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風塵仆仆的呂真就到了龍虎山下,身后跟著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天色剛亮,龍虎山周邊偶爾可見游玩的人群,隱藏在人群中的異人也不少見,應該是羅天大醮即將開始的原因。
“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不要跑太遠。”呂真看向身后的兔子,向旁邊茂密的叢林示意。
兔子的鼻子抽了抽,似乎明白了呂真的意思,熟練地竄進了旁邊的灌木叢中。
這里是龍虎山,以這兔子的機靈與武力,應該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傷到它才是。
呂真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蒼翠古樸的山脈,有點心痛。
“龍虎山的門票要幾百來著?”
搬磚來的那點工資,付了龍虎山的門票好像又所剩無幾了。
呂真嘆了口氣,隨著三三兩兩的游客走向售票處。
“什么?我們可是老天師邀請過來的,也要買門票?!”
“不管是誰邀請來的都要買票!”
“啊,這……老天師那么沒有面子?”
“少廢話,買不買?!”
“……連點折扣都不打?”
“全票不打折!買不起不要耽擱大家時間,沒看見那么多人等著嗎?”
“買!誰說老子買不起,給老子來四張!”
老天師確實沒門面,排在后面偷聽的呂真默默地從褲兜里掏出門票費,然后把剩余的幾張皺巴巴的紙幣塞回兜里。
“呂真……”
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呂真恍然回頭。
站在人群中的呂沅向他揮了揮手,臉上露出清冷的笑意:“好久不見。”
打量呂真幾眼,她又忍不住噗嗤一笑:“你瘦了,也……黑了。”
呂真跟在呂沅身后,走進一所幽靜的民居。
呂沅解釋道:“現在是旅游旺季,加上羅天大醮馬上舉行,龍虎山上客房爆滿,所以我才在山下這里租了所房子,離龍虎山稍微有點遠,但是好在清凈。”
“你等我很久了吧?”呂真掃了一眼院子,確實清凈。
“你先坐。”呂沅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給呂真倒了杯水。
“謝謝。”呂真在呂沅對面坐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你真的與以前不同了。”看著呂真的模樣,呂沅感嘆一聲,“以往你身上總是帶著一股陰郁,但走出呂家至今,你變得陽光了許多。”
呂真指了指自己的臉:“曬成這樣,當然陽光。”
“你也會開玩笑了。”呂沅跟著笑了起來。
她原本是不大愛笑,可是一旦笑起來,那清冷的臉龐便如芙蓉盛開,賞心悅目。
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呂沅才說道:“也沒有等你多久,自太爺讓我來找你之后,我才住進這里。”
呂真點了點頭:“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
“這個不難猜。”呂沅放下杯子,“羅天大醮舉行的話,這里會聚集異人界幾乎所有年輕高手,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不來見識一番?”
手指摩擦著水杯,呂沅看向呂真的雙眼,又輕聲道:“在來等你之前,我先去那邊看望了呂彩阿姨,她已經懷了身孕,孩子在年底出生,那么大年紀也不容易。”
呂真雙眼低垂,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只是語氣已經冷漠下來:“她的事情和我無關。”
“呂彩阿姨也有她的難處。”呂沅嘆了口氣,“她和呂度叔叔的結合完全是迫于壓力,其實她……后來叔叔意外身死,呂彩阿姨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也是理所應當,只是你才三歲,確實小了一點,她其實……”
“我沒有怪她。”呂真淡淡打斷道,“既然她選擇了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互不相干最好。”
“既然你不想聽到呂彩阿姨的消息,那就談些別的吧。”呂沅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你來龍虎山應該不是見識一下異人界的高手那么簡單吧?”
“龍虎山……”呂真悠悠看向龍虎山方向,“誰來龍虎山不想見一見那位老天師呢?我也想先見見老天師。”
“老天師你可能暫時見不到,龍虎山近來事情很多,加之羅天大醮馬上就要開始,老天師未必愿意見你這個麻煩。”呂沅說道,“而且王藹也在山上,你要是上山的話,老天師確實不好光明正大地見你,見老天師的話最好在羅天大醮之后。”
呂真收回視線:“王藹一直在山上嗎?”
“在的,還有太爺也在山上。”
說到呂慈,呂沅又補充道:“說起太爺,他老人家讓我給你帶些話,讓你不要太忌憚王藹,只要有他在,王藹就不敢隨意出手。”
“不過你要是單獨在外面闖蕩的話,還是要多小心一點,王藹沒有表面那么簡單,或者說任何一個十佬都沒有那么簡單。”
“那么簡單的話,怎么能夠坐上十佬的位置?”呂真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對于十佬所代表的含義,呂真自然明白。
每一個十佬都不只是實力強大,還代表了一方勢力以及相應的手段,缺少任何一點都不可能成為十佬。
所以呂真對十佬之一的王藹自然也不敢小看。
“你能夠那么想,我就放心了。”呂沅笑了笑,“太爺還讓我告訴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也不可能和呂家徹底割裂,因為你的血管里始終流著呂家的血脈,這點永遠不會改變,而太爺也永遠是你太爺。”
呂真微微皺眉:“我不欠呂家什么。”
“是的,你從小就獨立,不欠他人什么東西,也不欠呂家什么,自小不管從別人那里拿了什么都會翻倍還回去。”呂沅輕聲道,“但是你始終姓呂,還有你一身的如意勁都是在呂家學來的,這些怎么說得清楚?而且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人家都會聯想到呂家,聯想到太爺。”
呂真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
既然生而為人,要想脫離世俗人情的束縛,豈是那么容易?
雖然呂真有意識把自己和他人分得清楚明白,從不愿多欠人情,即使面對呂家同族人也一樣,可是正如呂沅所說,只要他出自呂家,又在呂家長大成人,學到本事,那么有些事本來就難以說清。
呂沅也沒有再說這些沉重的話題,只是說道:“自從你把呂先他們揍了一頓,他們一回村子就日夜苦練,聲稱遲早要找你報仇。”
“可是當王家的王許和王睦先后栽在你的手上的消息傳回村子,他們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呂真笑著搖頭:“十年后恐怕更難。”
呂沅也跟著笑起來。
過了一陣,喝完杯子里面的水,她忽然說道:“你那么早來龍虎山,應該沒吃東西吧?龍虎山上什么東西都貴,你坐著,我給你做點飯。”
呂真一怔,神情古怪地看向呂沅:“你會做飯?”
“做飯很簡單啊。”呂沅避開呂真的視線,神情有點不自然,“做飯嘛……我稍微學學就會了。”
“那就麻煩呂大小姐了。”呂真打趣道。
對于呂沅能做出什么東西他也有點好奇,在他的印象中,呂沅自小就是家里的大小姐,十指從不沾陽春水才對。
看著呂沅轉身,呂真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手機充電器帶了的話,借我用用。”