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呂真推開門,看向坐在辦公椅上,氣質不凡的男人。
“我是徐三。”徐三淡定地戴上自己的眼睛,打量片刻進門的年輕人,微笑道,“我哪都通的員工對閣下不值一提,讓閣下摸到我的辦公室,都沒有人發現,真是讓人驚訝,看來公司的安保系統需要升級了。”
稍微一停,他伸手一指:“請坐。”
“謝謝。”呂真沒有猶豫,也沒有管警惕地站在一旁的男人,平靜地走進辦公室,坐在徐三的正對面。
“喝杯水嗎?”徐三反手從身后的文件柜上拿出一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推給呂真。
呂真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既非劍撥弩張,也非和和氣氣,就像兩個陌生人見面一樣的平靜,以及互相審視。
如果是兩個普普通通的陌生人見面,這種氣氛自然是很正常,可是如今是兩個異人見面,尤其是在其中一個異人還是貿然闖入的情況下,這氣氛就顯得有些怪異。
站著的矮個子平頭男人欲言又止。
徐三忽然說道:“土猴,你先去處理剛才的事情,我和這位聊一聊就來。”
“徐三兒……”矮個子男人不放心地看向呂真。
徐三擺手,不在意道:“這里是公司總部,不會有事,我徐三要是在這里出事,遲早都會淪為異人界的笑話。”
自父親徐翔無法理事之后,華北局一直是徐三、徐四兄弟兩理事。
雖然名義上的華北局負責人是徐四,但徐四向來跳脫,所以華北局的大小事多是穩重的徐三處理。
身在這個位置已經不少時間,徐三的身上除了古板沉穩之外,也多了一種身在上位所養成的威嚴,一舉一動都讓人不敢輕視。
矮個子男人沒再說什么,沉默著走出了辦公室,反手拉上了門。
徐三笑了笑,以雙手撐著下巴,看向呂真道:“不管有什么事,我想都有必要先知道對方的身份。”
呂真放下水杯,淡淡說道:“我姓呂,單名一個真字,以前是呂家人。”
“呂真……”徐三呼吸一滯,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是我聽過的那個呂真嗎?”
呂真平靜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應該是我。”
“真是……給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剛才這件事一發生,你就出現了,應該和你有關吧?”
徐三向后靠在椅背上,右手隱秘地在西裝外套的下擺一拂,手上就多了一顆拇指大小的圓珠。
“還有今早在城南城中村拆遷工地那邊,也是你在和全性的人在交手吧?”
呂真不置可否:“我并沒有主動在任何地方鬧事。”
“這點我相信。”徐三點了點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說說全性為什么來找你麻煩嗎?當然,如果不能說的話,那就算了。”
“沒什么不能說的。”呂真直言道,“他們讓我加入全性。”
“你不愿意加入全性,所以才交手?那么說,你和全性一點關系都沒有?”徐三若有所思道。
關于王家和呂家的沖突,所有人能夠得到的消息都一致。
大概就是一個名為呂真,不滿二十的年輕人與王家的紈绔王并產生矛盾,之后呂真逃離,于路上殺死所有追蹤而來的王家人,不留一個活口。
這件事的奇怪之處在于,一個年輕人能夠做到這件事嗎?
有哪個年輕人能夠一戰殺死包括王家王許在內的那么多高手?
徐三自問自己是做不到,他不知道安靜地坐在他面前,只隔著一張辦公桌的呂真能否獨自做到。
在呂家沉默的情況下,主流有兩種讓人較為容易接受的說法。
第一種是,呂家可能出手了。
畢竟涉及到了呂家人,以呂家對呂姓血脈的重視,是有出手的可能性的。
而出于不想讓人發現事情真相的目的,便索性把事情做絕,將所有追蹤的王家人都殺了。
第二種則是涉及到了全性。
這點,呂家有先例。
要是這個呂真在得罪王家,又被呂家放棄的情況下,去投靠全性也說得過去。
但是徐三知道這種說法的可能性很小,甚至他一開始就將這種說法排除在外,因為在王家人死亡地界并沒有發現一個全性高手出沒。
今天一早又發現疑似呂真和全性交手的現場,這種可能性幾乎就可以忽略不計。
聽到呂真的話,徐三雖然問了那么一句,其實對此不大懷疑。
不等呂真說話,他又認真問道:“可是,有傳言說,王家的王許就是全性助你殺的?”
呂真低下眼瞼,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不要做無用的試探。”
丹田內的炁一直在經脈間流轉,意識的情緒波動被壓到最低的程度,他只留了應付徐三的理智主導自己的行動與對話。
“那我就直接問了。”徐三將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我想知道的很多,比如你為什么要去找王并的麻煩?另外,王家那么多人是你殺的?”
“去找王并是因為我私人原因。”呂真并沒有否認自己殺人,“至于王許那些人,的確是我殺的。”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和姿態都非常真誠,令人難以升起懷疑的情緒。
“死去的王許就是王家不多的高手,加上其他幾位高手,全部死在你手上,真是……令人震驚。”
徐三看出呂真并不愿意多談王并,也沒有追問,只是表示震驚,好像是相信了呂真對第二個問題的回答。
然后他身體前傾,繼續追問道:“不過,很多人都說呂家,或者其它勢力參與了這件事,不知道呂先生能為我解惑嗎?”
呂真只說人是他殺的,沒有說有沒有協助。
不僅是徐三,究竟還有沒有另外的人在呂真與王家人交戰時提供某種程度的助力,也是所有知道這件事的勢力共同的疑惑。
呂真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點頭說道:“是我自己殺的。”
“這說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不相信。”
“那么你信嗎?”呂真看向徐三的雙眼。
徐三笑著坦然說道:“原本不大信,但是今早看見那片拆遷地的交戰現場,倒是信了大半。”
看著呂真那雙略帶茫然,卻又閃爍著莫名亮光的雙眼,徐三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不管發生什么事,都難以在這個年輕人的眼睛里造成太大的波動。
似乎一切都在這個年輕人的掌握之中,或者說一切都不可能脫離他的設想。
這種超然氣質,徐三只在馮寶寶身上產生過,但是兩者給人的感覺又是截然不同。
兩人身上都有幾分不知不覺中透出的空靈,但馮寶寶的性格還有憨的這一成分,無形之中縮短了與他人之間的距離。
但是眼前的這個呂真似乎不在意與人拉進距離。
任何人只要與他打交道,都會油然生出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卻也不會對他產生反感的情緒。
移開視線,徐三呼出一口氣:“你突然來我們Z市,把全性的人也引來了,給我們帶來不小麻煩。”
“我不會在這里待多久。”
“不管多少時間,你只要出現在這里,那么代表的就是麻煩。”
“那么,你要出手嗎?
呂真的語氣與情緒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雙眼也始終沉靜。
說的似乎不是什么咄咄逼人的話,而是普通的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
“出手?”徐三好笑地攤了攤手,“不涉及普通人,不踩到公司的底線,我為什么要出手?現在主要矛盾在你和王家那里,我只是提醒一句,你自己代表的就是麻煩源頭,到哪里都不會平靜。”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徐三上身坐直,表情變得嚴肅下來,“該問的也問了,不管接下來發生什么,我至少知道了不少東西,好像并不虧,不過從你坦誠交流的態度來看,我又很擔心你來這里的目的……”
“那么,該說說,你來哪都通的原因了。”
“沒有什么很復雜的目的。“呂真的眼神多了些神采,“我只是想來見張楚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