王藹睜開雙眼,臉上的那點冷笑與輕蔑完全消散,只剩下凝重。
“砰”的一聲,房間大門被暴力推開,一個嚷嚷聲同時響起。
“太爺爺,那個呂真找到了嗎?!”
一頭黃毛,渾身裹得像個木乃伊的王并在兩個傭人的攙扶下,興沖沖地跑進了房間。
“哎,我的傻寶貝兒,你傷成這樣,可得小心點!”
見到王并,王藹連忙上前扶住,臉上仿佛變臉一般,憋下的的嘴唇一裂,露出一張沒有牙齒的大嘴,臉上僵硬的肌肉一拉雙眼瞇縫,兩條長眉垂下,又成了一副笑瞇瞇的慈祥模樣。
“太爺爺,我又沒有傷筋動骨,有什么擔心的?”王并舉起雙手蹦跳了兩下,“你看,我都可以下地自己走了。”
“好好好,傻寶貝兒身體健壯,比我這個老頭子好多了!”王藹小心翼翼地把王并按在桌前的躺椅上,“那個呂真的事,傻寶貝兒不要擔心,太爺爺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只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王并一把抓住王藹的雙手,滿臉恨意道,“我要親手折磨他,把他施展在我身上的手段,千倍百倍地還給他!”
“好,我們就生擒他,再折磨死他。”王藹拍著王并的手,笑瞇瞇安撫道。
王并滿臉期待地看向王藹:“太爺爺,下次行動讓我一起去吧!”
“這……”王藹遲疑。
呂慈手拿餌料,逗弄著身前籠子里的鸚鵡。
偏長的白發下垂,遮住了左眼,一條巨大的疤痕從額頭斜下,如猙獰的蜈蚣一般沿著右眼,一直蔓延到下巴,即使安靜地站在那里,也散發出一股常人不曾有的戾氣,連籠子里的鸚鵡也不愿親近。
不遠處的呂恭關了電話,神情恍惚,好像遇到了什么難解的迷題。
“太爺,消息已經確定,呂……呂真殺了王許,王家追蹤者,沒有一人生還,全部戰死。”
手中的餌料全部扔出,砸向驚慌地躲在籠子一角的鸚鵡,呂慈轉身,饒有興致道:“看來,真是看走眼了,呂真那小子不聲不響居然隱藏了不少東西。”
他看向呂恭,又問道:“是他一個人做的嗎?”
“暫時沒有發現誰幫助過他,也沒有發現其他人出手的痕跡。”呂恭猶疑道,“太爺,我們是不是要聯系王家,派出人手,幫住王家一起追蹤呂真?”
“為什么要幫王家追蹤呂真?”呂慈摸著下巴的胡須,“呂真才是我們呂家人,他能殺了王許,要是完全靠自己殺的,那是他的本事,我只能說不愧是我呂家的血脈。”
呂恭驚訝地看向呂慈:“可是,太爺……”
“呂真是我們呂家人!我們呂家的強者!”呂慈咧嘴笑道,“我最崇尚強者,何況是我呂家血脈?”
“他要是單獨殺了王許,我就對以往既往不咎,把他看做我呂家的驕傲。”
“他要是能夠殺了王藹那個老家伙,我立馬讓他在呂家當家,以后為他馬首是瞻。”
“而他要是能夠上山去殺了……老天師,我就是給他端茶倒水,當牛做馬又如何呢?”
沒想到會聽到那么一席話,呂恭震驚無言,半晌后才說道:“太爺,那么一來的話,我們和王家維持那么久的關系難免決裂,還有公司,也對我們表示了不滿……”
“有什么關系呢?我們呂家就是那么自私,管他什么王家、公司,甚至是異人界做什么?”
頓了頓,呂慈呵呵笑道:“呂真要是足夠強,就是為他對抗異人界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